世跟著小姐。”
林沉畹靜靜地看著她,沒有立刻說話,許媽繃不住,露出緊張神色,可憐巴巴地望著她,沒了往日囂張。
停了一會,林沉畹方說:“既然願意跟著我,我將來到哪裡,你們兩個都要隨我去的,我好,你們才能好,以後該怎麼做,心裡有個數,別的屋裡的事,少摻和。”
“明白了,小姐。”
六小姐說話聲音不高,輕言細語,聽在許媽耳朵裡,好像哪裡不一樣了,自此對不敢小覷,安心侍候六小姐。
林沉畹吃了兩個素包子,剩下幾個,對小楠說;“拿下去分著吃了吧!”
小楠把碟子端下去,分給做粗活的傭人吃了,做力氣活,容易餓,晚飯還要等兩一兩個時辰。
許媽端過一杯溫水,林沉畹喝了,拿過書包,複習功課,林沉畹父母健在時,父親的思想比較開明,給她請過私塾,後來到城裡,初小念了一年,連跳幾級,進了育德中學。
她沒事不出門,躲在屋裡死啃書本,她剛來的兩年課程跟不上,伯父給她請了個家庭教師,北平燕京大學畢業的女先生,可惜只教了她半年,因家事辭館,林沉畹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功夫,總算課程沒有落下,她國文很好。
日影西移,書本上的字跡,不甚明亮,她知覺,抬起頭,望著窗外,已是黃昏時分,西洋自鳴鐘敲響五下,小楠開啟電燈,提醒說;“小姐,吃晚飯了。”
“我吃了兩個包子,一點不餓,晚飯不吃了。”
這座王府舊宅,古樹濃蔭遮天蔽日,林府的女眷們都在花園一間偏廳裡,一個老管家進來問:“太太,時候不早了,喜宴什麼時候開?””
大太太看看屋角落地座鐘,時間一溜過去,對老管家說 “去看看六小姐幹什麼呢?一整天沒看見她人影,是不是忘了出來吃飯?”
五小姐林秀瓊接過話頭,“剛才六妹屋裡的小楠來說,六妹吃了兩個包子,不餓,等什麼時候餓了在吃。”
大太太對三姨太說:“告訴廚房,給她留著,她一般晚上看書,睡得晚,年紀輕,不禁餓,晚上當夜宵。”
僕婦使女進來擺桌子,奉命去新姨太屋裡的媽媽回來,笑嘻嘻地回,“我去時,六姨娘屋裡靜悄悄的,撥過去侍候的人說督軍和六姨娘還沒起。”
“把飯菜端到六姨娘屋裡。”
鬧了這一出,敬茶禮免了,一場喜事草草收場。
已出嫁的二小姐林秀蕤撇嘴,懶懶地說:“我以為雲小姐三貞九烈,多有骨氣,不過如此”
大太太蹙眉制止,“你已經嫁做人婦,說話還是口無遮攔,她是你父親的人,以後都是一家人,日後免不了經常見面,家以和為貴。”
林秀葳不吭氣了。四太太楊慧珠從前最受寵,這陣子因為林雲鴻納妾,跟他負氣,不鹹不淡地說:“男人最沒長性,見一個愛一個。”
當年林雲鴻曾跟她發誓再不納妾,又有了五姨太,六姨太,男人的話尤其在床上說的話果然不能信,最靠不住。
是夜,督軍府各院的燈火熄了,一片寂靜,一抹月光照入素紗帳裡,帳子裡的人似乎睡得很不安穩,林沉畹白日受了驚嚇。
四周一片黑暗,槍炮聲不絕於耳,陳公館裡,紛亂雜沓的腳步聲,奔跑聲,渝軍已經跟琛軍交上火,炮火連天,遮天蔽日。
兩軍交戰發生在她伯父林督軍遇刺身亡,渝軍趁著琛州軍心渙散,琛軍內部分裂,形成幾股勢力火拼當口,突然發兵,琛州城危在旦夕,守城兵將心思各異,琛州城守不住,破城只在旦夕之間。
周媽慌張地進來說:“少夫人,府里人心惶惶,城裡百姓都逃命去了,槍炮無眼。”
林沉畹一向膽小,遇事亂了方寸。
陳公館房屋建築是中西合璧,林沉畹嫁過來一直住在公館東側一幢三層小洋樓的二層,丈夫陳道笙住在舊式庭院,兩人住的有一段距離,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回面,陳道笙鮮少過來。
松柴在壁爐裡燒著,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林沉畹沒來由心慌,低聲對小楠說;“你去請二爺過來一趟。”
她平常有幾分懼怕陳道笙,從不給陳道笙添麻煩,他不來,她也不去找他,她心裡清楚,丈夫陳道笙心思不在她身上,她也不討沒趣,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地盤。
小楠還沒出屋,突然,林沉畹聽見西窗下發動機熟悉的轟嗚聲,她對這個聲音非常敏感,她撩起裙子,快跑到走廊西窗,朝下一望,看見前面兩輛吉普車轟然一聲發動,中間是丈夫陳道笙座駕雪佛蘭,後面兩輛轎車,前後四輛汽車是陳道笙保鏢的車。
雪佛蘭在駛離林沉畹視線前,她倏忽看見車裡坐著的白妤薇,白妤薇身旁坐著的穿黑呢風氅高大挺拔的男子正是自己的丈夫陳道笙,陳公館大門頓開,五輛汽車飛馳衝入暮色中,眨眼消失在蒼茫暗灰裡,引擎聲漸漸消失,迴歸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西窗被風撞開,刺骨的寒風鑽入林沉畹衣袍裡,林沉畹猶如冰凍在哪裡,無知無覺。
“小姐,姑爺帶著白小姐走了,不要小姐了。”
小楠帶著哭腔說,陳道笙不要她了,她一直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連天炮火已經把黃昏中的琛州城變成一片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林沉畹挪動僵直的身體邁步回到臥房,她看向西洋乳白色歐式大床,昨晚,就在這間臥室裡,這張床上,他跟她做/愛。
他抱著她,滾燙的唇,擦過她涼滑細膩的身子,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一陣輕顫,月光灑入,照在床上相疊赤.裸的兩具身體,他伏在在她耳邊,朦朧中他的聲線低沉性感,“這麼敏感?”
她生澀拘謹,他稍一撩撥,便沒出息地反應很大。
“就這麼愛我?”他語聲沙啞,越發低沉。
她羞赧,臉頰熱燙,幸好黑暗掩著,他看不見,他們雖然已經是夫妻,彼此卻很陌生。
她十八歲嫁給他,成婚二年,他忽略她的存在,極少踏進她的臥房,屈指可數幾次同房,都是他酒醉之後。
最近他對她態度似乎不似之前冷漠,像昨晚少有的溫存,原來是打算帶著白小姐走,對她生出一點憐憫,他不愛她,嫁給他那天起她就知道,她配不上他,從認識她,他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
她有一點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