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一緩,蘇思婉笑意又掛在了眉尖,“我這不是在跟你說笑麼,怎的還認真上了。”
“我可沒有跟夫人說笑。”元容伸了個懶腰,側躺在榻上,“夫人請回吧。”
“說好的,要分我兩盤柑橘呢?”蘇思婉笑道,“可不帶這麼小氣的。”
“勺兒,挑些大點的送給夫人。”元容閉上眼,骨碌轉了個身背對著蘇思婉,沒有再搭理她的意思。
“看她那盛氣凌人的樣子。”出了永信宮,良緣這才把柑橘胡亂的塞到身後的宮人手中,騰出胳膊扶著蘇思婉,“原先還當是個綿軟的。”
“她既然與我示好,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這也叫示好?我看她眼睛都快飛到頭頂上去了。”良緣小聲的嘟囔道。
“話雖不好聽,但她說的沒錯,她就是翅膀再硬,也飛不到九天上。”蘇思婉邁著碎步,沿著卵石鋪就的小道緩緩而行,“一會讓人去跟蘇府回個信,就說不必在意永信宮的,反倒是馮家和白家,那兩個丫頭刺眼的緊,還有我交代芸兒學的東西,這兩年務必學到得心應手。”
“是,夫人。”
待蘇思婉一群人影漸漸消失在拐角,樂衣才起身去掩了窗,“您這麼說,不怕她恨上您啊。”
“她今天來也無非是探探我的心思,若是這麼樣就能惹她動怒,她就白在後宮呆了這麼些年了。”元容看了眼陰沉的天空,枕著手臂道,“她說的倒也正是我想的,假的成不了真。”
趙涉來的次數越多,她與衛子和的不同也就暴路的越多,與其他慢慢發現,不如使勁在他心口戳上一刀,讓桓以倮矗肱讎霾壞較氚蛔牛孟胗牖匾湓侗日媸蹈鼙O省
“樂衣,待會用膳的時候,你備些酒水過來。”她準備了這麼久,是該放手一搏了!
晚上不出元容所料,趙涉果然來了,蘇思婉來永信宮的事沒人瞞他,而他也想來看看元容的反應。
元容用指尖點了些酒灑在身上,又抿了些在口腔中,這才裝模作樣的伏臥在桌面上,趙涉一踏入屋內,就是鋪天蓋地酒香。
元容不怎麼會喝酒,可是她卻很會做戲,小時候演給爹孃看,騙取多一點的關注;大點演給顧子期看,讓他多心疼幾分;再後來演給自己看,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可悲。
可是,越演就越覺得淒涼。
趙涉剛坐下,一隻空杯子就滾到了他的手邊,元容搖搖手中的酒壺,嬌憨道,“一起喝。”
“不是不會麼。”趙涉結過她手中剩了一半的酒壺,晶瑩的水線落在杯中,濺起一片的酒漬。
元容不敢跟趙涉拼酒,只勉強喝了兩杯就裝作不勝酒力的趴在了桌面上,面前的男人顯然沒有要照顧她的意思,只一杯接一杯的飲著。
都說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暖。趙涉不知誰說的,他只知道每次喝多了,那些被壓在心的思念就會沿著血脈不斷地攀長。
“三娘,你怎麼睡在這?不冷麼?”
元容感覺有什麼溫熱觸碰到了她的臉頰,聽見趙涉開口,也知道差不多了,這才裝作懵懂醒來的樣子,秀眉微蹙,眼角垂成好看的弧度,是這個樣子吧,衛子和的這個表情她對著鏡子練過許多次,直到樂衣點頭。
果然,眼前的男人眼神開始不停地晃動,片刻,元容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手心,“三娘,只要你殺了趙衷,咱們就能在一起了。”
“趙衷?”元容做出不解的模樣抬頭。
“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你嫁他。”趙涉似乎醉的有些迷茫,握的元容指尖泛白,“可我沒想到,父皇為了太子那般對我們,我也是父皇的兒子,我哪裡不及太子。”趙涉的聲音驟然拔高,元容看著他,一雙漆黑的眸子裡面翻滾著怒火,趙涉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父皇卻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們,生怕我們奪了太子的東西,哪怕一分一毫,他愛賀皇后,想要把一切都給她兒子,那我們又是什麼?”
眼前的女子不說話,她的眉眼是那麼的好看,就像他在寺廟初見她的樣子,可是心底老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的三娘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死了呢,她明明就在他眼前,明明在聽他說話。
手臂一緊,元容就感覺眼前驟黑,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趙涉擁在了懷裡,他身上滾燙,只閉眼用額抵著她的肩膀,喃喃道,“子和。”
手卻不由自主的往元容腰間的繫帶摸去,動作多少顯得有些粗暴。
“我不是衛子和。”元容按住他的手臂。
趙涉權當沒聽見,只是顫抖的指尖多少印證了他心的的聲音。
“我不是衛子和。”又是這一句。
“你閉嘴!”趙涉快瘋了,他起身拂袖,桌上的碗盤碎落了一地,元容被狠狠的丟在桌案上,背後磕到桌稜,連僅有的三分醉意也飛到了九霄雲外。手掌按住元容的肩膀,趙涉眼眶通紅,咬牙切齒又儘量保持著溫和,兩種情緒在他臉上交替,“子和,不要鬧了。”
接著身子就覆了上來,勺兒急的想要往裡衝,被樂衣一把拽住,死死捂住嘴巴。牁公公一行人早已見怪不怪,一點頭,侍衛就上前把勺兒拖去了一邊,
小姐,我要去救我家小姐。
勺兒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可是任她用盡了力氣都掙脫不開鉗制她的手臂。
只是下一秒,屋內就發出一聲悶哼聲,趙涉的肩上多了根銀釵,血液黏著寒光直直插在皮肉裡。
趙涉低頭看著身下的人,疼痛漸漸代替了醉意,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啪——
一巴掌穩穩的落在元容有臉,打的她有點懵,心裡卻覺得這畫面好生熟悉,耳畔傳來趙涉暗啞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悲傷,“你不是她!子和不會傷我的,子和……”
“我本來就不是,我姓姜,我是姜家的女兒。衛子和早就死了,無論是你愛的還是愛你的,都死了。”元容伸直手臂,用力的撐著趙涉的身子,說出的話就像刀子,一刀又一刀的戳在他的心口,“她明明死在了你的手裡,如今你做出一副悲涼悽慘的模樣給誰看!”
“你……”趙涉心頭冒火,手剛抬起,還沒等念頭付諸行動。
“你還要殺了我不成,你殺啊!”就聽元容的譏諷聲響起,下一秒,他的手掌就被放在了白皙的脖頸上,指頭下是血液流動的起伏。
趙涉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人,卻怎麼也下不去手,她要是死了,他就連唯一尋找慰籍的地方都沒了。
“滾開!”元容猛然感覺身上一輕,外面傳來倒地的聲音,接著是牁公公尖細的叫聲。
下一秒,勺兒就闖了進來,帶著滿臉的淚,見元容好好地,心一落下來,反倒哭的更加厲害。
門被帶上,樂衣的聲音幽幽傳來,“他對你沒有防備,你應該趁著這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