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啊?”
賀學文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在聽到某人名字後,急著想見她,匆忙之中把T恤穿反了。
只不過他穿的是件黑色的純色T恤,晚上光線又不好,也就沒察覺出來。
他忙脫下,翻過來,田淑芬抬眼見到原本該穿在外面的那一面已有了一片汗漬,顏色比周圍都深一些,抬手就把衣服抽過去:“髒了,媽給你洗洗,你明天換件乾淨的穿。”
賀學文嗯了一聲。
知子莫若母,田淑芬把衣服泡進水盆裡後,就對兒子說:“媽知道你委屈,可是現在能怎麼樣呢?你碰了人家黃花大閨女,就得對人家負責啊。至於小卉……”田淑芬有些悵然,“就當咱們家沒那福氣。”
賀學文正拿溼毛巾擦身,聞言動作一頓,隱含著痛苦說:“媽……”
田淑芬看兒子隱忍的樣子,忍不住問他:“那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媽問了你好幾遍你都不說。”
賀學文把毛巾丟回水盆裡,抿了抿嘴。
田淑芬看他這副死樣子就來氣,不輕不重地拍了他胳膊一下:“說啊!你不說,媽怎麼幫你?”
賀學文眼前一亮,而後又很快黯淡下去:“都訂過婚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他越不說,田淑芬越覺得其中有問題:“這不是因為我和你爸都不知道嗎!你把細節原原本本告訴媽,說不定真有可能。”
賀學文又默了一會兒,才低低開口:“一開始,我以為是小卉約我出去的。”
田淑芬急急打斷:“你是說許願設計你?”
賀學文忙搖搖頭:“這倒也不是。媽,你知道小願是改過名字的吧?”
田淑芬一愣。
許家的大丫頭許卉,因為是長女,早早就上了戶口,名字也是已過世了的一位村老給起的,說是那些花兒啊麗啊的,太俗,不如叫卉,好寫好記。
況且當時大家條件都不好,卉的意思是草,賤名好養活,又好聽。
等到許願出生的時候,村老過世了,許家也就沒拜託別的人起名字,自己順著許卉的草字輩,給二女兒起名叫許苑。
因為大家心知肚明的一些原因,許家的二女兒直長到四、五歲了,也沒給上過戶口。
直到傅春英流產,並被判定不能生育後,許愛民才給已經六歲了,馬上要上小學的二女兒上了戶口。
然後,許願就非常有主見地寫了自己的名字,說要叫這個願,不要叫苑。
許愛民倒也無所謂,反正念起來音都是一樣的,而且許願當時說得特別好聽,說是願自己能有個弟弟。
這一句話一下子就撓到了許愛民的癢處,也不計較她主意大,痛痛快快給她上了戶口,報上了女兒自己要的名字。
“那張紙條上,署名那邊有點糊了,我就看見許,後面一個草字頭。我一直以為那個艹是卉的下半邊兒。沒想到是苑的上半邊兒。”
田淑芬也是從懷春少女的年紀過來的,聞言哪裡不知道自家兒子就是給人家算計了?她發狠地揉搓著兒子的衣服,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她約我在村西頭的涼亭見面。我過去,就見她披著頭髮坐在那裡,我以為是小卉,想給她個驚喜,然後我就碰了她……”
“等等!”田淑芬把衣服打上肥皂,“你‘想給她個驚喜然後就碰了她’?”
她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和兒子溝通不良了。
兒子嘴裡的“碰”和她心裡的“碰”貌似不是一個意思?
“你怎麼碰了她的?”
賀學文臉上有些紅,沒應聲。
田淑芬兩隻手全是泡沫,乾脆一腳踹過去:“說啊!”
“就是……親,親了她。”
田淑芬瞪圓了眼睛又等了會兒,提高了聲音問:“就這樣?後邊……沒了?”
賀學文臉紅得要滴出血來,聲如蚊蚋:“我,我還把,把舌頭伸進她嘴裡了……”
田淑芬看著羞得不行的兒子,恨不得拿根毛衣棒針扎他兩下讓他放放血,冷靜冷靜。
她想到兒子那天回來,失魂落魄告訴她“我碰了許願”,隨便搓了兩下把衣服漂乾淨,擰起來丟給兒子讓他幫著掛到晾衣竿上去。然後把兒子拉到一旁,認真地又問了一遍:“就這樣沒了?”想了想覺得按這麼問,以賀學文的靦腆程度也問不出什麼來,直接了當道,“你沒脫她衣服?”
賀學文被母上大人豪放的問話驚得一跳,不由提高了幾分音量:“媽你說什麼呢!我又不是流氓!”哪有第一次約會就扒人衣服的。
田淑芬一巴掌呼上兒子的光背,啪的一聲特別脆響。
“你這傻子!媽要被你氣死!”
田淑芬氣得直喘粗氣,賀學文忙勸她坐下來,半跪在她跟前:“媽,我哪裡做錯了,你教我就好,別生氣。”
田淑芬看著乖順的兒子,不由悲從中來。
她就是太虎了,把兒子教得這麼乖,這麼純,結果才給人輕易拿捏在手心裡。
田淑芬喘勻了氣,拉著兒子的手輕拍了拍:“兒子啊,你這不叫碰了她。唉!也不能這麼說,唉!媽真不知道你碰了她的意思就是親了她一下啊!媽還以為她已經是你的人了呢!”
賀學文怔了怔,反應過來後,臉又紅透了:“媽?”
田淑芬嘆口氣,說:“以前你還小,媽怕你被人帶歪了,這才把你管得太嚴了。現在看來是媽錯了,媽不該這樣拘著你。”
然後田淑芬好好給兒子上了堂生理衛生知識講座,直到賀學文都聽麻了,兩眼發直,才停下來,喝了口水。
“你和許願只是訂婚,不是結婚——結了婚還能離呢!總之,你要是真不喜歡她,媽給你想辦法。”
賀學文心裡升出一絲希冀,然後又頹下去:“可是媽,小卉她……不喜歡我。”
田淑芬聞言卻說:“小卉今年高三,就算喜歡你恐怕也不會承認的。你也彆著急,反正你們都還小,你還沒到婚齡呢,等過兩年再看看。”
說完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忙催兒子去睡覺,走前又千叮嚀萬囑咐:“剛才媽和你說的話,你千萬不要對許願說。這小姑娘心大著呢!你防著她點!也不要對她太親近了,就說沒結婚,大家都還小,保持點距離。聽到了嗎?”
賀學文這回回過神來了,認真說:“聽到了,媽,你也快去睡吧。”
他回到房間,躺在自己的床上,睜著眼想了好一會兒事情,越發覺得他媽說得對。
那天自己趕到涼亭去的時候,許願為什麼不吭聲?還轉過頭來,誘導他親了上去。
但自己呢,自己就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他想到當時吻了她後,心潮澎湃,把人抱在懷裡,聽到許願嬌聲喚他“學文哥”,聲音不對,這才驚覺退後,許願當時的笑臉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