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接走了。
程氏當時心下就是一動,覺得付封回來得太是時候了。最近由於程氏對付封多加留意,付封要麼就在宵禁前一點兒進到坊裡,也要在坊裡親近人家裡、或呂家兄弟哪兒呆些時候,才會進到後院來的。今天來得有些早了。
等到半夜不見付圖回來,程氏的心便就揪了起來。終忍不住,帶了丫頭、婆子。怕引起付家別人的注意,連燈都沒敢點一盞,一路去尋。由於天黑,丫頭婆子全是程氏自己打孃家帶來的,她們一眾人對付家大園不熟,也不知怎麼東走西走地,竟就走到付家蓮池來。
也是這邊有光亮,將她們吸引來的。
等快摸到近前時,恍惚間有兩個人,在蓮池亭裡,一個已經然是醉得不行了,趴在亭中間,如一灘爛泥。另一個一聲嘴上說道:“兄長,弟弟送兄長回去。”
趴著的人也不動,也不出聲。
立著的人則又喊了幾聲“兄長”,見沒有迴應,竟就不管不顧地將那醉趴下的人往起拉。程氏很快就確定這是付圖和付封兄弟兩個。
付封架著付圖順著池中曲欄走,程氏遠遠地才要說話,付封卻將付圖往那曲欄邊上帶,然後一推,“嘭”地一聲,明顯是喝得如爛泥一樣的付圖掉到了水裡,黑暗中都能看著激起多高的水花。
程氏大叫了一聲“大郎!”
付封被這一聲嚇了一跳,這才發現程氏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付封反應也是快,再不瞅程氏一眼,捂著臉,就往外跑。
可是曲欄就那麼寬,在付封從程氏跟前錯過時,程氏一拉付封地衣服。付封這時候如何會停?自然是用力地往回拉衣服,然後繼續跑。
程氏也是急了,死命地不鬆手,結果生生將付封衣袍的前襟扯了下來。
邊上的丫頭、婆子沒一個敢上前的,都嚇得不知如何是好。跑到付圖掉下去的地方,可有欄杆,根本夠不著付圖。
看著付封越跑越遠,程氏哪兒還有空去抓付封。見救不上來付圖,程氏咬了咬牙,趁著夜色,便就脫衣服,丫頭婆子拉著不讓,怕她出事。
可程氏哪裡管得了這麼些,她會水,總不能眼看著付圖被淹死。等喊了人來,也不知道還趕不趕得上趟。程氏果斷讓婆子去找竹竿,她跳到水裡就去拉付圖。
付圖在掉進水裡的同時,酒就有些微地醒了,可還是喝得太多,有些使不上力來。程氏費了好些力氣,在婆子丫頭地幫助下,才將付圖弄到岸上。由於天氣冷,程氏已經凍得快要僵了。慌忙穿了衣服,與眾人合力將付圖弄回屋裡。
由於付圖有酒驅寒,再說男人到底身子壯,倒是沒什麼。
程氏可就沒這麼幸運,一下得了風寒,一病就是十幾天。而兩人的感情,也正是這時候增進的。程氏想將這事鬧到呂氏跟前,被付圖給攔了下來。
雖然這兩口子讓丫頭婆子別亂說,到底還是讓蔣氏知道。但當事人都不出聲,所以蔣氏也就沒說什麼,裝不知道。只是加緊看好自己的孩子,在蔣氏眼裡,那哥倆個鬧去被,與她們三房半分關係沒有。早晚她們是要搬出去,分家另過的。
付英回來,蔣氏將這事偷偷學與付英知道。付英直氣得就要與付偉學,一是付偉當時沒在家,二來也沒什麼機會,所以付偉知道這事,卻是從程父哪兒聽來的。
付偉進京之後,第一件事,卻是要去廣陵太守哪兒,將事情說明白,原來京上的生意沒事,不過是有人冒送了信,將付偉騙去京裡的。然而是誰,就不言而喻了。付偉從廣陵太守府回付家路上,正好碰上程父,程父就委婉地將此事告訴了付偉。但沒說是付封做的,只說有人要害付圖。
付偉不是傻子,其中的關係只稍微動下腦子,也就想明白了。而且程父再與付偉說這話時,將程氏從付封衣服上扯下來的那一截袍襟給他付偉。
☆、第十二回 12
而那截袍襟,付偉就帶在身上。
其實程氏說得也不對,若沒有付封,她和付圖之間的關係不會變好,更不會懷孕。
而現在,付封仗著當時沒被抓,當然是死不承認。他心下明鏡一般,付圖想找他算帳,肯定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剛出事那會工夫,付封的確嚇得幾天沒敢回家。呂家兄弟知道了付封的事後,不但沒說付封,還直誇讚他敢想敢下手,將來定不一般。然後又好言安慰了付封,又幫著付封去試探付圖。
付圖雖然自小聽話,但對於父母的關係,從呂氏哪兒聽來的,從來只有報怨,所以心裡本就有著些許的失望。但子不言父過,再則子也不能管父,付圖也幫不上呂氏什麼。偶爾,呂氏也會罵付圖無能。付圖也只能忍受。
然後因為紅泥的事情,付圖深深地體會了自己的無能。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不住。所以,付圖才會如此的意志消沉。
當付封再對付圖出手之後,付圖對付家有的,就只剩失望,再無其他了。他沒能力調和父母之間的事,對保護不了自己相保護的人,而現在,卻又不能友愛兄弟。
在付圖最彷徨無措地時候,程氏堅定地守在了付圖地身邊,給他打氣。所以,付圖現在一心所想的,便就是要和著程氏好好過二人的小日子,其外的,一概不論。
在付圖看來,付封既然如此想要付家的一切,那就給他好了。他付圖年歲小,只要肯努力,難不成還能餓死?他的媳婦、子女,將來靠著自己的本事養,就像當年他的祖父一樣,離開了京城的付國公府,在廣陵掙下這麼大一份家業。
如果當年,他祖父一直守在京城,依靠著付國公府,也行到今天,他們可能連吃上頓肉都成問題。付圖領著程氏過來之後,眼瞅著從小看到大的弟弟,暗自嘆氣。
付封卻不看付圖,只是叮著程氏,真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笑嘻嘻地。好像剛剛程氏在跟他開了個玩笑似的。
付偉也不用付封認,轉過頭來瞅著呂氏,只覺得痛心疾首。或許老天看不慣他寵庶滅嫡,所以對他施以的懲罰。付偉不能恨呂氏教子無方,只能怨自己無能。
付偉將那布往呂氏身上一丟:“這塊衣角,你總不能說不認得吧?”
這種貢錦,在廣陵城,不單是錢的事,能穿得上的,十個手指都能數得出來。由於付封一年之內猛竄身高,而付封又開始注重衣著,逼著呂氏新給他做的。呂氏在周老太太的私庫裡拿的,付家獨付封有貢布做的衣服。
呂氏不知發生了什麼,彎腰揀起衣角瞅了瞅,道:“這好像是四郎衣服上的,怎麼會在你手上?”
付偉憐憫地瞅著呂氏,慢聲說道:“大郎前些時候被人趁著喝醉,半夜扔進了蓮池裡,差點兒淹死,看樣子二娘子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