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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得玉盤尖叫,闖將進去,卻見那玉盤跌倒在地,面前是那被當胸戳死的李娘子,榻上是那剛滿十歲的大姐兒,全身光溜溜的,正兩腿大開著,脖子上勒著條衣帶,已是斷了氣。

眾陪嫁又哭又怕,那玉盤能幹,喝住眾人,又派人去李家和府衙。那李家的自身宦途不暢,又見了這等醜事,只說買兩幅好棺,當做殉父殉夫,又拿走身契嫁妝,竟是走了。那府衙來了個仵作,只記了個生死。

錢尚書府的來了個管事,只說那祖墳裡進了水,都是這不等孝子孫鬧得。這錢五闖下如此大禍,祖墳裡已是沒了他位置,還是拉出去燒化了罷,說完就走。

那陪嫁們都擦了眼淚,換下孝服,跟著李家走了。姨娘們早提了包袱,還有幾個連子女都不顧,隻身離開。那玉盤偷偷摘下身上金玉,託付給街坊替這三口兒買棺材,誰知那街坊竟昧下大半,只用自家的舊席子裹了三人,僱人拉到溝裡去了。

那被母親們拋棄了的庶子庶女,沒幾日便淪落到街面上。許是尚書府見了不悅,那幾個小兒女不久都不見了,也沒人聽說去了哪裡。

這築雲樓事情過後,眾說紛紜。王家酒樓裡李婆子最喜那“因果報應”之說,還說這世上真真有青天,害人性命的,就算有個尚書的哥哥也逃不過哩。

待張小九問那些灌了媚藥的女子下落,李婆子笑道:“小九兒,你卻是呆了,良家女子哪有吃那藥的,都是些瓦子行戶的,見築雲樓倒了哭幾聲良家,求那官爺作弄鴇母,替她出口氣哩”。

“若是良家被搶去的呢”張小九問道,李婆子回道:“近幾年從沒聽過哪家閨女被搶的,哪有這等惡事,你看咱們嫣娘,在北縣走丟,大半天又被尋回來,甚麼事都沒有”,又說:“那些行戶能攀上舉人大官,早樂得眼睛沒縫,若是自稱良家,還能當個如夫人哩”。

可是李婆婆,嫣娘若不是我求了馮瑜,馮瑜又對嫣娘有情,哪能救得出來呢?若不是他和我一起殺了那老舉人,又在席上替我們遮掩,哪能保住嫣娘清白?如果馮府尊不知道馮瑜那日就在雅間,怕影響馮瑜名聲,怎會如此快速結案?

李婆婆,你有沒發現,近幾月出殯的人家少了,反而結親的多了。那海寧羊腸雖是騙了新郎,卻周全了新娘性命。嫣娘如果運氣差些,就和你說的行戶瓦子沒什麼區別了。

張小九心中悶悶地想著,又奇怪那兩家衙內和吳國舅怎麼突然死了。這幾人只在《春欲滴》有關築雲樓的章節出現過,也是淡淡一筆,那老舉人從沒被提到過。錢五一直是人生贏家的模樣,除了輸給王家酒樓失了面子。

這些人的結局變成這樣,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緣故,也不知蝴蝶了哪裡,竟起了如此大的風浪。可是回觀自己的作為,也只是從丫鬟變成了有股份的賬房,又收留了幾個女子而已。除非又有不怕系統的體驗者,或者有人的積分已經可以藐視系統了。

先不提小九胡亂猜測,只說那受驚後的女主王嫣冉。那嫣娘從媚藥中清醒後,回想起自己在暗室中的模樣,又羞又恨。又聽得築雲樓倒了,自家的秘密也被封住,才放下心來。只是那張小九和馮瑜,卻是不知怎樣面對。

那馮瑜雖然痴心,自己卻當不了正房。張小九雖是老成,自己卻對他無意。王嫣娘見這兩人都幫了自己,又沒有攜恩要挾,對兩人好感倍增。

只不過那馮瑜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兒,甚麼“身陷淤泥”,“愧對父祖”,“配不上”,又囑咐有甚麼難處只管來找他,好似身上有傷,蹣跚著走了。

那張小九卻說甚麼“果是天命”,“不可阻擋”,又勸自己將這酒樓發展起來,以後好有個準備。王嫣娘不知要準備甚麼,不過酒樓生意好,也是自家所向往的,於是更努力起來。

南縣閒漢們都說這築雲樓敗了,街面上就王家酒樓出挑。那清風樓的東家聽了,心中不悅,這日請了樓裡各個管事喝起酒來。

那賬房是東家的表親,見表兄默默不語,只喝悶酒,便湊趣道:“哥哥心中像是有事,何不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謀參謀”,那些大小管事也有此意,都勸了起來。

那東家聽了,笑道:“也不是甚麼大事,只見這王家酒樓恁得古怪,心中有個疙瘩”,眾人聽了,紛紛問起來。

只聽那東家說道:“你們說這王家酒樓,雖是女人當家,生意卻火爆得緊,又沒有小娘獻藝,菜也只是個新奇,怎得闖下如此大名”,又說:“她家沒有甚麼做官的親戚,那個李盛也只是秀才,怎得總是化險為夷,像是有人護著”。

眾人聽得,有說這王嫣娘說不得有幾個衙內情夫的,有說那李盛靠上大官的。只見那東家揮下手兒,說道:“先不提這個,就說她家從小酒館擴張到大酒樓,怎得就她尋到最便宜的匠人,最實惠的木料,那活兒幹幾天,老天爺也不下一滴雨,沒幾時就完工”。

又說:“我也問了那匠人工錢,粗粗一算,竟比咱家蓋樓便宜一大半。再看她家貨源,和咱們差不多,卻總便宜一些,就算我家和她家進同樣的東西,我家半路能翻車,她家從來沒有過”。

那東家見眾人聽住,又說一番話兒,只見那“清風樓眾人談營生,臨安南再起風雲事”,縱使鴻鈞天命降王家,也有幾隻么蛾亂飛竄。

☆、第30章 銀狐與枇杷

話說那清風樓眾人聽得王嫣孃家取財有異,像是冥冥之中,有神明保佑似的。其中有個掌櫃,家鄉在極南處,聽了這話,不由笑道:“我當是甚麼,原來她家也用了青蚨錢”,見那眾人發問,便笑嘻嘻地解釋。

原來那青蚨,是南邊一種飛蟲,卻是極為看重母子情分。那子蟲躲在某地,母蟲就尋來。母蟲又習慣在草葉上產子,大如蠶子。南邊商戶們見了這等模樣,捉來母子,用母青蚨的血塗八十一枚錢,子青蚨的血另塗八十一枚。

等到要用錢時,先用塗了母血的錢,那錢在晚上思念子女,就偷偷飛了回來;若是用子血的錢,那子青蚨又念著母親,也是隔夜就回。所以一直使用,錢從來不會少矣。

眾人聽得奇異,確是手上沒青蚨,只得作罷。那賬房將王家酒樓的事情記在心裡,每日裡和那張小九稱兄道弟,探問話頭。又按著王家份例來進貨,甚麼都順得和王家酒樓一樣,還放出了幾道新菜,收益卻連王家的一半都不到。

那東家見了,越發相信王家有問題。賬房卻不信邪,選了與王家同樣的貨源。原來自築雲樓倒了,南縣酒樓就指著清風樓與王家酒樓,貨源供大於求,行商手上的好貨全賣給這兩家。

卻也是奇了,王家每次進貨都是晴天,等輪到清風樓,卻在那晴天上加了個霹靂,總有幾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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