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嗎?”
易臻回道:“我們出去逛逛吧。”
“嗯?”
“去個地方。”
“又去個地方?這次去哪,”夏琋隔空指他眼睛:“不準跟我賣關子,不然我不去哦,還趕你走。”
“益揚大橋,散散心。”
夏琋遲疑片晌,最終還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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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揚大橋橫貫長江,是寧市最大、最老的大橋之一;它連山渡水,也是這座城市的交通命脈。冬雪秋霜,春花夏陽,都見證了它的堅韌與輝煌。
夜色正濃,橋面車輛川流不息。兩道的燈火,交相輝映,互為點綴。
大暑的風,綿綿繾繾,蘊著熱量,好在身處江畔,有了水汽的中和,不算膩人。
夏琋與易臻並排而行,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天,橋很長,他們可以說很久,認識這麼長時間,他們還沒有過一次安靜祥和的談天說地,彼此認知。
“我在寧市長這麼大,還沒把這座橋走下來過一次。”夏琋眺望著前方一望無垠的綿延路燈,禁不住感慨道。
“那今天走走看。”
“你走過嗎?”
“走過,初中走過。”
“全程?”她側眸看他。
“嗯。”
“你小時候什麼樣啊?”夏琋清亮的瞳孔裡,映著男人挺拔的影子:“也跟現在一樣嗎?八竿子打不出個屁。”
“記不清了。”
“成績好嗎?”
“還不錯。”
“那時候喜歡你的女生很多嗎?”
“應該吧。”
“要臉嗎——”
易臻莞爾。
“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是不是很討厭我?”
易臻思忖片刻,答道:“討厭倒不至於,但印象的確不好。”
夏琋被他袒露無疑的言語撞出了一聲輕嗤:“彼此彼此,我對你印象也不好哦,很差,超級討厭你,我回來後就想上官網給你打差評,結果差評還沒打完,”她講著講著,自己先控制不住地笑了:“張阿姨來敲我門,你居然搬到我對面了。”
她絮絮叨叨說著,易臻專心致志聽著,那些屬於他們的奇妙交集。
夏琋問他:“那我問你,第一次對我印象不好,那你覺得我漂亮嗎?”
“漂亮。”他回得很快。
“好吧,我也覺得你挺帥的,”夏琋摸了摸另一邊的肩膀:“可能美好的事物就會相互吸引,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易臻並不認同她的觀點:“應該謝謝你。”
“啊?”
“那麼頑強的創造機會,讓我認識你,瞭解你。”
頑強?什麼鬼形容詞啊?夏琋忍俊不禁。
“其實你真的不算什麼好人,但現在比爛人稍微強一些了。”夏琋揚臂,在易臻眼前用指縫比劃出一個程度,大概只有3、4釐米。
“嗯。”他無條件順著她說。
夏琋斜覷他一眼:“你怎麼不跟我頂嘴了,我都不習慣了。”
易臻理所應當回:“我現在是追求者。”
“那你這兩天做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囉。”她往自己的語氣裡丟了一把嗔怨。
“你覺得呢。”
夏琋不再言語,因為橋中央的標誌性雕塑近在咫尺,它聳立於黑黢黢的半空,給人迫面而來的肅穆與壓抑。
很多人在這裡休息合影。
夏琋也跑到欄杆邊,一面伸長手臂替易臻佔了塊地方,一面回過頭看他,“我們也歇歇吧。”
易臻走過去,站在了她身畔,很近的距離。
他們一個慵懶地趴著欄杆恨不能掛在上面,一個腰桿筆直姿態若松,完全不同的風格,卻仍舊站在了一起。
江水翻湧,流光溢彩,一梳月牙隨著船舶遠行。
“易臻。”夏琋安靜地看了會夜景,忽然叫身邊男人的名字。
“嗯。”
“你真的喜歡我嗎?”她扭頭,完完全全看向他。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
因為,不遠方的江心,突地嗖了一聲,一簇煙火彷彿一隻金色飛鳥,沖天而上。
它嘭得炸開,像被仙女施了法的水瀑,淋向四面八方,映得江面猶如白晝。
無數只發光的花骨朵緊隨其後,被拋向高處,在那裡恣意盛放,整個夜空,彷彿神祇臨時幻化出來的,美妙絕倫的後花園。
人們紛紛往橋邊趕,觀賞鋪天蓋地的火樹銀花。
夏琋依稀聽見他們在討論,今天是江心大酒店的開業吉日,有相當盛大的焰火專案。
“你故意的吧!就是為了帶我來看這個吧!”滿世界的轟隆和嘈雜裡,她大聲詢問易臻。
易臻沒有回話,他英俊的面孔,被那麼多的五光十色,映得滅了又明,可他望向她的笑意,卻那樣清晰可認。
他是個舉世無雙的壞蛋,什麼都不說,還硬逼著她認可和接受。
焰火越來越多,閃閃發光,絢麗奪目。
夏琋興奮地嚎叫起來,她都忘了掏手機,只想用眼睛,用心記錄下這一切。
她在看當前風光,而易臻在看她。
焰火表演持續了大概二十分鐘,四野漸回寧靜時,夏琋才再次回看男人,問他:“好看嗎?”
“什麼?”
“禮花啊,江水啊,大橋啊,夜晚啊。”她激動成了一個詩人,險些熱淚盈眶。
易臻微微笑了:“這除了你還有什麼好看的嗎?”
他輕拿輕放的一句話,在夏琋心室裡綻開了焰火,璀璨似漫天繁星。她對著他右胸錘了一拳,嗔他:“你嘴巴也太甜了吧!”
在她的手還沒完全垂回去前,易臻把它輕輕握回自己手裡。他注視著她眼睛,問她:“你要不要嘗一下?”
夏琋一怔,隨即甜絲絲笑開了。她暗罵一句壞人,攬住他脖子,把自己的嘴唇獻了上去。
易臻也環住她後腰,緊緊地摟住,與她纏綿地親,抵死地親,吮吸彼此,撕咬對方,彷彿燒到一起再難分離的一團火,再共同沉進了江水裡,近乎溺斃——
他等了太久,就為了這隻堅持不懈跟他抬槓,不對對他揮舞利爪的小貓,她在他心裡撓了太多傷,可現在,沒關係了,全都瞬間癒合了。
她是他的良藥苦口,也是他的毒藥可口,只有他知道。
天際仍有零散火星在飄,夏天的風,像情人間不散的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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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夏琋都幸福得暈忽忽的,但她還是努力把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