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名席,一席貴的好有十五兩銀子一桌,便宜些的也要八.九兩。可是一些果子,咱們有九個人,四十多碟儘夠了。果子有葷有素價錢不一,但咱們也不會只買葷的或素的,算下來二兩銀子就夠了,再買兩壇時興果子露是二錢銀子。一共是二兩二錢銀子,或者有些出入,但最多也不過是一百來錢,哪裡拿不出來呢。”
徐娘子聽寶茹算經濟賬一下聽住了——她最是一個萬事不管的。大概古代才女都有些視金錢如糞土的脾性,尋常主婦最擅長的管賬本事她是一分也沒有。平日開銷她都是聽憑報賬,只要不是太誇張她都是隨手就勾了賬了。還好她乳孃是個精明的,一心為她管著,不然只怕她賺的多也不夠開銷呢!
所以說她問女孩子們錢湊不湊手倒不只是客氣,她也是真不知要花用多少,真想過要不要出錢的。
徐娘子一邊聽一邊點頭,還發現幾個小娘子都是一臉就是如此的模樣,顯見得她們心裡都是有一本賬的,不只寶茹算得出,她們也一樣清楚的很。
有了這一番發現,徐娘子待寶茹說完就道:“你們現在的小娘子可真是不得了,既要飽讀詩書,又要曉得彈琴下棋,最好還能猜枚、叉雀牌。另外化妝、廚藝、交際也要樣樣來的。竟是能內能外能俗能雅了!我倒是會解《算經》裡的題目,但若讓我料理賬篇子,那就是難為了!”
一時之間眾人又笑,之後就是安排丫鬟跑腿去買各種果子小食、打掃歸置賞花樓等幾樣事,等到眾人去賞花樓時就萬事齊備了。
只是徐娘子還說不好,指著那張大桌道:“這有什麼趣味?把我房裡的竹筵拿來,鋪在這兒罷,上頭擺些矮几就是了。”
所謂‘筵’和竹蓆有些像,只是大一些,原來是椅子沒傳入中原時人們鋪在地上的,竹筵上鋪上席子,人就跪坐在席子上。這如今可不常見了,只聽說倭國還用著這個。
這一日午後徐娘子並她八個女學生,竟是個個歡樂。原本還有些女孩子有些生疏,但到了最後玩著好些博.彩遊戲,若誰輸了,不論是不是相熟也是毫不扭捏地上前拿小酒杯往她嘴唇上湊。
盡情歡樂,默契相投,直至飛鳥倦歸眾女孩子才各自散去。
第59章 春心萌動
劉嬤嬤在上頭和顏悅色道:“上一回咱們說的各樣稱謂,各位娘子學的極好, 今日檢視依舊是一樣一樣清清楚楚。所以今日可學些新的了, 我來教名帖該是如何準備, 誰知名帖是怎麼來的?”
倏忽之間時光飛逝,寶茹已在徐娘子的學堂一個多月了,新學的課程很多, 交際課就是其中之一。這課程名為‘交際’, 其實教的都是主婦要曉得的禮儀規矩, 如今還不過是些瑣碎的規矩,但劉嬤嬤說過以後還要學各式宴席要如何料理, 婚喪嫁娶一樣一樣的都是要學的。
劉嬤嬤原來是在各個大戶人家做教養嬤嬤的, 後來覺得去學堂上課賺的多些, 這才出來。聽說她以前是公侯府裡的丫鬟, 跟著小姐和宮裡出來的嬤嬤學習過,教學質量確實很高。
聽到劉嬤嬤的提問姚素香立刻把手舉的高高的,相處了一個多月寶茹已經知道了她是一個‘萬事通’小姐, 回答問題沒有比她積極的了。
劉嬤嬤點了姚素香, 她立刻站了起來道:“古時削竹木,用來書寫姓名, 故稱名帖為‘刺’, 這便是‘名刺’。之後改用紙,又稱‘名紙’,而至本朝,雖還有喚‘名刺’‘名紙’, 但多通行‘名帖’了。”
這樣講古的內容姚素香是最熟的,答的一絲不錯。劉嬤嬤笑著讓她坐下,接著道:“香姐兒說的不錯,這便是名帖的由來,如今各家交往都是要用名帖的,以後你們主持中饋自然也是要知道的。且不說今後如何,只是你們如今平常小姊妹做東玩耍也是用過帖子的,只不過你們用的隨意,有時拿張小箋寫上邀請就算了,可正經交際是不能的,寶姐兒你來說正經交際有哪些名帖。”
其實大家覺得寶茹才是‘萬事通’,字面意義上的。大概是看了太多雜書,前世又有資訊轟炸,寶茹什麼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了。而且與別人不同,大概是別的女孩子都是生在古代,一切所見都習以為常,反而不甚追究。而寶茹則因來自後世,對於古代生活細節種種敏感的多,大多還會當成一種‘知識’彙總蒐集——所以夫子們也很喜歡讓她回答問題。
寶茹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知道的幾種名帖列出來,才道:“一是拜帖,二是請帖,三是揭帖,四是說帖,五是副啟,我所知的就是這五種而已。”
劉嬤嬤點頭道:“照著寶姐兒說的記在紙上罷,說的很齊全。”
話畢劉嬤嬤又和眾人細說五種名帖各是什麼格式,稱謂上有什麼講究。最後給每人都發了些紙,這些紙都不是一般紙張,就寶茹的眼光能認出最普通的白鹿紙、各種顏色的蘇箋、奏本白錄羅紋箋、松江的五色蠟箋、胭脂球青花鳥格眼白錄紙、銷金紙等。這些紙的大小也有不同。
“方才也說了如今寫名帖連紙張也不能隨意使用,身份不同、事由不同,紙張也不同,而且還有單帖、雙帖的尺幅之別。我與你們各色紙張,你們拿它們做適當的名帖,下一回交際課再呈與我檢視。”
寶茹心下知道這就是作業了,暗歎徐娘子不愧收了那麼多的束脩,平常學裡的用度確實是一等一的。之前廚藝課上毫不吝嗇地使用各種食材就算了,今日的紙張也是一筆耗費了。譬如其中一張裁好的銷金大紅紙,長過五尺,闊過五寸,寶茹一見就知這是做名帖封筒的,這樣一張紙就要費銀三釐。
三釐銀子對她們這些女孩子的家裡並不算什麼,但這只是一張紙罷了,每人都分了好些紙,還是八個人的份,而且這只是一回交際課的‘小小’耗費罷了。見微知著,可見學堂裡的花費。
她們的束脩確實沒白花,無論是教學質量還是物質方面都是極好的。
“所以說這到底是什麼紙呀?”玉樓拿著那些紙箋對著窗外的日光看了又看,她哪裡知道這些,只能嘆氣道:“要不然去文具店問一問吧。”
徐娘子學堂裡的女孩子功課大都是頂尖的,玉樓在蒙學裡功課就不算好,原來只是中等偏下,後來有寶茹和周媺補課,但也只是升到中等偏上。人都是受環境影響的,在原來丁娘子處玉樓還能得過且過,畢竟蒙學裡也不只她功課不上心。但到了這裡,人人都是功課好的,就連最咋咋呼呼的張愛姐說到書本也能頭頭是道。玉樓也開始打起精神向學,但是學堂裡的功課哪裡是蒙學的程度可比的,她基礎差,竟是有一種舉步維艱的感覺,一個月來也不知嘆了多少回氣了。
寶茹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