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看我犯怵,拽起我一隻胳膊便摁在桌上,我正要掙扎,小老頭眼一瞪:“別動,扎錯了命就沒了!”嚇得我不敢再亂動。眼看著比繡花針還粗的一根銀針扎入手臂內側,卻沒我想的那麼疼。老頭雙眼微閉,握針的手輕輕捻動,另一隻手把著脈。施針的人聚精會神,挨針的我百無聊賴,動也不敢動,只能左瞅右看轉轉腦袋,旁邊葉天倒沉得住氣,我看他,他連瞟都不瞟我一眼。正無聊著,心口突然一陣劇痛,喉嚨一熱,一口鮮血噴出,小老頭敏捷一躲,順勢收了針,我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直直向後倒去,昏過去前似乎倒在一個暖暖的懷中。
這一昏卻沒完全失去意識,只覺得身體不受控制,睜不開眼睛,周圍一切卻聽得一清二楚。感覺自己被放到軟墊上,冰涼兩指按在手腕,是小老頭在診脈。只聽他嘖嘖稱奇,說到:“這脈象甚是奇怪,若是普通大夫看來,沒什麼大毛病,奇就奇在,這脈象太正常。”
“正常難道不對嗎?”冰山臉居然難得搭了回話。
“人無完人,脈也一樣,吃五穀雜糧,沒有人的脈相一點問題沒有,真有的話,只有一個可能便是這人已經死了。”
“人死了怎會有脈相?”葉天反問道。
“我也只是看書中記載過,西域有一種邪術,將人經脈全部切斷後,趁著將死未死之時,再一條條接上,這樣恢復之後,脈象便完美無缺。只是,我行醫這麼久,還沒看過一例。”
葉天略一沉思,說道:“前輩的意思,羅小七被人用這種邪術重接了經脈?這麼做有何目的?”
小老頭將我的兩條手臂、腳腕、頭部全部按了一遍,想了想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書上記載也甚是模糊,只提過,這種重接經脈之術除了要求接脈者醫術高超以外,重接經脈之人也可遇不可得,十人中能活一人便是奇蹟,若這一人成活,便有可能成為百年難遇的藥人。”
“藥人是指?”
“藥人的血是我們行醫之人千金難求的藥引,一般藥引只能增強藥效,藥人的血做藥引,可解百毒、醫百病,甚至有傳言食藥人血可延年益壽。”
“前輩意思是,羅小七被做成藥人?”
“是有意還是無意,老夫現在還不得而知,總之,這件事還是儘量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否則,以她現在的情形根本無法自保”。
“是,晚輩會回稟主上,有勞前輩了。”
小老頭又叮囑葉天幾件事,便讓他帶我回去。
由於還沒恢復知覺,葉天只好把我抱在懷中。想著自己莫名醒來變成“唐僧肉”,說不定哪天便被人放血當了藥引子,心情甚是低落。手指輕微動了下,身體慢慢在恢復知覺,我試著睜開眼,發現自己靠葉天胸前,周圍除了蟲鳴一片靜謐,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月光灑在他頭頂,將陰影落在我胸前,突然覺得這情景如此美好,心中陰霾也慢慢散了,在一顛一顛的節奏中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我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梳洗,換了方便貼身的一條紅裙,自己挽了個丸子頭,插了根木簪便跑出門去。每次都是被葉天帶著走彎彎繞繞的路,連谷裡大概方向都找不準,以前世三十幾年的教訓,我這種路痴腦袋必須自己走幾回才能記得住。在竹樓眺望了下地形,大體有了數,下樓找了條看來不難走的路開始亂逛。以那位主上的風格,雖然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必定會有暗衛隱身在附近,所以也不擔心走丟沒人來尋,放心的繞來繞去。不多時走到一條溪邊。看著溪水清澈見底,還有魚群遊弋,我感慨著在前世那個環境汙染的世界,自己有多久沒看到這麼清澈的溪水了,便在溪邊找塊平坦大石坐了下來。
雖然遇到一堆理不清的境況,看到心曠神怡的青山流水,想想這個世界雖然危險了點其實也是不錯的。前世的我活得任性,放棄了婚姻,單身到三十幾歲,攢到足夠我養老的退休金,便辭掉別人羨慕的金飯碗,賣了房子周遊世界。在爾虞我詐的職場心力交瘁時,也曾幻想過,要是在古代那種簡單的社會,我一定會過得剛開心吧。
只是沒想到,有天竟然真的會來到這種世界。我沒法評價這兩種哪個是我更適應的生活,一個沒有性命之危卻累心,一個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卻打打殺殺。每種都活的不那麼容易,永遠不知道下一關會是什麼。上輩子,我孤身一人,什麼都自己扛,只因愛過信過傷過,所以不再把未來寄託在別人身上。至於這輩子……想想自己不會武功、沒有記憶、還是塊人人都搶的“唐僧肉”,簡直弱爆了,愁的頭痛。
嘆一口氣,坐了太久該回去了,拍拍灰塵站起來,一扭頭髮現身邊不知何時站了黑衣人,嚇了一跳。那人似乎不是上次帶路之人,對我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姑姑,主上找您。”看來青青說的沒錯,這谷裡確實很多人都叫我姑姑,我這人前世便覺得長人一輩是極大的便宜,心裡暗自得意,又一想羅小七實際比葉天大上一歲,不知為何高興勁兒便散了大半。
黑衣人引我從與來時完全不同的路返回,可見這谷裡道路百折千回,我暗自慶幸有人引路,否則多半還是要迷路的。依然由竹樓乘吊梯經地道進入大殿,黑衣人將我領至大殿門口便退下,我只好獨自一人走進殿內。殿內與我昨日來時無異,只是若有若無的飄著一絲血腥氣。我心中警覺,小心地走過蓮池,才發現石橋另一邊池邊跪著一個少年,看起來跟我這身體差不多大小,一身老氣的墨綠布袍與年齡極為不搭。他低著頭,看不清年貌,僅露出的一段脖頸,面板是沒有血色的蒼白。還沒來及看仔細,紗簾內那道慵懶男聲響起:“小七,過來。”
經過昨天,我明白這位主上應該沒有惡意,於是放心走上前去,第一次看清這人的容貌。聽聲音年紀三十左右,卻沒想到他看起來頂多比葉天大幾歲,一張臉甚至比葉天還要好看,只是與葉天帶有稜角的五官不同,他的眉眼線條更加柔和,是所謂的男生女相,未冠的青絲散落在雪白衣袍上,那衣袍胸前用紅色絲線勾了邊,繡了一朵紅蓮在上面,更顯出一絲妖豔。
就在我愣神瞬間,他伸手將我扯入懷中,一雙鳳眼似笑非笑,修長手指將我頭上木簪抽出,頓時青絲散落,其中幾縷落在白袍,與他的長髮混在一起,要多曖昧有多曖昧。饒是我前世見多識廣,也沒被人這麼□□裸的調戲過,頓時大腦充血,不用看也知道臉比蘋果還紅。他輕笑一聲,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