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搬去了春風殿,只因春風取意於: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宮殿不大,不及朝陽宮的十分之一,房間也只有那三兩間,帶來的太監宮女們把這小小的地兒擠得擁堵不堪,大半數的人也因此沒了住處,遂打發了去,僅留下柳嫣姐姐,來福和一個叫青花的宮女。
短暫的失落之後,看這收拾的整潔的地兒,覺得此地其實也不錯。
我既不求富貴榮華,如今連戀人也推出去了,還怎會為這些瑣碎計較?
何況這裡小雖小,但地處僻靜,鮮少會有人來,也就避了和一些不必要的人碰面。
想著,心情也豁然開朗,著手整理起物品來,大的都由宮人收拾妥當,剩下的無非是自己的小物件。
有王大哥給的白玉簫,有沈逸賞賜的金珠瑪瑙,還有那個裝著忘情丹的紫金盒。
我開啟紫金盒,看裡面躺著的白色丹藥,自己都覺得奇怪,也不知為何要把它帶來,我笑笑,扣上盒蓋,放在了枕頭下,又拿起白玉簫來。
半月前,沈逸把它還給我時,確實驚豔了一番,也不知在哪兒找的工匠,竟可以把玉和金如此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絲毫看不出有何異樣,且雕龍畫鳳,大氣非凡,恐怕這世上真是獨一無二,尤其是簫口處竟被刻上了昌明二字。
“昌明?”什麼?我疑惑的問。
沈逸賊兮兮的俯在我耳邊說:“朕的字,以後你每次吹簫的時候嘴唇都會碰到這兩個字,豈不等於你每次都在和朕接吻?”
那時,啼笑皆非,現在想起卻覺得幸福洋溢,回味無限。
我摸著那“昌明”二字,慢慢地把它放在唇邊,來回磨噌。
沈逸,我在親你,你能感覺得到麼?
四天,很快就過去了,我終於知道他跟我說的那句“可你別後悔了”是怎麼個意思,因為從那日後,他再也沒有來過。
我去壽安宮找他,每次都被擋了下來,我連他的面都沒見到一次。
冊封大典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吧,所以才抽不開時間,我自欺欺人的想。
聽見外面遠遠地傳來鼓樂的聲音,是大典開始了麼?
我循聲踏出了春風殿,不知什麼時候,樂聲嘎然而止,我這才驚醒,發現自己不知到了何處,再找來時的路,已經分辨不清了。
平時,我只呆在自己宮裡的一畝三分地,最遠也只去過那個小後山而已。
皇宮之大,如今迷了路,怕是夠我走上一陣子的了,想找人問問,可奈何今日宮裡冷冷清清,竟是見不到個人影。
我酸澀的想,莫不是全去參加封后大典了吧!
徵愣間,只聽身後有人笑道:“喲!這不是皇上身邊的小寶貝兒麼?”聲音輕浮無禮。
我皺皺眉,這聲音我記得,不正是那琅邪王司馬道生嗎?
只覺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攥緊拳頭,恨得牙癢癢,我可沒忘記他那日是如何摸黑我的,可是——
這種人,我實在不該跟他起正面衝突才是,免得惹的一身騷,還是能躲就躲吧!
思及此,我邁開步子,在他未及我身前的時候便隨便選個路支,快速離開。
可是後面的腳步聲並沒有停止,且快來越快,越來越近。
我的拳頭越握越緊。
就在他追到我身後的時候,我怒喝一聲:“你想幹什麼?”同時轉身,猛地出拳,正好打在他的鼻子上。
血,流淌而下。
司馬道生可能是沒想到我敢打他,直到我收拳,才不可思議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再看了看自己指尖沾上的血跡,眉毛一豎,指著我道:“你敢打本王?你敢打本王?”
“打啦,怎麼?”
我斜了他一眼,轉身便走,剛走兩步,就聽後面大怒一聲:“你個賤人”。
頭髮被一把揪住,向後拉扯著。
我吃疼著哼了一聲,緊接著就見眼前一個巴掌扇過來,我下意識的一躲,可頭髮被人抓住,卻是想躲也躲不了,生生地捱了兩個耳光。
“打本王,打本王,本王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你個小賤人。”緊接著又一個巴掌即將扇過來。
這下我沒躲也沒避,反正也躲不過,反而曲起了膝蓋,在他專心打我之際,對準他的褲襠頂了上去。
沒錯,我裴小公子的確襲擊了他的老二,雖然這屬於大姑娘遭遇色狼才採取的措施,作為男子漢的我是萬萬不屑去用的,可是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恨了。
之後,只聽一聲慘叫。
他的那一巴掌落在半空,抓住我頭髮的手也鬆了開去,整個人蹲在地上,五官糾結在一起,兩隻手死命的捂著自己的褲襠,疼痛之際還不忘惡狠狠地盯著我,口中發出細不可聞得聲音:“你,你竟然敢……你個小賤人。”
我揉著自己被打痛的臉,從鼻子發出個哼字,小聲道:“活該。”
不予和他在此磨嘰,我捋捋頭髮,整整衣襟,大步而去。
“皇上今日立後,又封了眾多嬪妃,本王就看你這個小賤人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我心口一痛,腳步頓了頓:“那就不勞煩王爺費心了。”
說罷,我提著有些發抖的腿,邁著穩健地步伐,快步離開。
走在路上,突然想哭,心裡實在是太難受了。
可是一個男人,哭哭啼啼算什麼?大不了就當失戀了唄,有什麼大不了?誰稀罕!
可是,還是難受。
我渾渾噩噩的走著,恍惚覺得眼前景色很是熟悉,我身子一震,抬頭看去,朝陽宮三個大字明晃晃的鑲在匾額上,原來我竟在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了朝陽宮。
就在這時,我聽見外面傳來浩浩蕩蕩的腳步聲,難道是他們回來了?
心裡突然一陣慌亂,不知在怕些什麼,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朝陽宮院落只有兩個門,一個連往外面,一個連線著壽安宮。
我剛踏出大門,便看見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座十六抬大轎正往這邊走來,恰好堵住了路。
我只好退了回去,轉往壽安宮的方向,可本還空蕩的壽安宮前一下子湧進了許多的侍衛,兩旁開道。
我懵了,他們這是要去壽安宮還是朝陽宮?
猶豫之際,朝陽宮的大門吱嘎一聲被人從裡面開啟,有宮女叫道:“快,皇后馬上就要進來了,還不快快出去迎接。”
宮門裡魚貫而出十多個宮女太監,兩邊排開,剛才那說話的宮女看見我道:“你是何人,怎麼在這兒?皇后馬上便到了。”
我衝那宮女笑笑:“路過的。”然後一頭鑽進壽安宮的大院。
事實證明,有些東西你越是逃避,就越會叫你難堪,當我一頭扎進壽安宮大院的時候,一個不小心,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磕磕絆絆的往前衝了幾步之後,一抬頭,赫然看見一張我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臉,而在他的身邊,站著位冰清玉潔般的女孩。
那女孩頭戴鳳冠,身著鳳衣,氣質高貴,想必就是那新立的皇后吧!
“你在這兒幹什麼?”聲音是冰冷的,還有些不奈。
我連忙跪下:“拜見皇上,皇后,我……我……”我什麼呢?
“皇上,他是誰啊!”
那聲音柔柔軟軟,甜甜膩膩。
我抬眼看去,就見沈逸的手摟在她的腰上,壓低著腦袋在她耳邊說道:“你想知道?”
我心中一痛,這種調調不正是他平時對我的麼?每當他動情時,都會有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我順著他那摟著皇后的手看到皇后的臉上,皇后此時笑得矜持而美麗,嬌豔又不失端莊。
她只是笑,卻並不答話,而是抬起臉,兩隻眼睛笑眯眯的看著皇上,而皇上的眼,低目而垂,含情脈脈。
那是隻有對自己愛的人才有的眼神啊!
一時間,五雷轟頂,竟是連跪也跪不穩了。
“皇上,“我哆嗦著唇:“奴才驚擾了皇上皇后聖駕,還請皇上皇后恕罪,不便久留,先行告辭。”
太也無法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我想我一定會受不了。
我站起身,繞過他們,跑了去,在跑出他們視線之後,我捂住嘴,忍住即將雕出的淚水,一路瘋跑著回了春風殿。
春風殿前,是柳嫣姐姐擔憂的臉:“公子,你去哪兒了,大家都在找你。”
“柳嫣姐姐”我撲在她身上,終於嚎啕大哭。
“我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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