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時知曉我去退婚的時候，該幸災樂禍，等著看我出醜的麼，怎麼會去接我？

“大人從浮屠宮回來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那些天因為大人心情不好，許多人都受了連累，這些您不信的話回青丘問問就一清二楚的！”

我的手微微收緊，似是有什麼我不敢聽的話要被英招說出。

“後來，崑崙山的胥琴帝來了，大人本是不願見，讓人打發了他去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又忽然改變了主意，讓人把已走到半路的胥琴帝請了回來。後來……後來……在桃花林裡，您就出手傷了大人……”

把人趕走了，又找了回來，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我撞見的時候對胥琴說那些話，難道，那些話就是故意給我聽的麼？

“您剝了大人的皮，您走之後，大人在雪地裡，不準任何人碰他，我後來聽大人身邊的璧遊說，說大人……大人當時是哭了……那支短笛，是大人撿起來的，那麼多年一直帶在身上，從沒離過身。”

可是為什麼，五百年後，將短笛還我的人，是胥琴。

“之後過了五百年，您又被大人帶回青丘，我們都以為，你們和好了，但是您那時什麼都不記得，我們只能在旁邊乾著急。那些天大人和之前都不一樣的，自從您走了，大人就很少笑了。”

“可是有一日，又有個浮屠宮的人來了，大人打發了他，他卻不走，說自己是叫什麼畢方的，大人無法，見了他，沒多久那人便走了，而大人又好像變成五百年前的樣子，魂都沒了似的。我們找了大人平日親信的舒秦，卻也什麼都沒問出來。還被大人打了一頓呢。”

“後來聽說您歷了天劫，睡在玉羅湖底，那時候，元始天尊下令，不許有人去玉羅湖的，可是大人每晚都去。他雖不願人知道，可是怎麼瞞得過我們這些身邊的人，只不過我們都沒膽子戳破罷了。帝姬，大人做了這麼多，您怎麼能說大人對您無情呢？”

“何況後來，大人一聽說英華帝要將您許給迦陵頻伽，大人二話不說就起兵反了。雖說我們妖界被神界欺壓多年，滿是怨氣，也瞧不起神界那些繡花枕頭，可是這麼多年都忍了，大人偏在那個節骨眼忍不了，難道帝姬您還不明白，大人是為了什麼麼？”

我已經心中一片混亂，只是訥訥問了一句：“他的手……是怎麼回事？”

“大人的手……大人的手是……”

“怎麼回事！”我有些不耐煩。

“是、是被元始天尊廢的，只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好了，我知道了。這裡不用你了，下去吧。”

英招看我一眼，有些期盼道：“帝姬，您原諒大人了麼？大人心裡就您一個，不會錯的，我們青丘的人都知道！”

“下去吧……”我揮揮手。

英招無法，值得應了一聲，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把臉慢慢沒入水裡，再不能呼吸。

為什麼有些話不早說，偏要等我放棄再來亂我心。

手指有些痛意，才發現，竟是把浴池的玉磚捏碎了。

計劃進行得極順利，紅珠去求朱鑰仙安胎，弄月並未陪同，便被裡應外合一句擒了。押回歧宮，紅珠一見我，臉色刷地慘白像是見鬼一般。

我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奇怪，我臉上寫了妖魔鬼怪不成？

“甄……甄羅姬……”紅珠嚇得節節後退，若不是有鎖鏈拴著她，我真懷疑她要撒腿就跑。

我眼睛掃過紅珠的肚子，不由微微一停，肚子已經這麼大了，只怕很快就要生了，難怪她跑去安胎。

九尾早已放出訊息，紅珠在歧宮。他不惜以自己的地盤當做戰場，似乎是要和弄月狠狠分個高下。

我不急，不過守株待兔而已。

反觀紅珠，這幾日臉色極差。

我奇怪，我並未苛待她，好吃好住，無非就是讓人看著，她怎麼終日惶惶，怕成這個樣子，就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我耐不住心中疑惑，前去看她，她正呆呆在窗前坐著，我叫她一聲紅珠，她竟嚇得差點從軟塌上滑下來。

我皺了皺眉，但並未說什麼。

“甄、甄羅姬。”紅珠仍是面色慘白。

我恩了一聲，道：“你的孩子就要生了吧。”

紅珠面色更白，似是我的話有什麼地方嚇到她了，半晌，才面色極不自然低點頭：“是……是。”

我微微一笑：“那好，這孩子你要在肚子裡好好養著，他可是我未來的養子。”

只怕我也不會與誰成親了，有個孩子相依為命，南原也算後繼有人。姨母的孫子，自是我南原的人，我是絕對不會虧待的。

紅珠渾身哆嗦起來，驚恐看著我：“你、你你……”

我一愣，皺眉不解紅珠怎麼好似極怕我的樣子，忽然門口一動，竄入一隻雪白。

“啊！”紅珠尖叫一聲，腳下一滑，竟磕在了桌角。

我一愣，趕忙上前扶住她。

小白嗚咽一聲，似乎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也湊過來要幫忙，但紅珠顯然是上次被小白咬她胳膊一事嚇著了，更加尖聲驚叫起來。外面守著的人聽見她叫聲也衝進來。

“快去叫大夫！”我看著紅珠身下漸漸滲出的血水，心裡一陣一陣發寒。

胥琴也聞訊趕來，看見我，忙問道：“人是如何？”

我下巴朝裡面一抬：“裡面正忙著，剛剛問過，並無大礙，只是孩子比原定的日子早了些出世。”

胥琴聞言放下心來。

想必他是怕紅珠有個三長兩短，勸降弄月便不可能了。

房內傳出一聲嬰孩的響亮哭聲，竟哭得我心中一緊，不由生起一股憐愛之情。

推開胥琴衝進去，產婆正抱著孩子呵呵直笑。

我湊過去，襁褓之中的孩子小小軟軟，面板紅紅皺皺，好不可憐，看得我心裡也是一軟。

“你這小傢伙，好生折磨人。”我笑著逗他。

誰知那嬰孩竟然突然張開眼，哭也止住，竟咯咯笑起來。

我一愣，還有剛出世就會笑的孩子麼？

我看了一眼仍是虛弱的紅珠，略有些不忍，遂開口問道：“你可要看一眼他麼？”

紅珠竟似聽到什麼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