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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砍出來的椰子水。

一轉眼,他們就要打死她,並且大聲歡呼。

吳祈寧覺得自己並沒有對不起他們之處,絲毫沒有!

穆駿皺著眉,伸出手指,憑空描摹撫摸著吳祈寧身上猙獰的傷處,無關情色,滿心憤懣。

他不能想象阿勇是出於怎樣的仇恨對一個年輕女子下這麼狠的手!吳祈寧和他們狂呼亂喊的口號有一毛錢的關係嗎?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女人而已!

穆駿能接受這些暴民打死自己,但是他骨子裡覺得武力應該止步於女人。

黃鳳默默地坐在了穆駿身邊,他不好意思看正在療傷的吳祈寧,於是別過頭,眼睛正正地對上了穆駿。

穆駿扭過頭和他對視,哥兒倆一年沒見了,穆駿覺得黃鳳好像又長高了。這個一米六幾的孩子已經隱約有了和他並肩的趨勢,而且眼神深沉又平靜,看著像個飽經世故的成年人。

黃鳳啐了口嘴裡的血沫子,說:“穆駿哥,別想了。他們喊什麼都是假的。這幫雜碎只想過過打人,嗯,特別是打女人的癮。這路人哪國都有,在哪兒都是雜碎。幹活兒不行,吃飯沒夠,真發給他把槍讓他找解放軍去他能給你尿一褲。一嘴巴子抽過去什麼都老實了。我師姐做得對,這路人,只能大鐵鍁糊他,打他是給他臉!”

穆駿向來反對把人分三六九等,今天讓黃鳳說的,竟然有點兒啞口無言。

黃鳳眨眨眼:“你會帶我師姐走吧……”

穆駿轉頭看著他:“會啊。”

黃鳳又眨眨眼:“那,你會和她好吧……就是那種好……你明白的……”

穆駿笑了:“不知道你師姐會不會願意……”

黃鳳翻個白眼:“那是你笨。直接推倒不就行了?女人都吃這一套。”

穆駿搖頭:“必須她願意才可以。”

“嗯。也對。對我師姐那是必須她願意。必須她願意哦,要不然我揍你!你是穆哥我也揍你哦!”放了狠話的黃鳳放鬆地把手放在吃撐了的肚子上,心滿意足地打個飽嗝:“我喜歡你們倆好。”

穆駿回頭看著他的頭頂心兒,又覺得他還是當年那個小孩兒。

中午的時候阿梅來了,這孩子直眉瞪眼,看見負傷的黃鳳“嗷”一聲就哭了,一下子撲到黃鳳的懷裡,哭得跟弔孝似的。

黃鳳特爺們兒地把阿梅往自己肩膀上一勒,溫柔地摸一摸她的頭,回頭看了穆駿一眼,示範似地把懷裡的阿梅勒緊了一點兒,他朝穆駿眨眨眼,用唇語說:“女人吃這一套!”

穆駿哭笑不得,孩子長大了……

吳祈寧匆匆換了一件不染血的衣裳,她不願意在人前示弱,還沒進渣滓洞,別捯飭地跟江姐似的。不期然回頭,看見:正午的陽光底下,受傷的黃鳳正擁抱著哭泣的阿梅喁喁細語。

少年英雄,花季少女,殘破廢墟,光影組合,很像八十年代的香港電影,講一段江湖恩怨,愛慾橫生,分外纏綿。

她沒料到阿梅和黃鳳已經好到這個地步,難道這就要談婚論嫁?如果不是,不好招惹人家越南姑娘春心蕩漾的,她想要說什麼,忽然看到遠處的穆駿,食指放在唇邊,朝著她做了個噓聲的姿勢。

吳祈寧就住了口,然後她特別慶幸自己住口了,下意識地,她有點兒羨慕這樣的阿梅。

年輕,亂世,情郎,甚至可以劫後餘生……

小姑娘的愛情轟轟烈烈,銘心刻骨。

吳祈寧下意識地回頭看穆駿,她看見他正看著她,微笑。

於是吳祈寧也笑了,心裡裝了許多棉花一樣,滿滿的感覺,微微低頭,她有一點點的臉紅心跳。

永遠端著碗的湯叔叔吹了個口哨兒,這間殘破的屋子裡居然冒出了一點點溫馨和浪漫,食色性也,愛吃東西的人最敏感。

等盛年回來,這點兒粉嫩嫩的氛圍就徹底破滅了。

阮爺爺的屋給燒了,盛總就剩下跺腳了:“我才剛走了幾個小時,家裡就成這樣了!我才剛走了幾個小時,你們就成這樣了!我就不應該走!”

黃鳳說:“拉倒吧,盛總,你不走,只能是家裡多一個捱揍的。”

再一次幫著黃鳳處理頭部擦傷的阮爺爺悲苦地點了點頭:“我已經沒有紗布了……”

安靜了大半天的詹爺爺忽然開了口:“你們走吧。這裡不能呆了。晚上他們恐怕會回來。”說著,他指了指遠處,偶爾朝這裡冒頭張望的幾張黧黑麵孔。

老頭兒拄著槍已經在門口兒坐了三個鐘頭了,怎麼看都有幾分強弩之末。

盛年從貼身的兜子裡發牌一樣拿出來機票,居然只有五張:穆駿、吳祈寧、許大爺、李工和寶姐身邊的秀兒。

吳祈寧一聽就搖頭:“我留下,你把黃鳳帶走吧。他太小了,不適合這兒。”

盛年翻白眼:“我就是把豬肉留下我也不能把你留下啊。把你留下不是等著讓人禍害了。”

黃鳳點點頭,他居然另有算盤:“盛總,我看廠,我不和你去柬埔寨。” 他看向已經急了一腦門子汗的,吳祈寧:“師姐,我會說越南話,我長得像越南人,沒什麼人認識我,我可以藏起來。”說著,黃鳳攬住阿梅,笑嘻嘻地朝盛年擠眉弄眼:“我去阿梅家住。她叔公是這裡警察局的主事呢。”

盛年揚眉,頗有幾分心領神會,他悄悄地塞給了黃鳳一萬美元。

黃鳳捏一捏,點點頭:“盛總,我曉得怎麼用。”

吳祈寧叉腰看著這樣黃鳳,第一次生出,他長大了 ,自己再管不了他了的失落……

穆駿安慰地捏了捏她的衣角,兩人對視一眼,一起生出一種兒大不由爺的挫敗感。

吳祈寧張了張嘴:“寶姐呢?”

盛年默默地嘆了口氣:“她死活要和我一起去柬埔寨。”

吳祈寧也嘆了口氣,為寶姐的情深深,也為盛總的桃花亂,生逢亂世,這憑空又多了幾分旖旎。要是讓國內望穿秋水的劉熙知道了,還不得咬碎了牙?

機票是凌晨四點的。現在他們面臨一個重大的問題:去胡志明機場的主路上到處都是燃燒的輪胎,車過不去。

阿梅說:“抄小路吧,我帶你們走……”

走……

穆駿皺了皺眉,想起來路:“幾十公里必然要的。”

盛年幾乎蹦起來:“那還不快走??就你們這速度,估計天亮都未必能走到。”

沒有想象中的道別,沒有熱淚,沒有依依不捨,吳祈寧甚至沒見到她想再擁抱一下兒的姐姨。這夥兒人匆匆地讓盛年催促著打點了一下兒行裝,轟上了汽車。

盛年說只能帶他們走到西貢附近,順便要回西貢市的詹爺爺、湯叔叔和費大哥加入了他們行走的行列。

吳祈寧戴著阿梅的斗笠,穿長袖襯衣、長腿褲行走在胡志明市周圍的某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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