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的透澈和堅定。
星辰大海。
38-肖為
直到走出業主的辦公大樓,我才發現自己還拉著聞卿的手。
剛才發生的一切不亞於一場真正的戰爭,待到飆升的腎上腺素水平慢慢降低,熱血
上湧的感覺逐漸消退後,我開始感到後怕。那種無所顧忌的瘋狂,一旦有個什麼閃
失,後果不堪設想。
我能感覺到,她的掌心也全是汗。
我放開她的手:“對不起。”
她的臉唰一下紅了。
我向她真心實意地道歉。
“對不起。聞卿。好在沒出事。”
她抬起頭:“可是,我們贏了呀。”
我們贏了。
沒錯,真刀實槍地拼,老鄭估計根本沒想到我們敢。就憑這一點,我們比那些中途
放棄的公司強了太多。
我們去了市裡最好的烤肉餐廳Terraza,點了阿根廷的進口牛肉和冰鎮啤酒。被切
成薄片的牛肉在熾熱的鐵架上嗤啦作響,服務生手持托盤,將七分熟還略帶紅色的
肉用鐵夾子分給每個人。聞卿的那些朋友們倒是十分興奮。二十多歲的拉美年輕
人,正是隨性不羈的年紀。大家都把今天的事當作一樁榮耀的冒險,你一言我一
語,就著啤酒不住討論。
我和他們聊起來,這才知道他們都是醫科大學的畢業生,即將步入工作崗位的年輕
醫生。身穿手術服的儒雅形象和玩重型摩托極速飆車的形象合二為一,你能想象?
我舉起酒杯,在佩德羅的杯子上輕輕一碰:“真佩服你。想不到你居然是一個醫生。”
他微笑,和我一飲而盡:“同樣,我也想不到你居然可以是一個企業家。”
他指著聞卿:“你得謝謝她,米婭。她可實在是聰明。”
“當然。不僅聰明,還很勇敢。”我深深注視著她,“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
佩德羅一笑,湊在聞卿的耳旁小聲說了幾句什麼。聞卿飛快地瞥我一眼,臉上紅暈
再次加深一層。
她是個太不一樣的女孩。
不,在我心裡她已經不是小孩了。我感覺不到年齡的差距。她翻身跳上摩托車的姿
勢,還有她站在業主採購部的儀態,可以用奪目來形容。
也許酒精能夠催生體內的化學反應?我現在能夠回想起的,是她坐在我身後,緊緊
環抱住我的感覺,那種把一切都交給我的信任。
我這是怎麼了?
我揮揮手,叫來服務生。
“請給我一杯加冰的蘇打水,謝謝。”
餐廳離我們的公寓並不遠,我喝了酒不能開車,便和聞卿走回家。那群小夥子和我
們道過晚安,也一一告別。
我和聞卿走在人行道上。涼風一吹,我感到頭腦清醒了些。
“今天早上,你怕麼?”我問她。
“怕啊。嚇死了。”她吐吐舌頭,“這種事我只在電影和遊戲裡見過。”
“確實。我活這三十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奇葩的事兒。”
她很認真地想了一想:“但是……若這一生有過這種經歷,其實也很值得回憶呢。”
“是麼。人年紀越大越覺得平安穩定最好。”
“那可能是我還年輕吧。”她聳聳肩,“肖總,不知道你有沒有玩過一款遊戲,刺客
信條。今天我就有種跟著遊戲男主角做任務通關的感覺。”
“哦?”我笑,“那你覺得我是哪個版本的男主角?阿泰爾,康納還是雅各?”
“官方宣傳雅各是雙性戀。”她頗有深意地看我一眼。
嘿。看來她可一點都不單純。
“我覺得,你是愛德華。我最喜歡《黑旗》的風格,開著寒鴉號上天入地,光明正大
地劫掠。”
“看不出啊。聞同學。”我拍拍她的腦袋,“懂得還挺多。”
“當然啊。”她踩著馬路牙子,高高低低地走,“畢竟我是和誰都能玩到一起去的白
羊座。肖老師你有沒有感受到?”
“感受不到。我不懂星座。”
“好吧。那你一定是不解風情的土象星座這一類。”她煞有介事地分析,“再加上你
平時工作的時候那個強迫症,我認為你可能是處女座。”
“所以,你是在黑我還是在黑處女座?”
“呀,我今晚是不是話說太多啦。”她捂住嘴。我現在是發現了,她一喝酒就容易露
出本性放飛自我。
“嗯,可不是嘛。言多必失啊。”
說實話,我很久沒有過如此放鬆的感覺了。這種簡單的,沒什麼意義的cheap
talks對此刻的我來說,卻是無比奢侈。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溝通。然而在很早
之前我就發現,哪怕是在同一個頻道,毫無隔閡地交談都很不容易。
我們回到家。聞卿伸伸腰:“肖總,明天不用去辦公室的,是不是?我現在超困啦。”
“嗯,不用。大家加了通宵班,得緩緩。”
“領導萬歲。”她做出啦啦隊的手勢,“哦不對,愛德華船長萬歲。”
“少貧。睡你的覺去。”
聞卿回房間後,由於一段時間的壓力驟然卸除,我也感到渾身肌肉痠痛。
我簡單收拾一下,準備去樓下的游泳池遊個泳。很久沒運動了。
39-聞卿
我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床上,直接墮入了夢鄉。
但由於我也喝了不少酒,將近十點的時候我被渴醒了,便出去找水喝。
肖為的房間門開著,裡面沒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拉開冰箱,拿出一聽可樂,湊著窗邊涼風,大口灌下去。冰涼的碳酸飲料帶走身
上的熱度,簡直不能再暢快。
我拉開窗簾,聽見樓下傳來隱隱水聲。往下看去,是肖為在泳池游泳。
月光很明亮,再加上泳池旁邊也有小燈,他寬厚的後背和健壯修長的雙腿一覽無
餘。是自由式,打起很大的水花。三十多歲的男人,保持這般身材實屬不易。
然而我突然覺得,這樣是否算作偷窺男色?
臉上熱辣重又升起,冰鎮可樂也平息不下去。
我並非沒有過戀愛經歷。然而大學裡的男友是同班同學,如果硬要說是戀愛,倒不
如說是兩個青澀懵懂的小朋友一起吃飯學習過家家。工作之後遇到周亞捷,一次失
敗的浪漫。那之後我經常回憶我倆差點兒擦槍走火的那個晚上。我是否真的享受?
我們是否真的契合?還是,那不過被我當作了無聊生活的調劑而已?
原諒我會這麼想。只是,如果回憶起和周亞捷的那一段,我仍然有種小孩子過家家
的感覺。
今天在Terraza吃飯的時候,佩德羅湊在我耳邊低聲說:“米婭,這個男人對你有意
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