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晏斯那些飄散在咖啡香味間的回憶。
回過神來的將軍低下頭,發現女兒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蘿芬“嘿嘿”地笑著,不等父親回答,就幫他系起了有些鬆垮的圍巾——這也是蘿芬送給他的禮物。女孩的手有些涼,動作還是大大咧咧的,只不過,現在,除了那一陣流過心底的暖意之外,呂特晏斯無法找到任何的不滿。
林德曼艦長呷了一口咖啡,如釋重負一般地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其餘的參謀軍官和艦員有的驚訝,有的則恍然大悟似地笑了。
“謝謝,中尉……”將軍說著,微微地抬起了下巴,好讓蘿芬系得更方便些。
果然……應該,就是我自己的問題吧?
雖然用時間也能夠解決它,但卻因為害怕失敗而選擇了逃避……我可真是個失敗的父親……
可這個孩子,一直沒有討厭我呢……不僅是長相,就連在這一點上,也和她的媽媽完全一樣……
嗯……確實,是我自己的問題。
而且,對那個孩子,那個倔強的傻小子,我也太……
或許,我的方法,一直算不上正確……
將軍想著,津特的形象開始一點一點地出現——一個裹著尿布,在父親的檔案堆上四處亂爬的小嬰兒;一個哭鬧著,不願去學校上課的小學生;一個整天纏著他講那些海軍故事的小幻想家;一個總是對妹妹百依百順的小跟班哥哥;一個總把一年一度的海邊垂釣當作人生大事的小傻瓜……
最後,忽然地,一個身穿藍黑色海軍軍官制服的青年出現了。青年的藍眼睛中沒有了期待的光,表情中,也只剩下了冷漠與強烈的敵意……
……
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吧……
如果……如果能和他坐下來好好談談的話,說不定……
但很快地,將軍的思考就又被打斷了。
“警報!艦艏左舷發現不明飛行器!艦艏左舷發現不明飛行器!”瞭望哨上計程車兵開始大聲地喊叫,將所有的目光都從那對沉浸在溫馨氣氛中的父女身上轉移到了空中。
……
“能看清了嗎?現在我們的高度只有500英尺!”一名飛行員緊張地說道。他所說的英語中帶著紐約的氣息,因為他們是美國人,正穿著英國人的軍服作戰。雖然美國還沒有向德國宣戰,但這個國家的軍人早已經來到了歐洲。
“還有些模糊,再飛近一些!”儘管已經能看到戰艦巨大的艦影,可觀察員還是不滿足。“我得看看,究竟是那艘船,還是我們自己的戰列艦。”
“一定是敵人!‘俾斯麥’號沒有驅逐艦護航,是條孤狼!”另一名飛行員也看到前方的目標——一艘孤身航行的戰艦。
這架“卡塔琳娜”式水上飛機很早便從北愛爾蘭的厄恩湖基地起飛,到北大西洋上執行搜尋任務。按照臨時指揮官亞歷山大·貝爾的命令,這架飛機和它的許多同類們在相隔很遠的位置上,彼此平行地飛向西南方的海區。在到達搜尋範圍的極限時,再向西北飛行50海里,然後折往東北,返回基地。憑藉這樣的方法,“卡塔琳娜”們覆蓋了很大的一塊麵積,未經搜尋的區域越來越小,海上的空氣中充斥著水上飛機發往“皇家方舟”號編隊的無線電波,幾乎一刻不停。
而現在,他們終於找到了最有價值的東西。
“再低一些!我們也許能繞過她的艦艉,好好看看這傢伙!”
忽地,一連串的炮口閃光幾乎讓飛行員們睜不開眼睛。隨即,許許多多高射炮彈向他們飛來,在“卡塔琳娜”的周圍爆炸。飛機在空氣的震動中猛烈地顫抖,各種刺耳的聲音同時傳來。
“上帝啊!就是她!她在向我們開火!”
美國人不敢再靠近了。飛行員咬緊牙關,操縱著飛機不斷地機動,匆忙躲進了高空的雲層中。而觀察員則飛快地書寫著電報稿件,再將這一訊息傳送出去。
“發現敵戰列艦。北緯39°33′,西經21°47′,航向150,航速約20節。時間:早上10時30分,5月26日。”
在失去接觸31個小時之後,英國艦隊再一次發現了“俾斯麥”號的蹤影。這一訊息立即被報告給了托維上將的主力艦隊和亞歷山大·貝爾指揮的“皇家方舟”號編隊,使原本正處於沮喪和焦慮中的英國軍人們一下子就振奮了起來。
此時,“俾斯麥”號正航行在距離佈雷斯特軍港以西750海里的地方,與托維上將手下的兩艘戰列艦“喬治五世”號和“羅德尼”號分別有130海里和140海里的間距。而航空母艦“勝利”號、戰列巡洋艦“反擊”號和戰列艦“威爾士親王”號已經因為燃料不足和損壞問題先期返航了。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意外,在“俾斯麥”號進入德國空軍的掩護範圍之前,英國戰列艦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她的。
現在,英國人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皇家方舟”號了。
……
……
津特望著被幾乎完全摧毀的3號機庫,不由地發出了無奈的嘆息。這裡雖非要害,但在伯倫希爾德傷痕累累的軀體上,卻以這處損傷最為明顯,波及範圍也最大。損管分隊的指揮官辛德萊中校命令手下人用大塊的白色帆布將那處創口遮掩起來,同時清除甲板上的各種血跡和殘骸。
“再過1個小時就能完成了,艦長。”巨人抓下光頭上的三角軍帽,把它當成了擦去臉上汗水的抹布。由於戰艦正在高速行駛,四周的氣流十分強烈;所以損管長自覺地站在了背風的地方,以免那濃重的汗味干擾到面前的芙莉嘉。
“嗯……”艦長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儘管檢查戰艦的維修工作,並且提出自己的要求,是她的職責;可伯爵小姐此時的注意力並沒有太多地放在這裡。芙莉嘉低下頭,視線悄悄地掃過甲板,然後,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西爾瓦娜的紅色長髮還是那樣地顯眼,海風將它們輕輕地吹起,又緩緩地放下,使得醫官長的周圍,充滿了一種動態的美感。偶爾,一些髮絲調皮地矇住了她的眼睛,彷彿玩鬧的孩子;而醫官長只是快速地將它們拂去,然後,便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好了,傷口我檢查過,已經沒問題了。”她給一名胳膊受傷的機械師換上了乾淨的紗布,又用繃帶固定,完成了一次包紮。一些傷員的運氣很好,彈片只是留下了皮肉傷;在今天的複查之後,他們就又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謝謝,醫官長!”軍士長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臂,想讓西爾瓦娜安心。所有人都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