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一來二去,假的也變真的了。
“對不去,程旭,我不想去。”
他很失望,還是說:“沒關係,那我一個人去吧,對了,你在幹什麼?”
“在家。”我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突然問他,“程旭,你還記不記得我去年生日時,你對我說的話?”
“嗯?”
“你還願意陪我一起等他回來嗎?”
他有一會兒沒說話,接著就開了口:“是,我願意。”
“還有……10天了。”
“我陪你等。”
“如果他沒有回來,我也許依舊不能答應你什麼。”
“沒關係,我給你時間。”
“如果他回來了,怎麼辦?”
“我就告訴他,抱歉,你讓陳桔等得太久了,她已經累了。”
我笑起來:“你好自戀。”
“沒有人值得你等這麼久的,JOJO,他是一個男人,無論如何,都不應該。”
“我知道。”
掛下電話,我坐起來,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我開啟膝上型電腦,又開啟QQ,我想了很久很久,終於給自己換了一個簽名:
——有個人說,他會陪我等你回來,直到期滿。
然後我關機洗澡睡覺。
9月27日,我精神恍惚了一整天。
那也許算是我的世界末日了。
程旭陪著我,我們並肩坐在江邊,一直坐過凌晨。
我買了一大堆啤酒,程旭只允許我喝一罐,我就省著喝,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嚐著那略苦的滋味。
我以為奇蹟會發生的。
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12點一過,我站起來,把空啤酒罐扔進江裡,回頭對程旭說:“走了,回家。”
他站起來,看了我一會兒後,突然向我張開了懷抱:
“JOJO,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的眼淚立刻決堤,我撲到他懷裡,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程旭緊緊地抱著我,手掌用力地摩挲著我的背。這是一個男人善意的擁抱,溫暖,寬厚,可以撫慰我冰冷的靈魂,卻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享受到。
五年的等待,終於期滿,我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卻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結果。
我只不過想親口聽他說出一個理由,而現在,這也許會變成一個永遠的秘密。
陳桔,你刑滿釋放了。
忘了,他吧。
三天以後,我和幾個同事去了那個義大利品牌開業活動的晚宴場所,確定選單、音響、舞臺佈置等事宜。
結束工作時已是下午4點,我們收拾了東西離開宴會廳。
略微西墜的太陽還是有些刺眼,這幾天秋老虎肆虐,H市的氣溫一直居高不下。
走出大門,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太陽鏡落在了宴會廳裡,和同事們打了招呼就小跑著回去拿。
心裡空落落的,浮著一絲異樣的情緒,心跳似乎格外得快。
其實這幾天我都是這樣的狀態,仔細想想,並不稀奇。
從宴會廳拿了太陽鏡出來時,酒店門口正停下一輛黑色的車。
我往門口走去。
有人從副駕駛室下了車,走到後車門邊,把門開啟。
我走到了旋轉門邊,看到同事們在門外等著我。
一個人下了車。
先前的人擋住了他的身子,我看不清他的樣子。
他們逆著光,彷彿是一幅剪影,我不太戴隱形眼鏡,此時只能看見一個大概的輪廓。
我正走進旋轉門裡。
旋轉門緩慢地轉動著,我的腳步跟著它的速度,一步,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我走到了門外,抬起頭對著太陽,眯了眯眼睛。
同事們向我揮手打招呼,小章問:“找到眼鏡了?”
“找到了。”
我與那兩個人擦肩而過。
砰砰!心猛地一滯。
我似乎聽到了樹葉飄動的聲音。
一群鳥撲稜著翅膀從不遠的天邊飛過。
太陽紅彤彤的,將周圍的雲朵映成了一片火。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身邊湧動的空氣變得稀薄。
我的心“通通通”地跳著。
異常激烈。
我覺得自己在發抖。
我的腦袋好像忘記了思考。
站在酒店門口,我靈魂出竅,彷彿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眼前的一切都是靜止的,我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我瘋了。
我真的瘋了。
陳桔,你已經出現幻覺了。
明天就要去看心理醫生了,不能拖,不能拖,一秒鐘都不能拖了。
再拖下去,你會死的。
可是……
我慢慢地轉過身去。
那兩個人並沒有走進旋轉門,他們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那個男人背對著我站得很直,高高的個子,挺拔的身姿,卻散發著一種陌生氣息。
我一直沒有開口,只是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泛出了一圈金色的光。
他穿著黑色西服、西褲,黑色皮鞋。西服質地精良,剪裁合身,襯出他鍛鍊良好的身材。
我能看到他的後腦勺,烏黑的發仔細打理過,很精神的樣子。
我能看到他寬寬的肩。
我能看到他長而直的腿。
我能看到——他身子兩側,懸落的衣袖。
西服的袖子比較挺括,一衝眼看並不會覺得太突兀,但是視線移到袖口,就會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
我盯著他,沒有動。
他站在那裡,也沒有動。
我聽到他身邊的男人問他:“葉先生,怎麼了?”
我屏息靜氣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沒有說話。
他只是轉過了身來。
我看到了他的臉。
五年歲月,還是有一定力量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