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越寫完考卷，惘然傳給前面的同學，老師收卷，疊得齊整，用一條洗棕色橡皮筋捆著那疊試卷，原來長方形的筆挺的紙張便捲成一個圓筒，再也，不復當初的筆直。至它日後被釋放出來，紙的中央都永遠有一道摺痕。

「小五，要下去吃點東西嗎?」小息時，芥子來到伍越桌前，見伍越軟成一坨的攤在桌上。

伍越下巴尖抵著桌面，眼睛抬起來瞅了芥子一眼，他用雙臂抱著自己，感到裸露在袖口外的一截胳臂因室內冷氣而冒起雞皮，他緊了緊手，身子一挪，連頸至鎖骨的位置也貼著桌面，先是感到一陣冰冷，習慣了，面板與桌面之間便有一種黏力，將兩件本來沒有任何關係的東西連在一起，分離時，會感到惆悵。

芥子坐在伍越旁邊的一把空凳，大手一張便攬著伍越，芥子伏下來，額抵著伍越的臉，說:「不舒服?」

「或許是的。」

「生病了?」

「有可能。我好似一開始就病了。」伍越合上眼，往芥子那邊貼過去，因為溫暖。當芥子發覺伍越說話時的吐息噴在他頸側，芥子便嚇得退開，原來橫在伍越背部的手也離開。

伍越並沒有離開桌子，側著一張半帶蒼白的臉，芥子見到他雙眼有種流動的憂傷，有雜質的黑色由不同層次的黑丶棕組成，眼裡分泌的液體將一切色彩模糊成無以名狀的迷惘，伍越看來像一個站在分岔路的孩子。芥子看著伍越，說:「抱歉，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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