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他用那麼認真的表情看我，他以前都是不看我的。 “什麼意思？”我努力讓自己鎮定。 “我知道，你是個倔強的人，你愛的時候不顧一切，你失望了也會徹徹底底，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 他嘆口氣，微微垂下頭，攪動咖啡杯裡的小勺子，嘴角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側頭望了望玻璃窗上的凝霜，心裡一陣寒冷，一陣顫抖。 是真的，疑惑了，回過頭來一直看著他，他卻不看我。 好半天，他像做了什麼決定，朝我伸開他剛才緊握的右手，裡面兩個我沒見過的小小器具，我盯著它：“這是什麼？” “人工耳蝸。”他笑。 我沒作聲，心裡隱隱有些奇怪的預感，女人的直覺通常太準，我覺得諸凡正要給我說的，正將我置入一個艱難的處境，我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你聽說過雙耳重度感音神經性耳聾麼？”他笑著問我。 我搖搖頭，死死的看著他。 他微微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耳部，又握起他的右手，微微抬起，指了指自己的右耳部，看著我說：“七七，這就是我一直不能愛你的原因。” 我腦子一片轟鳴。 “可我想跟你做朋友，想在你身邊。所以無法迴應你，卻又自私的不願意拒絕你。請你原諒我。” “到美國去工作，是因為我想要去那邊一邊賺錢，一邊治療，我那時候抱著很大的希望，因為對你的喜歡支撐著我，所以自私的讓你等。” “直到一年前，我再次收到美國醫院的監測，告訴我，人工耳蝸都將不再起作用，我會慢慢的失去所有聽力，慢慢的，我的語言能力也會慢慢弱化，也許還不到老的時候，我就會又聾又啞。” “我失去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最後一絲希望，於是也只能掐滅你的希望，所以特意回國，告訴你，我不會和誰結婚......” “諸凡，那你現在.....” 看著他，我忘記了震驚，只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他剛才沉浸在一種心碎表情的臉，此時卻變得雀躍起來，我從來沒見過的，那樣一種孩子般的喜悅神色。 “七七，我現在好了，這是個奇蹟。” 他笑，仿若重生：“那次見了你，回到美國，我以為自己努力了近三十年的人生從此開始墜落，卻沒想到是新生，我遇到了生命裡的貴人。” “當時我的工作作品得了一個獎，一個報社記者採訪我們同事，他竟然把我的病情也說出去了，記者報道出去後，被美國一個治療這個病例的專家看到，只要我同意，他願意免費幫我進行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的聽力手術。” “成功的話，我將跟正常人一樣，如果失敗，會當下就徹底失去聽覺和語言能力，那時候，覺得自己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便賭了一把，居然成功了。” “同時，也因為那個獲獎，美國一個建築大公司正巧要在中國建立分公司，他們看中了我，挖我跳槽，並且讓我出任中國公司的CEO，我擁有中國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還享有所有美國公司的人脈資源......” 怪不得，曾經，他那麼沉默寡言；怪不得，我對他嘰嘰喳喳喋喋不休的時候，他會時常走神心不在焉；怪不得，我給他聽我喜歡的音樂，他會漠然的阻止我塞進他耳朵去的耳機；怪不得，我們出國當交換生那個暑假，一起惡補英文時，我發覺他為什麼聽英文廣播要開那麼大聲，為什麼要念得那麼大聲...... 我以為，都是因為，他不喜歡我，不夠喜歡我，我打擾到了他。 我看著他的臉，仿若置身夢境。一時紛擾，凌亂，無言。一時替他喜悅，又一時為我們悲哀。只覺得，命運之手果然荒唐。 他看見我的表情，突然停止了說話，伸出手來，緊緊握住我的。 “七七，我每天都更加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夠健健全全走到你面前。”諸凡的眼神，是我從來不曾看到過的深情。 “可是，聽馮聖的意思，我還是晚了對麼？”他看著我：“我是不是還是錯過了你？” 我胸口堵得慌，半天說不出話來，像是有千言萬語，好久好久，卻只艱難開口：“諸凡，你早點告訴我，也許我們就不是這樣了。” 他笑：“七七，我足信你的堅定，可是我對自己沒把握。不能害了你......” “諸凡，你總是自以為，你怎麼知道你一廂情願的為我好，不是害了我！不是害了我們兩個人！”想起那段大部分因他而走進的痛苦婚姻，心裡依然是不堪回首。 明知道不能怪他，明知道無法說清楚什麼對錯，卻還是特別生氣。 他又緊緊握了握我冰冷的手：“所以，我現在彌補，還來得麼，七七？” 現在？來不及了，諸凡，對不起，我已經愛上了別人，她叫齊芊芸。 這個叫齊芊芸的人，她也很愛我。 可是，張了張嘴，怎麼也說不出口，怎麼這麼難呢，看著他依然如故的臉，看著他滿含期翼的眼神，想起他也經歷過的那些艱難，想起曾經我對他的喜歡，無法說出口。 “沒關係。”他勉強笑著：“我等你答案，無論多久，就像你當初等我一樣，這是我該還的。” 不能這樣，我張嘴剛想對他說，我現在就給你答案。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狠狠嚇了一跳，才驚覺右手被諸凡握著。 看手機閃動的螢幕，是芊芸，我愈加惶然，猛然抽回手，活像個犯事兒了的熊孩子，彷彿被大人生生逮住了。 滿心都是害怕和慌張。 ☆、第039章 誤會“喂，七七,我順利過了。” 芊芸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低低的,冷靜的,卻含著我能聽到的喜悅。 心裡突然透亮，我是這麼愛她。 “芊芸，恭喜你。我知道你肯定沒問題的。”我笑著輕輕說。 “你在酒店麼,我剛從答辯室出來，等我回去，我們晚上去慶祝一下。” 她揚起了些音調，我也跟著快樂起來。 “嗯，我現在在外面，馬上就回去。” 抬眼看了一眼正注視著我的諸凡,嗯，電話裡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見面再和她說關於遇到諸凡的這一切吧。 我頓了一下，對芊芸說：“我等你回來，你路上慢些，注意安全，不用趕。” “嗯。”她低聲應著，輕輕掛了電話。 諸凡看著我含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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