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鶯鶯,燕燕,吳燁,另外一個男人——那孩子也有可能是鶯鶯的!”
知了“啪嚓”從樹上掉了下來。白軼恍然大悟,“靠,不可能。”
“你腦子是什麼形狀的啊!”秋紜歧忍不住說,“女人跟女人會生孩子嗎?!”
“我想懷一個你的孩子。”
白軼蹲著轉過身來,略帶惆悵,略帶希望地看著她,“我就想懷上你的孩子。”
“我?”
“對,你。”
“我?”
“對啊,給你生一個孩子。”
“我?”秋紜歧拉她起來,“你說什麼呀白軼?”
“你不想要我給你生孩子啊?如果科學條件突飛猛進到可以讓兩個女人生孩子呢?”
“你他媽別噁心我啊!”
“沒噁心你啊。你不想要我給你生孩子?不想要我當你的老婆?”
秋紜歧手撐在黑板上,整理了一下思路。她說,“對,我不想你給我生孩子。那樣有什麼意義?我也不喜歡小孩子。你怎麼會突然想生孩子了呢?”
白軼委屈地看著她。秋紜歧說,“你中暑啦?連給我當老婆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我只想給你生孩子。那不一樣好吧?如果隨便哪一個男人我碰都不想讓他們碰我,別說是□了。”白軼抓著秋紜歧的手,“所以說啊,燕燕真是個該死的女人!她怎麼不跟她肚子裡的孩子一起一屍兩命啊!她就是個大賤人!”
白軼激動得掐彎了指甲。秋紜歧說,“站在鶯鶯的立場上或許她是這麼想的——不,鶯鶯只想讓燕燕把孩子打掉,她是喜歡燕燕的,沒有要她死的意思。”
“鶯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呼,算了,我不說死人壞話。既然她已經跳樓自殺,我祝福她靈魂早日得到安寧。”
“安寧個屁。”秋紜歧點著黑板的另一處,“看看,她變成鬼了,不分白天黑夜日日出沒於六院女病區騷擾大家……”
這張紙貼得很上面,秋紜歧是伸長了手臂才夠得著。白軼一看,看不清,鬱悶地說,“你念給我聽,我看不見啊!”
“幹嘛不配副眼鏡?”
“太醜。”
秋紜歧說,很多鏡框都很好看。白軼說,就是醜,就是醜,戴眼鏡就是醜的象徵。那麼戴隱形眼鏡?……不行,眼睛累。
“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人,會選擇自殺。而憤怒,死後也不會消失。”
秋紜歧把紙上的話念了出來。此人寫得一手好鋼筆字,纖細雋美,一定經常練習。白軼說,憤怒,她有什麼好憤怒的?自甘墮落的人沒那個權利。秋紜歧說,“你聽我讀下去嘛……”
“不聽了,挺無聊的,我不喜歡靈異故事。”白軼說,“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很多人都說親眼看到鶯鶯了。你或許也會遇到。”
“有鬼嗎?有鬼嗎?人死了就像杯子打破了一樣。杯子會不會變成鬼?”
“別問我,不知道。”秋紜歧輕鬆地說,“不過……我很欣賞你這種什麼都不怕的勁頭。”
“欣賞?”
白軼來到湖邊,看著茫茫一片水域,呼吸變得輕鬆了許多。她在水中的倒影像一個矮冬瓜。那一天,就是她跟秋紜歧第一次約會的那天,據說神秘的六院院長現身了。院長宣佈每個人都被判了無期。坑坑窪窪的湖面,泛著一顆一顆水光,像音樂節奏,看著看著,人都要被催眠了。我願作流水,溫柔的,永遠不暴虐地,長久地流在山間。
“你不問我在想什麼啊?”
秋紜歧在白軼身邊站了多時,望著湖面,神情超然,白軼忍不住了。秋紜歧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讓我問你在想什麼呢?”
“那麼沒默契,真失望。”白軼賭氣地說,“我在想鶯鶯跟燕燕的關係就像小梔和小鳶,只不過是變調版的。她們也喜歡彼此,相互撫摸,經常座愛,但是是在男人面前。那個就是她們的工作:玩女同誘惑。她們是不是很有錢?”
“我想收費會貴一點吧。”
“鶯鶯真的喜歡燕燕嗎?燕燕真的喜歡鶯鶯嗎?我無法想象。對不起,什麼是愛?這難道是愛?”
六十六
白軼沉思的目光很深邃。她不住地撓臉頰。很多東西會讓敏感的心不適,面板也產生過敏反應。秋紜歧看到一隻小蟲子在白軼耳邊飛來飛去,伸手拍死了蟲子。白軼大叫一聲,“你幹嘛打我?”
“打蟲子。”秋紜歧說,“我喜歡。”
“啊?”
“我是說,我還蠻喜歡看兩個女人摟摟抱抱親親摸摸的。我也沒少看小鳶和小梔的床上表演啊,雖然她們不是為了給我看才那樣做的。你不喜歡嗎?”
“那不一樣。”白軼轉過頭來帶著深深的厭惡,固執地說,“那不一樣。”
六院終於像奪回了信仰似的重生了。空前高漲的熱情將空氣鼓譟成熱氣,人人參與的狂歡般的能量就是她們所爆發出來的東西。或許能量一直深藏在每個人的心中,是易燃物,是爆竹,一點火星就會引發一場嚴重事故。讓草原和森林燃燒吧,讓海洋的水蒸發殆盡,我們也要趁神沒有現身一起慶祝我們自己的節日!我和你,是朋友,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立場。我們的嫌隙早就被洪流衝得一點兒都不剩了,因為我們有共同的立場。為了實現一個目標,團結協作,這樣龐大的勢力無堅不摧,任何人都沒法單獨與之抗衡。
柳校葦,恭喜你已經成為全民公敵了!
“走,這種事情怎麼能錯過!”
“就是,不能錯過!”
“喪心病狂,居然要她把孩子墮掉……她知道這是多麼來之不易的成果嗎!”
“她不知道。她是個只曉得錢的下流的傢伙,沒有一點精神世界。她要是懂,六院也會倒閉了!”
口號:把孩子留下。裝束:隨便穿什麼。標誌:每個人都要義憤填膺。目的:阻止柳校葦逼迫燕燕將未出生的孩子打掉。信念:我們是站在愛的一邊,我們必勝!
凌免的號召力無與倫比,她幾乎將六院女病區所有的女生們都集結在了一起,一支隊伍鋒芒畢露地向前方進發。整幢大樓搖搖晃晃的,似乎因為她們堅定的腳步而顫抖著。大樓要是個人,一定奇怪自己的肚子怎麼這麼不舒服,還腰痠背痛。白軼坐在房間裡,心煩意亂,恨不得對著秋紜歧發脾氣。但她知道發無名之火是不對的,而且,秋紜歧也沒有站在她的對立面。她找到替代的方法:摔枕頭,將枕頭滿房間亂摔,最後,枕頭飛出窗外,掉進了小樹林裡。
“把孩子——留下!把孩子——留下!把孩子——留下!把孩子——留下!把孩子——留下!……”
樓道里喊聲震天。“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