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蕭塵還是把允曦推到子陽手裡。雖說這有點讓他覺得羊入虎口的感覺，但畢竟在這種自己搞不清楚的狀況下最好別再添亂。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第三者也無從插手。更何況現在的允曦醉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把他推給誰就乖乖的靠著誰，不掙扎也不反抗，儼然沒有了先前那鼓酒勁。

坐在車上，允曦一直都很想吐，子陽來不及停車身旁的人就抓著自己的衣服直接吐在自己身上，吐了不說還一個勁的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的完全把這衣服當成了洗臉帕，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這件西裝鐵定是報廢了。讓他重新坐好，那顆小腦袋左搖右晃的生怕他一不小心搖成腦震盪。乾脆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從這個角度望去，細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顫著，嘴唇微微張著已經沒有先前酒精刺激下的豔麗，雙頰還是染滿緋紅。難怪會醉成這樣，紅酒本來就是後勁大，還一口氣喝了那麼多，那些向他邀酒的女人大多對他有意思，趁著這傢伙傻頭傻腦的時候賣了乖再佔便宜。其實，從他離開後回來子陽注意到允曦，知道他分明是在生氣，是在故意做給自己看。該死的好奇還是面子問題讓他決定置之不理看看這笨蛋到底要做出什麼事情來給他看。可惡，他竟然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起來，不僅如此他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多，一張臉紅紅的明顯已經是醉了。卻倔強的不肯停下。

……不得不承認，他做到了，他確實另他無法忽視，並且心痛不已。

這時，身旁的人挪了挪身子，嘴裡還不忘喃喃的嘀咕著，眉頭委屈的彎曲著，

“子陽……你這個混蛋……討厭，討厭你。”

聽著他口口聲聲的念著討厭自己，子陽除了自責外，就是大片另人窒息的苦澀。該怎麼形容呢，本來就沒想過會被人喜歡或喜歡著別人，除了雅琪外，他以為自己根本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要不要被他們喜歡，或者被他們討厭，就算討厭又怎樣。無關緊要。慕子陽就是這樣一個人啊。如今這樣一個人，卻明明感覺到疼痛。某個聲音在內心深處遙遠的提醒著自己，記憶搖曳，一些畫面飛舞……

車還沒停下來，身旁的人就已經醒了。迷迷糊糊的發現自己靠在子陽身上就開始扭捏起來，任性得嘟囔著要下車要下車，差點就沒手舞足蹈起來。子陽拿他沒辦法，眼看著還有幾步路就到了，半勸半哄的，

“好了好了，馬上就到了。”

從子陽身上移開，允曦身子一偏靠著門上頭椅著窗。不再說話。留下子陽撒在他身上的那一道目光。

……

車一停下來，允曦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下車，完全忘記自己還套著安全帶。眼前的允曦就這麼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哪怕在一個車裡他都不想看到自己，替他解開安全帶，隔著這麼近的距離能感覺到那穩熱的呼吸，以及刺鼻的酒精味。聞不到他身上固有的香味，那個味道蕭塵告訴過他，是檸檬草。伸出手，好想摸摸那張鑲滿紅暈的臉頰，只是，手伸到一半，允曦就已經逃下車。腳步不穩的搖晃了兩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子陽趕緊下車去扶他，卻聽見他像個迷失的孩子一樣不停的呢喃著別人的名字，

“子陽，子陽，你在哪？……”

明明輕耳聽他叫著子陽，子陽卻不敢開口承認，他是在叫子陽，是哪個子陽？以前的？失憶前的嗎？子陽俯下身去想扶起他，手剛碰到肩膀就被他擋開了。

“允曦。”

“不要管我。不要你管我。”

“你叫我不要管你，可是你卻在叫著我。”

“不是。你不是，不是……”允曦搖著頭重複著一句話。他一直都說不是，不是子陽，子陽不是子陽。到底子陽在哪裡，哪個才是子陽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直到感覺一雙溫暖的手覆上自己的臉頰，固定住自己的頭好讓自己可以正視他。允曦看不清這張臉，這樣很好，否則一旦看清了，就恐怕再也忘不了了。

“不要這樣，允曦。我就是子陽，一直都是。”

“不是，不是，你不是……”允曦似乎更加激動起來。同時，蕭塵和楚沐也到了。

“子陽！”聽到蕭塵的聲音，子陽收回了手，面無表情的看著向這邊跑來的人。

“你們來了。”

“允曦他沒事吧。”問出口的是楚沐。

子陽淡淡的應了聲，“沒事。”把鑰匙丟給蕭塵，“你去開門。”之後把正想逃跑的允曦給拽了回來一個打橫抱了起來。這是他第二次這樣抱他，上一次他呆在自己懷裡就像是溫順的小貓，現在卻手舞足蹈的像只發狂的小猴子，一雙手在自己身上胡亂的錘打著。

“子陽，他這樣你會受傷的。”楚沐毫不掩飾自己的關心和偏心。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失憶後的子陽抱允曦，一次就另他無法忍受，偏偏還發生第二次。該是慶幸還是羨慕呢？

“沒關係，反正我身上也髒了。”不過話說回來，看允曦瘦瘦的卻沒想到酒勁一上來力氣還挺大的，紮在自己身上的拳頭真讓他吃痛不少。就像是把他拐賣一樣一直嚷個沒完，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你這個混蛋！聽到沒有！放我下來！”

“好好，我放你下來！。”說著子陽直接把這個又吵有鬧的“醉鬼”抱到自己臥室扔到床上。這下應該是讓他嚇得不輕，乖乖的閉上了嘴也不再張牙物爪。

“子陽，你就不能輕點嗎？你這樣他會痛的。”蕭塵一邊斥責著子陽剛才的舉動，一邊安慰著被他甩在床上的人。手還沒碰到他的肩，他就已經撐起身來一個順手抓起旁邊的枕頭就向子陽扔去。那麼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子陽也愣住了，本可以接住向他扔來的枕頭卻無動於衷的等著那東西與自己的臉親密接觸。

“子陽！”

“允曦！”等旁邊的兩個人都回過神來的時候，枕頭已經落在子陽腳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床上的允曦歇斯底里的朝自己喊著，

“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恩？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很了不起嗎？”

允曦越說越激動躍躍欲試的幾乎就想衝到子陽面前，蕭塵趕緊攔住允曦抱著他時才發覺他全身都在發抖，從來沒見過這麼憤怒的允曦，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在蕭塵的腦海裡，子陽時常會被允曦搞得火冒三丈，生起氣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怎麼今天都換了角色，怎麼這個世界都顛倒了。懷裡的人激動得讓他措手不及，喊著罵著那個他一直都最喜歡的人，

“你說啊！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不能再讓允曦這樣罵下去，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得厲害，再罵下去恐怕這幾天都不要想開口說話了。蕭塵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允曦抱進懷裡，一手按著他的背好穩住他劇烈顫抖的身體，“好好，子陽就是混蛋，最壞最壞的混蛋，不要理他就好了，恩？我們不理他就好了。”

子陽明白蕭塵這麼說是為了安撫允曦，這時除了蕭塵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人能夠讓他安靜下來，自己在他嘴裡已經是最壞最壞的混蛋了，還有什麼能力安慰他。被他罵也好也他打也好，這一切除了心甘情願外更多的是可以彌補一點自己心口的空洞。不再走近，子陽眼裡的失落和心痛被站在他身旁的楚沐看得格外清晰，拍拍楚沐的肩膀，

“我去換衣服。”

語氣裡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冷靜和自信，一些毫不掩飾的無奈和疲憊淡淡的飄進楚沐的耳裡。

子陽頭一次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除了離開好象真的沒有別的辦法讓允曦平靜下來，現在的允曦只要一看到自己就會激動起來，沒有辦法，想不到別的辦法，望著鏡子裡的臉，

“子陽，你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