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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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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

作者:hui329

26/07/27

字數:10764

第四章 把酒論江湖

荒村,野店。

幾輛鏢車散落在店外,十餘名趟子手環繞周圍,除了幾個望風的,其餘人都

用清水就著乾糧,鏢車上的三角鏢旗無力垂落著,隱約看到「長風」二字。

店內堂上幾名鏢師據座用食,另有零散三四名食客,角落裡一名少年食不甘

味,長吁短嘆,正是逃家而走的丁壽,那夜離家身上銀兩不多,又不知家中何時

風波能熄,不敢住大店,躲到這鄉村小店指望能多熬一陣,待兄嫂消氣再返家請

罪,可這廝是好日子過慣了的,整日裡粗茶淡飯,悶也要悶出病來。

「六爺,聽聞上個月丐幫大舉出關了,走的宣府路,也不知為的何事?」忽

聽一個黑臉鏢師向居中而坐胖胖的好似商賈一般的老者問道。

「還能有什么事,傳功長老親自出馬,還不是為尋找丐幫失落數十年的幫主

信物綠玉杖。」六爺捋髯笑道。

「丐幫無主已有近三十年了,一根打狗棒尋不尋有甚要緊?」另一鏢師介面

問道。

「這話沒見識,正是丐幫無主,這綠玉杖才更要尋到,」六爺夾起一口

菜送到嘴中,緩緩咀嚼嚥下後道,「綠玉杖」雖小,確實歷代幫主信物,長老持

之號令幫眾名正言順,這二十年來丐幫汙衣淨衣紛爭不斷,仁義禮勇信五大分舵

爭權奪利,傳功、執法二長老相互不合,堂堂大幫江河日下,若再不有人出

來主事,這丐幫怕要在九大門派中除名咯。」

「哈哈哈,商老六杞人憂天,這幫叫花子傳承千年,哪有那么容易隨波逐流

。」隨著笑聲,一個邋遢老頭一步三晃的踱進店裡。

「你這老傢伙怎的跑到這荒郊野嶺,」商六等人看起來與此人熟識,示意身

邊鏢師讓出位置,叫店家又上了一副碗筷,開口道:「怎么對老夫剛才所言可有

錯處,說出來剛好給後輩們長些見識。」

那老頭也不客氣,與眾人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伏案一邊大嚼一邊道:「也

不算錯,現在丐幫的確大不如前,可其幫中人多勢大,對外來投幫之人來者不拒

,不問出身,雖說良莠不齊,可總有佼佼者,比如現在的大仁分舵舵主出身五虎

斷門刀彭家,大信分舵舵主出身少林俗家,不但武功高強更與各門各派有著千絲

萬縷的關係,再如執法長老毒丐藍廷瑞出身成謎,可硬是跟傳功長老酒鬼塗大勇

分庭抗禮,門派興衰誰能一言定之?」

眾人點頭覺得言之有理,邋遢老兒不知見好就收,繼續喋喋不休道:「就說

你長風鏢局郭青雲、程峰兩位局主在世之時交遊廣闊,知交遍天下,那是何等興

旺,隱隱有天下鏢之勢,如今呢人死燈滅,鏢局後繼乏人,就靠你家大

小姐和你老兒苦苦支撐,不砸牌子就阿彌陀佛嘍。」

商六彷彿被說中心事戚然不語,其他幾位鏢師或長嘆,者憤憤瞪著那老

頭,老傢伙恍若不覺自己得罪了人,塞了滿嘴食物好像噎住了,抻著脖子滿座找

水,仰頭將一碗涼茶灌進口裡才緩過氣來,抹了嘴道:「商老六恁的小氣,請人

吃飯竟然連酒都不給。」

商六揮手止住了同桌鏢師掀桌子要抽這老傢伙的衝動,苦笑道:「出鏢不能

飲酒,這是鏢行的規矩,莫老兒且忍忍,來日回京單請你這張刁嘴。」

邋遢老頭撇了撇嘴,滿心不甘又捨不得自己掏錢買酒,忽聽旁邊有人道:「

長者若不嫌酒劣,可願移駕與小可共謀一醉?」

老頭眼睛一亮,起身屁顛屁顛的換了桌子,丁壽起身為他斟滿一杯酒道:「

在下丁壽,不知老伯怎么稱呼?」

那老兒難得的沒有回言,臉上似乎還有一絲不好意思,沒錯,丁壽確認這個

剛才在鄰桌蹭吃蹭喝還嘴賤的給人難堪的老不要臉有那么一丁點的不好意思。

「這老兒姓莫名言,江湖人稱」知無不言「。」那黑臉鏢師在旁笑道,其他

鏢師也都轟然大笑,笑聲中充斥著幾分揶揄和報復的快感。

「噗」一口酒水噴了出去,丁壽看著眼前這位「莫言」,嗯,眼睛不大,一

張圓臉,頭髮稀疏,有點「莫言」的樣子,可剛才那唾沫橫飛的時候哪裡「莫言」

了,不由心中慨嘆:果然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在下失態,莫老勿怪,平日裡小可無甚愛好,就愛聽些奇聞異事,剛才聽

幾位閒話江湖頗有幾分意思,還請莫老多指教一二。」丁壽陪著笑臉道。

「這位公子算是找對人了,莫老兒博聞強記,見多識廣,可稱得上是江湖中

的包打聽。」商六涵養較他人好上許多,看老兒難堪,出言捧了幾句。

「不錯不錯,算你商老六有眼力,論起江湖中的事,誰能有我老人家明白,

小哥有什么想知道的儘管問。」莫言被搔到癢處,得意洋洋道。

「剛才莫老提到丐幫傳功長老,不知這位相貌如何,有甚出奇之處?」丁壽

將心中疑問丟擲。

「叫花子能有什么相貌,不都一個德行,塗大勇無非長的精神些,赤紅臉膛,

論氣勢……」莫言一挺雞胸道,「嗯,比我老人家差的遠,不過那老叫化子手底

下著實硬茬,其所修混天功內力深厚,可稱得上武林一絕,佐以獨門混天掌,不

知多少強手在他手裡栽了跟頭。」

丁壽聞言暗道莫非那日真錯過了大機緣,不甘追問道:「那他功夫很高了,

在江湖中能排第幾?」

鄰桌鏢師聞言笑成一團,那黑臉鏢師道:「小公子不吃江湖飯,有道是江湖

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十年,今日裡還是武林名宿,一方霸主,保不齊明日裡

就栽在渴求成名的江湖後進手中,這也不是山寨聚義堂,還分什么座次。」

「孤陋寡聞,武功高低不排座次,那你」鐵掌「侯坤又能在酒鬼塗大勇

手下過上幾招?」

眾人聞言變色,這就是欺負人了,侯坤鐵砂掌有幾分火候,江湖朋友給面子

贈以「鐵掌」之名,若讓他一個鏢師去和丐幫傳功長老比試,那不是老壽星上吊

——嫌命長么,問題是這話能說出口么,有道「文無,武無第二」,大家都

是要臉面的,誰願在一個未涉江湖的雛兒面前承認屈居人下,莫言心胸不廣,剛

才被人譏笑,回口就刺了黑臉鏢師一下。

商六攔住想要動怒的侯坤,笑道:「這位公子問的是你,莫老兒不要喝了酒

偷懶,快回話就是了。」

哪知莫言聞言倒是賣弄起來,「這些人裡商老六年齒最長,你倒是說說江湖

中有哪些絕頂高手?」

商六知道這老兒性子,也不廢話,道:「如此老朽就拋磚引玉了,少林、武

當、峨眉併為中土武林三宗,三派掌門慧遠大師、無塵道長、靜心師太必是功夫

絕頂了?」

「慧遠潛心修佛,足不出寺;武當代受敕封,無塵派務纏身,無暇習武,修

為難以精進;靜心寡慾,少與人爭;這三人武功高則高矣,還不算登峰造極。」

莫言搖頭晃腦道。

「丐幫塗大勇,極樂谷華景峰,漕幫金不移,恨天堡蓋蒼天如何?」

「江湖四怪,酒色財氣,嘖嘖,倒是不差,可酒色財氣只要沾上了人,就成

了羈絆,這四位已經到了成癮成痴的地步了,武學巔峰此生無望嘍。」

「近年江湖崛起兩大勢力,天幽幫起於北地,青衣樓興盛江南,司馬瀟、陳

士元如何?」

「天地藏幽冥,青衣滿江湖。這兩個幫派崛起迅速,高手眾多,幫眾全靠他

二人一力整合,倒是頗具梟雄之姿,不過論起武學修為不見得能高過三奇四怪。」

商六被駁的多了,不由也帶了一絲火氣,「約二十年前江湖出現一怪人,行

事忽正忽邪,心狠手辣,各派都有高手隕於他手,黑白兩道多次圍剿不能競功,

不知如何?」

莫言聞言靜了下來,「你說的是」魔神「冷一夫,他么……」莫言點了點頭,

又立刻搖了搖頭,「其實也算不得。」

丁壽見他面色有異,急問道:「莫老,這冷一夫什么來路?」

莫言擺手止住丁壽話頭,「既然提到了,老六你可曉得魔教?」

「魔教?可是當年武林黑白兩道聯手剿滅的邪門外道,早些年時老夫都在忙

於陪兩位老爺創立長風鏢局的基業,三十年前的黑木崖之戰雖有耳聞,所知不詳,

只聽傳言魔教高手如雲,一教之力可抗武林。」

「呵呵,魔教興盛之時要更早,五十年餘年前武林中出現了一個叫溫玉柱的

人物,自號天魔,創立天魔宮,敗盡天下高手,名副其實的天下,武林至尊,

天魔令所到之處群雄束手,萬派臣服,甚者在泰山之巔會盟武林,下令江湖各門

各派不得私自仇殺火併,有爭端者,可每月十五在泰山頂由其裁決,若不遵令,

屠宗滅門。」

眾人相顧駭然,「好霸道。」丁壽心中暗道。

「大家習武或為揚名,或為私仇,或為求利,有這樣的誓約習武何用,可又

無人自問能勝過溫玉柱破掉這個規矩,一時間名宿耆老紛紛歸隱山林,江湖倒是

過了最平靜的幾年,」莫言仰頭幹了一杯酒,「就在魔教如日中天的時候,天下

發生了一件大事,瓦剌太師也先叩關南下,閹賊王振慫恿英宗御駕親征,五十萬

大軍全軍覆沒於土木堡,英宗被擒,關押漠北,韃子騎兵合圍京師,幸有於少保

力挽狂瀾,另立新君,對戰韃虜,武林中人但有一腔熱血,誰又願華夏再陷腥羶,

高人隱士齊聚京城,協力守城,最終保全京城,就在大家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

然接到一個訊息,天魔溫玉柱勾結韃虜,欲顛覆社稷,自立為王,現已在北元處

簽訂密約,不日攜一蒙古貴人走陰山小道入關,號令群魔起事,內外夾攻,共取

江山。」

「啊!」眾人雖明知結果如何,也不由驚呼,商六問道:「這魔教按說也是

中土一脈,竟會數典忘祖,勾結韃子,欲效五代石敬瑭事?」

「溫玉柱出身來歷無人知曉,密信中言其出身大漠,乃是蒙人,而且當時有

一樁蹊蹺,中原武林血戰經月,黑白兩道皆入戰事,而魔教眾多高手如日月雙使,

魔宮四靈,護教十魔無一人現身,不由人不懷疑,且那溫玉柱已是名副其實的武

林之主,若想再進一步,怕也只有九五之尊了,當時各派已經相信七八分,所懼

者只有天魔武功通玄,可信中又提到一件事,天魔武功的出處……」

「哦?」眾人突然提高了興致,練武之人誰不想武功精進,雖然明知年代久

遠,與己無關,也不由想多知道些。

「蒙元皇帝忽必烈統一天下後,為防止造反,頒佈禁武令,收繳所征服之地

的各派典籍,交於親信編纂,期能得到一部蓋世奇書佑其國運永昌,敕令帝師密

宗高僧八思巴,國師全真掌教李志常,少林主持方丈福裕耗十年心血成書,取書

中包羅永珍之意,正名,若是溫玉柱果系蒙人,倒也前後相印,哼

哼,殺天魔一人能佑大明子民無數,殺天魔一人能除武林之桎梏,殺天魔一人能

得秘籍窺武道之究竟,匯聚京師的武林人士只有一個念頭:殺天魔!」

「大明如今江山依舊,想必一戰功成,天魔授首了。」一名鏢師追問道。

莫言一聲長嘆,「眾多高手星夜兼程,設伏陰山古道,果然等到了天魔攜一

蒙人打扮者過山,群雄先用霹靂堂火器伏擊,隨後趁勢殺出,鏖戰一日夜,中原

武林傷亡慘重,天魔因護持身邊蒙人也傷痕累累,先中唐門暗器,最終被丐幫幫

主蕭萬徹合身抱住,同墜深谷。」

「好好,為武林除一大患,前輩高人功德無量。」一鏢師讚道。

「何止啊,破除賣國奸謀,簡直是澤被蒼生。」另一鏢師介面道。

「一百七十七名武林精英,陰山一役,只餘八人生還,八位前輩都是當時的

絕頂高手,懷憂國之志,又不辭辛苦潛入草原,救回了英宗皇帝,風光一時無兩,

被朝廷嘉獎,武林尊稱八聖,就在整個江湖歡慶之時,被溫玉柱緊鎖的魔教

群魔對天下亮出了獠牙,以復仇之名丐幫君山總舵一夜被魔教夷為平地,新任幫

主被殺,四大長老三死一傷,短短三月,江湖除名幫派二十一個,八聖中人

也未倖免,青城玉靈真人訪友遇襲,渾身潰爛而亡,天禽老人返回雪山途中中伏,

被魔教日月雙使耗得油盡燈枯脫力而死,整個江湖風聲鶴唳,殘餘六聖號召

武林組成伏魔盟與魔教抗衡,雙方廝殺近二十年,那二十年的武林史可謂字

字鮮血,正邪高手隕落不知凡幾,因不知魔教巢穴所在,終難畢其功於一役,直

到六聖中的天地仙侶探的魔教老巢位於猩猩灘黑木崖,趁魔教不備伏魔

盟傾力一擊,搗毀魔教總壇,此戰歷時一月,黑木崖陳屍上萬,餓鷹蔽日,武林

中高手盡喪,度過了這沉寂的三十載。」

眾人聽畢深撥出一口氣,不想幾十年前的武林竟如此動盪,商六沉吟問道:

「那這冷一夫……」

「冷一夫行事只求快意恩仇,不問正邪,與當年的魔教作風極為相似,又自

冠以魔神之名,據聞當時已經有人懷疑他是魔教餘孽,準備請幾位高人出山,

但他又突然銷聲匿跡,留給武林又一個未解之謎。」

商六慾言又止,侯坤看他面色有異問道:「六爺,您還知道些什么?」

商六展顏強笑道:「莫老兒都不知道什么,我還能比他知道的多么,呵呵…

…」

「不錯不錯,你商老六倒有自知之明。」莫言大笑道。

「那永珍秘籍呢?可是那幾位前輩得到了?」丁壽問道。

「天魔與蕭前輩同時墜谷,屍骨無存,莫說秘籍了,就是丐幫的幫主信物

綠玉杖也同時遺落,丐幫前後三代幫主隕於魔教之手,如今幫中群龍無首,鎮

幫之寶也無蹤影,這幫花子也著實可憐。」雖這么說,莫言臉上可不像露出憐憫

之色。

「今日聽眾位之言,大長見識,這頓酒菜還請賞面由小子會鈔。」丁壽拱手

笑道。

眾鏢師聞言大喜,道謝後坐下開始胡吃海塞,這兩年長風鏢局生意不好,難

有些大買賣,雖說礙著大小姐和六爺的情分沒有另謀他就,可大家口袋銀子都不

富裕,難得有個冤大頭願意請客,白吃的便宜佔一次是一次,畢竟自家沒有莫言

的臉皮和口才到哪兒都能吃著白食。

這頓飯直用到午後,商六侯坤一再催促,溝滿壕平的幾位連同莫言才起身上

路。

「孃的,功夫怎么樣不知道,這飯量真是一個賽一個,這樣下去再有三天就

該打道回府了,也不知道家裡面的事平了沒有。」丁壽掐著荷包愁眉苦臉的暗道,

「要不換個便宜點的房間,爺哪丟得起這人啊。」

第五章 暗香潛入夜

深夜,一燈如豆。

丁壽在榻上輾轉難眠,最後披著被子盯著桌上燈火發呆,忽覺一陣微風,燈

火一閃,房內多了一條白影。

「有鬼!」丁壽剛想驚呼,一隻柔荑已然擋住了嘴巴。

「公子救命,有惡人追索,且容我暫避。」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嬌美容顏,丁

壽不由一呆,不由點頭道:「無妨,可我這裡無處藏人啊。」

那白衣女子環顧,這間屋雖名為上房,可只有一桌一榻,無多餘傢什,那女

子猶豫是否要另覓藏匿之處,忽聽店外一陣嘈雜,接著聽聞店門被踹開,一幫人

進店的聲音。

「把守四周,莫叫那小娘皮逃了。」

「小二,店內可見過一個二十餘歲的白衣女子?」

「跟他費什么話,直接搜便了。」

白衣女子自忖出去必被發現,又回眼看了一下床榻,翻身上榻,縮在靠牆處,

一展棉被道:「還請公子靠過來,用身子擋住我。」

丁壽已知其意,依言而行,這小子年紀雖小,身量卻大,貼緊身後嬌軀,將

自身與床榻牆壁組成個三角形狀,蓋上棉被後倒是難以發現身後那嬌小女子身形。

二人剛藏好,房門已被人踹開,呼啦進來四五個人,俱都身著白衣,為首的

是一名青年,面色冷峻。

「你……你們什么人?為何擅闖他人房間?」丁壽半真半假的驚叫道。

那青年斜睨了他一眼,似不屑回答,將頭轉了過去,身邊一名大漢道:「小

子,適才可曾見過一個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自然見過。」

眾人聞言面露喜色,連那青年也轉過頭來,躲在他身後的女子心中一緊,手

上內勁蓄勢待發,只要這小子洩了行藏,先把他推出去擋一擋,再覓逃路。

丁壽渾不知自己已經要被人當成靶子推出去,搖頭晃腦道:「餘適才於夢中

見一女子,其狀甚麗,竊以為巫山神女也,才貌上古既無,世所未見,曄兮如華,

溫乎如瑩。五色並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吾欲效襄王以求連理,

然其時爾等不告而入,壞吾好事,罪何當之。」

幾個大漢聽得雲山霧罩,「這小子嘰嘰歪歪的在說什么啊?那小娘皮在哪他

說了么?」

那青年嗤笑道:「這酸子剛才做了春夢,還沒來得及成事被我等打斷了,怪

我們呢。」

「哄」的一聲,一般漢子笑了起來,「這小子有趣,真想把他抓走平日給爺

們解悶。」

「這窮酸說的話你聽得懂么,難道捉回去當相公,也只有少教主這樣文武全

才的人才能知曉。」

「天下的官都讓這些大頭巾當了,可見皇帝老兒昏庸無道。」

這時一個老者進的屋來,「少主,沒找到人。」

那青年眉峰一皺,「人到底進了店裡沒有,可曾看清?」

「這個。」那老者一絲赧色,低聲道:「下面人說看到白影在店外牆腳一閃

就不見了,想必是進了店內。」

「一幫廢物,那賤人在江湖中出了名的鬼靈精,難說不是故意引人發現,聲

東擊西,爾等竟然不加詳查,誤了父親的大事。」那青年訓起人來不假辭色,那

老者面色不豫一閃而過,俯首連連稱是。

那青年轉身揮手,頃刻間闖入店中的一干人等撤了個乾淨,只聽得屋外店家

與客人的抱怨和收拾座椅的聲音。

丁壽長出一口氣,暗歎幸好這身子的前主兒打小時就被逼著讀書的底子還在,

掉了幾句書袋把人騙走,這才發覺身上已被汗水浸透,背後的兩團柔軟觸感更加

清晰,連忙轉身卻與同時起身的白衣女子碰到了一起,朱唇點面,一股誘人體香

撲鼻,這貨的胯下蠢物竟又昂然而起。

那女子被撞後臉上先是一絲羞紅,隨即展顏,抬手準備道謝,卻無意在被下

碰到那物件,一愣後噗嗤一笑,把個丁壽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畢竟被陌

生女子發現「一柱擎天」著實不雅,只管沒話找話,「不知姑娘芳名?因何遭人

追趕?」

「不用姑娘姑娘的叫了,不

是姑娘好些年了,」那女子一攏鬢邊散發,「夫

家姓南宮,行三,一般人都稱我南宮三娘,至於為什么半夜遭人追,公子就莫要

問了,無端平添兇險。」

丁壽聞得此女已嫁,心中不由悵然若失,又聽到語氣中的輕視之意,不由脫

口道:「我雖不會武功,可也能為姑娘……為三娘舍此殘軀略盡綿薄之力。」

三娘面露訝色,旋即笑道:「小郎君的心意領了,我平日少受人的恩惠,也

不喜欠人情,今日你幫我脫了場禍事,我便幫你解決樁麻煩事。」

丁壽納悶自己有何麻煩可解,三娘又重新倒在榻上,嬌軀往下一縮已躲到棉

被中,丁壽還未開言,便覺一雙巧手已將自己的褲子擼下,大腿上一團溫潤靠了

上來,清晰的感覺到她的指尖輕輕撥弄著陽根,一隻手掌托起陰囊不住摩挲,丁

壽只覺的一股烈火直衝頂門,一把掀開了棉被,看到的是那白色背影斜倚在自己

小腹上,腰臀蜷在一起,勒起一條緊繃的曲線,大著膽子伸出右手摸向翹臀,剛

觸到那隆玉山,她便腰肢一扭,避了開去,隨即將身子翻了過來,面向丁壽道:

「只許看,不許你動。」

這時候你讓他把手剁了這廝也只能恨刀子不快,丁壽立即把手枕到腦後不住

點頭,那昂然之物也是隨著搖頭晃腦,三娘一手將散落的幾絲長髮別在耳後,一

手握住陽根,丁香一吐,前後來回掃了一圈菇頭,美得丁壽身上一顫,就覺得一

片溫熱溼膩密密包裹上來,丁壽咬緊牙關,嘶嘶的吸著冷氣,半眯眼簾,見三娘

靠坐在他腿旁,螓首低垂至他胯間,檀口大張含吮一根似乎能將她小嘴撐裂的陽

根,只見她在含吮中,不但頻頻舔吸,而且螓首還不時忽抬忽垂的套吮,有時還

會緩緩低垂螓首,使雙唇緊貼至胯間肌膚,將陽根盡根吞吮,爾後又緩緩高抬螓

首,使陽根又逐漸脫出朱唇,如此一上一下的未曾間斷,丁壽何時享受過如此口

技,不到一刻就覺腰間一麻,一股陽精激射而出,三娘手中陽根精管一漲時已然

脫口閃開,不料想這次噴射量多勁足,雖躲開大半,還有幾滴射在嬌顏上,掏出

香帕擦拭乾淨,狠狠的瞪了丁壽一眼。

丁壽自是不好意思,可嘆一月內兩次丟精一次用腿一次用口,從未真個進入

銷魂洞,見三娘整理衣物,起身欲走,急忙拉住道:「你哪裡去?我喜歡你的很,

不要走好不好。」

三娘回身看他眼中熱切,心中不由一軟,復又坐在床邊,丁壽坐起將頭搭在

她左肩,嗅著陣陣幽香,兩人無言片刻,三娘右手輕撫著他的鬢邊,「你呀,真

是個孩子。」

丁壽開口欲言,轉瞬一條香舌伸進嘴裡,正要體會那誘人香津,突覺得腰間

一麻,一陣睏意襲來,不由的沉沉睡去。

第六章 種玉別家田

時已正午,刺眼陽光將丁壽照醒,房中佳人無蹤,空留床邊一方香帕,丁壽

悵然若失,忽聽得店外喧譁聲起,似有大隊人進了店內,丁壽正擔心是否昨夜那

幫人又再返回,趕緊起身穿戴整齊,走出房門。

見大堂櫃檯前一名老者正與掌櫃就客房分說,言及眾多下人擠擠無妨,但自

家主人必要一間上房,掌櫃告罪店小上房只有一間,已被一名公子長期包下,正

好看見丁壽出來,立即拉過來道這便是那位公子,丁壽見那老者雖說一身僕從打

扮,但舉手抬足都有大家禮儀,想必是官宦人家的管事,與這店家說事卻不報家

門,不以勢壓人,心中先自多了份好感,正巧自家盤纏將盡,借個由頭正好換房,

那老者聞聽道謝,回身稟告自家主人。

丁壽沒什么行李,簡單收拾了換了間房,剛進門就忍不住一手掩鼻,以前住

上房只感覺那店夥陰了自己,現在這房中的黴味算是證實了自家這陣子住的果真

是「上房」了,猶豫著是不是收拾收拾直接回家跪祠堂,忽聽有人敲門,那老管

家言自家主人略備薄酒請他移步答謝。

丁壽隨人來至大堂,見一青袍老人,相貌清矍,上前施禮,那老者笑挽起他,

「白日行路,家中女眷染了暑氣,只好覓處修養,不想鳩佔鵲巢,還望公子海涵。」

丁壽連道不敢,兩人就坐飲酒閒聊,丁壽自言宣府人士,離家求學,細談乃

知老者名張恕,原是京城御史,外放平陽知府,因急於趕路害的女眷不適,才住

了這鄉間小店,聞聽讓房之人乃一儒雅公子,便請過敘談,以解旅途煩悶。

丁壽又起身欲行見官之禮,被張恕攔住,言忘年相交平禮即可,兩人相聊甚

歡,這倒黴身子以前讀的詩書好歹沒有全餵了狗,席間沒有出醜,張恕直言知音

難覓,又嘆忙於公務無暇教後宅讀書明理,欲聘丁壽為府中西席,教女眷讀書,

丁壽自知才疏學淺,不敢答應,張恕言每月束脩二十兩,丁壽欣然往平陽一行。

張恕立即著管家張福請出女眷行拜師禮,未幾,一名身穿翠綠曳地長裙的豔

麗女子隨張福而來,福禮請安,張恕旁言這是愛妾瑞珠,丁壽知大明官員外任不

可帶正妻,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為其幼女開蒙,卻不想是教導其愛妾,看她體態婀

娜,媚眼如絲的樣子,遮莫張府臺嫌自己頭上官帽不綠么。

*** *** *** ***

平陽府治所為平陽縣(現臨汾),所謂平陽也,雲:其地在平水之

陽而名,距京師一千八百里,領州六、縣二十八。東連上黨,西界黃河,南通汴、

洛,北阻晉陽,古來乃兵家形勝之地,商旅通衢之所。

此時平陽府衙後宅內丁壽愁眉苦臉的拿著一本,看著伏案書寫的瑞

珠一手工整的蠅頭小楷,自愧的都想一頭撞死,這小娘子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用

他開蒙,什么忘年之交一見如故,張恕那老東西是拿自己當笑話么,「嗯,夫人,

府臺今日去別縣公幹,在下於後宅久留不便,這便告辭了。」

既然正室不住,丁壽很知趣的從不提「如夫人」三字。

「有勞先生了,請且稍待,飲杯清茶再走。」女弟子笑靨如花,丁壽自沒有

拒絕的道理,只是清茶入口後不久就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面前美人面貌也模糊

不清,想強撐著站起來,身子卻不自主的倒了下去。

丁壽感覺自己在做夢,夢到了那一夜的南宮三娘伏在胯下含著寶貝吞吐不定,

夢到了倩娘沐浴時的豐腴惹火身子,只感到慾火沸騰,摟住兩具雪白豐滿的身子

左擁右抱,南宮三娘含笑親吻著他的陽具,倩娘也不如那夜般抗拒,將一對豐乳

壓在他的胸前不住廝磨,自己再也忍受不住,推到倩娘挺起肉棒便向她那鮮紅肉

縫捅去,急切間卻不得其門而入,三番五次總是滑開,丁壽急得滿身是汗,求助

的看向三娘,玉人卻不見蹤影。

倩娘伸出玉手握住肉棒,輕輕擼動,「二爺莫不是銀樣鑞槍頭,有臨門謝恩

的隱疾。」語含譏誚,丁壽張嘴還沒來得及反駁,便被下身快感刺激的脊椎發麻,

一股熱流噴薄而出。

丁壽大叫一聲,睜開眼簾發覺自己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看到靠在身邊的既

不是南宮三娘,也非倩娘,而是身披薄紗的瑞珠,薄紗裡面一雙玉乳只隔著層薄

薄的緋色束胸,整個貼在他胸膛上,緊繃繃地很是好受,還有她那股淡淡體香,

幽幽地送進鼻內,丁壽正體會這軟玉溫香,忽覺下身有些涼,大腿根溼滑一片,

低頭看卻是未著下裳,瑞珠一隻手上滑膩膩的滿是腥味的白色粘稠液體。

「夫人,你……」丁壽窘態畢露,這叫什么事,自己這身子莫不是真有早洩

之症,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噓,別說話,弟子今日報答小先生師恩。」瑞珠渾不在意說道,取了香帕

拭手,將身上衣物脫個乾淨,隨後又把丁壽剝個精光。

伸手握他的半軟肉棒,瑞珠上下套弄了幾下,芊芊玉指在他大腿根部輕輕撫

摸,滑膩香舌緩緩在他胸前回繞,京師名妓果然不同凡響,略施手段便使他下面

的陽根,再度又硬又翹起來。

雄風再起,丁壽有心思打量起此時的瑞珠來,見她雙乳高聳,腰肢纖細,下

體如同小山丘般鼓起,濃密毛髮將那誘人蜜穴遮住,只看得他喉嚨發緊,想伸手

去摸,可飲那杯茶後卻四肢乏力,只有肉棒更加堅挺,如同旗杆直直立著,只憋

的這廝兩眼發紅,至於張府臺,他是哪位,幹什么的。

「嘻嘻,恢復的挺快,你的寶貝不賴嘛!」

這是時候的丁壽,四肢大張已經美得無法答話。

瑞珠套弄一陣,又將瓊鼻靠近,細細聞取男人獨有的氣味,不由心中一陣蕩

漾。然後伸出了舌尖兒,先在馬眼上舔了一下,馬眼上分泌出的透明液體,滑溜

溜的流至舌頭上,瑞珠先用舌頭,在整根的肉棒上來回上下舔了個夠,連那兩個

卵蛋也不放過,含在嘴裡輕輕的用牙齒咬著,咬得他全身不停的發抖。

丁壽嘴裡哼道:「麻,酸,好舒服。」他的肉棒更加暴漲了起來,菇頭猙獰,

青筋暴露。

此時瑞珠正張開小嘴,含住他的大菇頭,並用牙輕颳著稜溝。猛然脹大的菇

頭漲得她嘴又酸又麻,輕輕吐出道:「瞧你年紀不大,這個玩意卻出奇的大,將

來再長大了怎么得了。」

丁壽聞言喜道:「還能再長?」

「你今年還不到十五吧,大明洪武令:男子十六方可成婚,你啊,」來日方

長「呢。」瑞珠點著菇頭笑道。

「可是……我很快!」丁壽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瑞珠輕笑:「別擔心,你從沒嘗過女人滋味,次快是難免的。」俯到他

耳畔,用能膩死人的聲音說到:「有奴教你,保你這根壞東西能成女人的恩物。」

「好好好,那將來我定讓你舒服個夠。」小兄弟還堪大用,丁壽喜不自禁。

瑞珠聽得高興,低頭吸著更加賣力,她把頭前後的挺動,把整根肉棒,都吸

到了自己嘴裡,用喉嚨卡住肉棒,停頓一會再吐出,吸口氣又整根吞下,如是再

三,吮得他的肉棒都是口水,直往下淌,將他的毛髮都淋溼了一片。

瑞珠吐出肉棒,抬腿騎到丁壽身上,用手扶著肉棒,對著自己穴口,緩緩地

坐了下去,由淺入深,身子起落由慢到快,一雙玉乳來回晃動,丁壽口乾舌燥,

可惜手不能動,瑞珠如知他心意,前後挺動時俯下身子,將椒乳在他臉上磨蹭,

丁壽張口將乳珠含在嘴裡,舒爽的瑞珠大聲呻吟。

快感陣陣,丁壽感覺自己又要爆發,瑞珠感覺體內肉棒猛地一漲,伸出右手

中指,探到二人交合之處摁住丁壽會陰,「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對,就這樣,

慢慢的……」

丁壽原本要洩的感覺被她一按宛如關上閘門,硬生生憋了回去,看到他呼吸

重又平穩,已穩住不動的嬌軀再度挺動起來。

如是再三,丁壽肉棒越來越硬,瑞珠也快到巔峰,被刺激的尖叫起來。

「好,好舒服,好燙,真是人小鬼大,不行了……」

經她最後一陣狂拔猛坐,丁壽大吼一聲,熱流滾滾,瑞珠也癱倒在他身上嬌

喘不息。

丁壽感覺到手臂漸漸能動了,抱住身上嬌軀,問其根由,瑞珠輕咬著他的耳

垂告其緣由,原來張恕身有隱疾,有子嗣之憂,老而無後家業無人繼承,便是親

族同窗背後議論也是如芒在背,便生出了借種生子的注意,但京城內耳目混雜,

稍有不慎就是滿城風雨,於是此番上任帶上從京城最有名的青樓神仙居贖身為妾

的瑞珠,就是想在任內將此事辦了,不想未到平陽,路上便遇到了丁壽,相貌還

不錯,更重要的是離鄉背井,京師平陽兩地都無熟人,遂入了兩人的眼,成就了

今日之事。

丁壽這才明白,又納悶這事直說不就是了,何必弄得下藥這么麻煩,瑞珠答

天知道你是不是個「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傻書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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