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芊理所當然地一笑,“多謝楊大人這兩個月來的仗義相助,準備了點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她一席話豪氣萬丈,被蔻丹襯得白皙修長的五指託著盒子捧上去。
楊晉帶了幾分懷疑的接過,順嘴問:“是什麼?”
“想知道就開啟看看咯。”她將手背在身後,踮了踮腳註視著錦盒,眼神裡竟隱隱有些期待。
被她這樣瞧著,連帶楊晉也好奇起來,遂在聞芊的目光中掀起蓋子。
一股甜香撲鼻,夾雜著各種水果的味道。
微怔過後,他看著其中的五顏六色,皺眉道:“糖?”
楊晉搖搖頭:“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幹甚麼送我這個?”
“你不是愛吃甜的麼。”對他的反應有些不滿,“這糖可是我親手做的,你可不能浪費。”
楊晉微微驚訝,“你做的?”
聞芊臉不紅心不跳地挺起胸膛:“那不然呢?”
聽到此處,他神色才稍稍緩和,發覺這一大堆糖果倒是擺放得井然有序很是賞心悅目,於是伸手在裡面撿了一顆放進嘴裡。
眼見楊晉吃了一粒,聞芊忙熱情地扒著錦盒給他指,“這個山楂果最好吃,很像冰糖葫蘆,那個芝麻桿特別酥……也給我一個嚐嚐。”
楊晉含著糖,聞言微不可見地往後退了退,慢吞吞道:“不是送我的麼?”
“送你的,難道我就不能吃了?”說話間聞芊已不客氣的伸了手,“反正這麼多你也吃不完,方才不是還挺嫌棄麼……”
“嫌棄那也是我的東西。”她吃零嘴的速度甚快,不過片刻功夫已消滅了兩三個,楊晉只好先將蓋子合上,收在一邊。
聞芊舔了舔唇邊沾上的一點冰糖,忽衝他嫣然一笑,把手指放在他胸前,輕輕划著圈,“我都送你禮物了,大人不打算給點甚麼?”
楊晉有些啼笑皆非:“我還需要給?”
“這叫禮尚往來呀。”
他心上雖有無奈,卻低頭想了一陣,解下腰間的玉觀音擱在聞芊手中。
“拿去。”
玉佩的光滑的輪廓帶著淡淡的體溫,細膩柔和,讓她不由怔忡。
聞芊牽著紅繩提到眼前細看,這塊玉她尚有印象,“這不是你家裡人求給你的?”
楊晉搖頭說無妨,“小物件而已,你喜歡就送你了。”
他那份坦蕩叫聞芊有片刻的失神,隨後她大大方方地握住,湊到楊晉跟前揶揄道:“幹嘛,定情信物呀?”
他衝她輕輕一笑,“是啊。”
朝陽像是在人身上灑了一層金粉,他眉眼間的笑意和煦得讓人心顫,像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乾淨爽朗。
大概早已習慣她素來輕浮的言語,這樣配合的對話,聞芊便連發愣也省了,拉著他的手腕笑道,“嗯……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作為紅顏知己的我呢,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只送一盒糖未免太過寒磣。”
“這樣吧,等你往後再來廣陵,我請你吃遍江南各大酒樓,直到滿意為止,如何?”
“嗯,好啊。”楊晉笑著頷首。
明明離別在即,卻生生被她說得開始嚮往著重逢的那一天來。
兩人談笑之際,院外一個錦衣衛匆匆進門,張口正吐了個“楊”字,後半截稱呼卻被這場迎面而來的十八里相送給噎了回去,猶豫了半天也沒想好要不要斗膽去煞這個風景,最後反倒是楊晉先發現他。
“什麼事?”
“楊大人。”眼見僵局打破,他方才鬆了口氣,恭敬行禮,“接任兩省總督的譚大人前日剛到廣陵,聽聞在路過城郊時撞上野鬼了,一家子嚇得不輕,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沒緩過氣,今早剛讓大夫紮了兩針呢,這就急匆匆跑到咱們這兒來了,非得找您。”
那小旗言語至此,已然忍不住輕嘆,“我都同他解釋好幾回了,說您今日要走,他就是不聽,死活要賴在這兒。”
楊晉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知道了,先去瞧瞧再說吧。”
“誒。”
聞芊反正沒事幹,索性也跟在他身後。
一路上從這位義憤填膺的錦衣衛小旗口中,大致能理清些許前因後果。
簡而言之就是,唐石這人人喊打的亂臣賊子伏誅以後,兩省總督的位置便空了下來,朝廷為了填補空缺,便就近調了一位“譚大人”走馬上任。
然而還沒等新的譚總督到達任職地,先被廣陵城的特產鬧鬼嚇了個魂飛魄散。由於譚大人和楊晉私交甚好,一聽故人在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奔百戶所來了。
楊晉等人步出穿堂,還未及走近已看見那譚總督在廳中坐立不安地打著轉踱步。
“譚師兄。”
譚大人一聽這聲音,腦袋一轉,一路哀嚎著奔過來了,“連城啊!你可得救救兄弟啊。”
譚復大了楊晉八/九歲,因兩人年幼時同在一位老師門下啟蒙,故而私下便以師兄弟相稱。
不過讓聞芊留意的倒是他口中的那句“連城”,在這種場合之下叫出來的,多半是……楊晉的表字?
原來他字連城啊。
這邊沒顧得上寒暄,譚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著他描述經過。
“那鬼的頭能有這麼大,身子能有這麼高,健步如飛,來去自如,轉眼間便從數里之外飄到了馬車面前,很是可怖!”
聞芊和施百川在旁聽著,後者掰了塊柑橘塞到嘴裡:“數里開外,這黑燈瞎火的,能看清嗎?”
她似乎興致缺缺,只朝施百川伸出手,“甜嗎?給一半我。”
對方嚼著食物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把剩下的橘子遞了過去,又撿了一個新的開始剝。
楊晉給他倒了杯茶壓壓驚,“譚師兄就這麼確定是鬼?不會是看成了別的什麼?”
譚復一口茶水還沒嚥下便開始說:“哪怕不是鬼,能有如此身形的,想來也不會是尋常人,說不定是山精妖怪。”
底下正有個侍衛端來茶點,聞言不由多嘴道:“大人來此之前,可曾聽過廣陵城山鬼的傳說?”
譚復愣了愣,頗為好奇:“這倒不曾……是什麼傳說?”
“相傳山鬼生於戰國時期,怨氣纏身,陰魂不散,千百年來都在山中游蕩,尤其愛衝著過路的行人和年幼的孩童下手。”他幽幽道,“據說每逢城外槐楊河漲水之季,在岸上戲耍的小孩子都會莫名被水捲走……”
施百川打了個哆嗦,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這哪是山鬼,分明是河伯吧?”
“不騙你,是真的。”那侍衛放下托盤,“特別是近幾年,好些個孩子連長到十多歲了還記得當年見過山鬼的事,你隨便打聽打聽便知。”
他言語煞有介事,施百川也不好不信,只嘖嘖輕贊出聲。
楊晉執杯沉吟了片刻,朝譚復問道:“譚師兄是想找出這擾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