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忌日

葉珩把車交給許洛奇，簡單交代幾句就下了車。

顯然他對自己的行為很滿意，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許洛奇的肩。

許洛奇坐上駕駛位置，因為一天的勞累，他活動活動了脖子和手腕後才啟動車離開了停車場。

林西拉開臉上的口罩，看著一旁有些乏累的許洛奇，小聲道，“要不，還是我來開車吧。”

“你可以開車了？”許洛奇不太相信。他卸了妝，連對林西的調笑都讓人覺得溫柔。

“…”林西有點沒底氣，“有五年沒開了。”

說起來，他也有點不好意思，一個男人因為一場車禍便有了心理陰影，聽上去是有些矯情。

“你當年，怎麼開著車就奔隔離帶上去了？”

林西愣了下，才緩緩道，“腦子裡在想別的事，前面的車急剎車，我沒反應過來。”

單獨去找葉桁遠的第二天，林西出了車禍。傷養了大半年，此後組合及公司的所有變動無人告知他，直到病好了，才得到瞭解散和公司被收購的通知。

其實許洛奇問題一出口，便後悔了。他也並不是要故意提起這些舊事。其實今天他看到林西，已經是比任何一次的見面都讓他欣慰了。

“還是我來開吧。我注意點就是了。”許洛奇把話題轉回來。

“下午剛下過雪，路滑。小心點開。”

許洛奇順從地點點頭。半晌，他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知道我要去哪嗎。”

林西沒應聲，但肯定地點點頭。

“你知道？”許洛奇重複了問題，他有些不敢相信，又換了個問法。

“你記得？”

林西有些愧疚，“是…葉珩告訴我的。”

果然不是他期待中的答案。但許洛奇心裡也並不失望。

五個小時後，才到達目的地。天也已經開始微亮。因為路程實在漫長，林西早就靠著車窗睡著了。

覺本就不沉，林西因為車窗外忽然躥進的冷風，也就驚醒了。

眼前還是有些模糊，朦朧裡他發現身旁沒了人影，就趕緊四處看了看。

一轉臉，就看見個人影站在他窗邊。口罩和墨鏡都戴得嚴實。見他醒了，便輕叩了幾下車窗。

林西揉了揉眼睛，把車窗搖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杯就貼在他臉上，伴隨著咖啡的香氣暖意襲遍全身。

許洛奇收回手，拉下口罩，“出來走走吧。”

林西下了車接過杯子，很暖和。他四下看了看，荒涼的山腳下，比起城區真是冷太多。

葉珩告訴他，今天是許洛奇父親的忌日。

公墓還沒有開門。他們要等著開門人少的時間上山，否則人一多就不方便了。

每年這個時間許洛奇都是一個人過來。林西其實依稀記得過去他的確是這幾天會請假，但緣由竟被自己忘了。

看見路邊有挑著擔子早早來賣花的老人，北方冬天的花不多，林西便去挑了幾束山茶。

上下山的時間有些無聊，他們自然的聊起了小時候的事。

其實他們少年相識，有很多相同的有趣的記憶。大到出道、獲獎、演唱會；小到宿舍外哪家的宵夜最好，哪家賣酒的大叔會賒賬之類。都有太多共同的回憶。

“你小時候真是特別可愛。”林西喝了口咖啡，“多愛撒嬌啊…”

“哦。”許洛奇的迴應倒是淡淡的。

“還愛哭！”林西越說越興奮，“我們出道第一次演出結束，在後臺你就哭了，眼睛腫得好高…”

“那時候完全是個小孩子吶。還有…我們第一次拿獎那次，你真的哭得好厲害……”

林西陷入回憶裡就有些出不來。絮叨了半天發現許洛奇並未附和。見他表情有些不好，才覺得自己話有些多了。而且細細想才反應過來又說錯了話。

說他愛哭可愛什麼的，許洛奇臉上多少掛不住。加上，第一次拿獎那次…許洛奇的眼淚有多少是流給過世的父親的。林西太過歉疚。

兩個人互相沉默了一會。

“我有件事…想跟你道歉。”林西手摩擦著杯子邊緣，眼睛沒停留在許洛奇身上。

許洛奇怔了下。

“你父親過世的時候，我對你說了很多自以為是的話。”林西嚥了咽口水，“雖然…我是想勸你，但我沒經歷過就不該有資格去說那些原不原諒的話。”

“那時候我沒經歷過挫折和失敗，把什麼事都想得太簡單了。”

林西抬起頭，對上許洛奇的目光。他父親瞞著他絕症的事實，忍受不了病症的苦痛最後自殺的事，是許洛奇心裡修復不好的疤。事情過了多年，直到林西嘗過遺忘背叛和傷痛後，才覺得後悔——自以為正義的指責是如此愚蠢和可笑。特別是，他真的才意識到那個十七歲的許洛奇需要關心和保護。

十年過去，後悔也晚了。

許洛奇認真看了林西好一會，然後才移開目光看了遠處的山。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他點了頭，繼續道，“但我也有件事，要在你面前懺悔。”

“哈？”

“記得宿舍被勒令禁酒的事嗎。”許洛奇把咖啡杯放在護欄的石頭上，雙手自然抱在胸前。他半虛著眼睛，帶著些許笑意。“是我告發的。”

這事原本童亦顏提過一兩句，林西都當玩笑話。

“為…什麼啊？”他不解。

許洛奇頗有興致，說得也極為認真。“因為，你們酒品太好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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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墓回來，下山已經快中午。公墓離許洛奇從小長大的小城很近，兩人最後就決定去那轉轉。

小城街道人不算多，因為接近年關，到處都掛著燈籠之類佈置了一番，也算是有些特色了。

葉珩總是比不得經紀人的周詳，車裡什麼都沒有。許洛奇拿了林西的墨鏡戴上，久了回到從小生活的地方，掩蓋不住有些興奮。

只是他自己倒是遮得嚴嚴實實，林西只能把衣服上的帽子戴上，還是沒有安全感。

“難道我不需要？”林西控訴道。

許洛奇把墨鏡往下扒了扒，略顯得意。

“我比你紅啊。”

林西氣結。

“我從前粉絲可不比你少。”林西嗤之以鼻，“你小天王的路人緣可不怎麼樣……”

“哦？”

許洛奇半眯著眼睛，“你是說我的認知率可能不如你？”

林西當然不是很有底氣，但也不甘示弱。

“誰知道呢。”

“很好。”許洛奇取下口罩，又作勢要把墨鏡摘下，“我們來試試看吧。看誰最先被路上的大爺大媽認出來。”

林西反應很快，立馬按住了許洛奇要摘下墨鏡的手，“好好好，你許洛奇紅遍全球，紅出宇宙。別鬧了。”

但他手一快，許洛奇手本能閃躲了一下，一個慣性，鏡架戳到了他的眼睛。

許洛奇悶哼了一聲。然後捂著左眼，後退了一步。他眉頭微皺，樣子極其委屈。

林西趕緊上前檢視。

他剛扒開許洛奇捂著眼的手，手就被迅速握住了。

許洛奇的手很溫熱，好像能讓人全身都暖起來。

許洛奇看著他，眼睛裡像是一汪湖水，清澈但不見底。

他的面容疲憊，眼睛卻在閃光。

“林西。”他一手握住林西的手，一手撐著他的肩膀。

“你為什麼要陪我回來。”他的聲音低沉，像一張網。“給我個理由。”

林西垂下眼簾。

他想為他做點什麼。像葉珩說的，他沒有辦法不接受許洛奇對他的付出。但一味接受，太噁心了。

從前他們間有這麼多誤會和怨恨，現在才發現，其實沒有什麼是不能解開的結。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我誤會？產生錯覺？”

許洛奇繼續道。

林西抿了抿嘴唇。剛要回答，許洛奇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本來不想管，但看見是Tim的來電，才放開撐著林西的手，接了起來。

Tim是找林西的。林西手機沒開機。

許洛奇剛準備把手機遞過去，電話那頭的人叫住了他。

他認真聽著Tim的話，表情捉摸不透。輕聲回了句“讓他選擇”後，許洛奇把手機遞過來。林西有些緊張。

Tim告訴林西，他的新專輯計劃被納入了公司重點企劃案，製作及宣傳都將是頂級配置，公司上下的負責人都等著他去開會做進一步討論。讓他即刻回去。

聽上去是個讓人不得不垂涎的機會。林西緊握著手機，盡力遏制住情緒，身子有些微微顫抖。

不是數碼音源，也不是單曲。而是正規專輯，他等了近四年了。公司剛被收購就又了這樣的資源配置——這就是個誘餌，可明知是誘餌，他也想要。

“走吧。”許洛奇淡淡的語氣，打斷了林西的思緒。

嗯？

“我開車送你回公司。”許洛奇把墨鏡重新戴好。就算林西不表態，他也知道他的選擇。

他也尊重他的選擇。

可是。許洛奇垂在身側的左手，用力緊握成拳，指節骨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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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告訴我該甜了…理性卻做不到…

慢慢收梗收坑中…大家的疑問會解答的。仔細看文的小夥伴有肉吃^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