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重!就像掛著千斤陀,怎麼抬也抬不起來,眼皮也是,打不開,沉重得他恨不得想用手去撐開它。
可他的手又在哪?為什麼使不上力?
他在哪?他只記得他開著車,按照何重所指的方向,東繞西繞,最後下車的時候,好像——被誰從身後打了一下。
賀清文輕晃著頭,奮力地想要睜開沉重的雙眼,耳朵裡嗡嗡直響,就像被人堵了一團厚厚的棉花,似乎能聽見聲音,但那聲音聽著,卻像是來自地獄,悶悶的,聽不清。
“重哥,他好像醒了。”
身邊有人說話。
然後,他又聽見有人在他不遠處,吩咐了一句,“那就再給他兩下,讓他快點醒。”
隨著這個人的說話聲落,賀清文覺得自己的臉被人用手輕輕地抽了兩下,不疼,卻足已讓他更加快速地清醒了過來。
何重?那個發話的人是何重。
賀清文更加大力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馬上醒過來。
沒錯,何重就在他跟前,就在他跟前——
“嘿,看他掙扎的這小樣兒,重哥,我可有點忍不住了,你看看,你看看,我的命根子都硬成這樣了,你就行行好,讓我先吃一口吧!”
“行了,瞧你那一臉饞樣,等會兒老子戲弄完了,就讓你們玩個夠!”
“嘿呦,那您老可快著點,要是憋壞了咱這寶貝兒,下輩子光看不能吃,那多饞得慌。”
“行了,媽的,就你話多!”
“成,成,重哥,您先辦正事!”那猥瑣的聲音嘿嘿地笑了兩聲,就退到一邊去了。
此時,賀清文慢慢開啟雙眼,一縷白光從他前面的一扇破窗射了進來,令他的眼前朦朦朧朧,模糊一片,四五個人影圍在他周圍,不時地發出不懷好意的惡笑,令人作嘔。
還沒等他的視線清晰起來,便感覺他的身側蹲下來兩個人,一邊一個,架著他在屋子裡轉了個圈。
視線再度暗下來,那兩個人架著他走了幾步,然後一脫手,便又把他丟在了地上。
地上盡是碎掉的石粒,他跌下來,硌得他身上發疼,不由地呻/吟了一聲。
此時,頭上突然響起“叮”的一聲,是打火機的聲音,隨後,那人便道。
“怎麼樣?尊貴無比的戴文先生,您這細皮嫩肉的身子骨還受得住嗎?”
“何重——”賀清文咬著牙,翻了個身,因為手被綁在身後,無法支撐,身前的面板又被地上的尖石子蹭破了幾處,疼了,這才發覺,他此時上身正赤/裸著,外套和防彈衣早已不知去向。
他強挺著,抬起頭,朝上方瞧去,頭頂上,破舊的木質屋頂眼看著就要坍塌了,不時地往下掉落著殘片碎渣,落在他的身上和頭上。
而何重,此時正吸著煙,仰坐在一張有些發舊的轉椅裡,正翹著嘴角,陰笑地看著他。
“戴文先生,我們好久不見!”
“何重,你這個渾蛋!”
“操!嘴巴放乾淨點。”後面上來一個人,狠狠地在賀清文的腰上踢了一腳。
賀清文悶哼了一聲。
“幹什麼!”何重抽了口煙,喝止住那個人,“戴文先生可是咱們的貴客,別太粗魯,呵呵,這細皮嫩肉的,可經不住你們折騰。”
賀清文根本不在意他們怎麼對待他,現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榮媛的狀況。
他支起下頜,用眼睛在四周尋找,可卻不見榮媛的一絲影子。
何重看出了他的意圖,坐在椅子上冷冷地哼笑了兩聲,“戴文先生別急,等一下有你們見面的時候,許久不見,咱們還是先來嘮嘮家常吧。”他抽了口煙,再吐出,舉著頭,像是在回憶,“戴文先生,我一直都搞不懂,我何重到底跟您有什麼仇,您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賀清文窩在地上,因為上身被剝了精光,現在凍得渾身都在哆嗦,他急急地喘了幾口氣,嘴裡冒出一團白霧。
“何重——你自己——幹了什麼,還用我多——說嗎?咳咳。”
“我幹了什麼?”何重挑了下眉稍,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哈哈大笑道,“好,好,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賀清文,我的確是跟張橋山,趙國忠他們這些人合在一起算計你,可那又怎樣?你總是自命清高,處處樹敵,還一直不把我何重放在眼裡,這些人,早就恨不得把你拆骨吃肉了,我何重也只不過是出出主意。”說完,他又哀嘆道,“賀清文,我何重在盛世二十年了,二十年啊,我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今天的這個位置,我本不想跟你爭什麼,大家平安無事,各得其所,何樂而不為?可是你呢,你來了還不到一年,就急著一腳把我踹了下去,憑什麼,賀清文,你告訴我,憑什麼?”
“何重,我也本想——睜一眼閉一眼,可是——人做事,都是有——有底線的,你觸了——我的底線,就不能——怪我。”
“哦!底線,你說——底線。”何重抽了口煙,咂砸嘴,“賀清文,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懂還是不懂,我何重能夠在盛世呆上二十年,坐在這個位置上,你以為,我憑的是什麼。底線這個東西,即使踩到了,也要看清楚,到底你,是踩在誰的底線上。”
賀清文眯起了眼,雖然他渾身一直被凍得發抖,可此時此刻,他的頭腦,卻是非常地清晰。
“何重,不要以為——你背後有靠山,就可以——唯所欲為。”
“什麼?”何重假裝豎起耳朵,向前移了一下身子,“賀清文,你說什麼?你說我有靠山?我唯所欲為?哈哈哈!賀清文,你這話說得,好像——好像是在說你自己吧!”
何重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用腳,抬起了他的下頜,細細地打量他。
“說到靠山,我哪比得過你呀,嘖嘖嘖!賀清文,我就覺得你也太神奇了!你前腳剛被蕭暮遠吞併了所有,後腳你就能趕著趟地,跨過千山萬水鑽進了大當家的被窩,還搖身一身成了什麼駐華代表,跑到我這來耀武揚威。呵呵,你可真神奇!別這麼盯著我,你的事別人或許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睛朝賀清文的腰下掃了掃,笑道,“想必,你這床上的功夫練得肯定不錯,才能把那位搞得神魂顛倒吧。”
身側的那幾個人也跟著一陣嘲笑,“可不是嘛,重哥,你說這小子的小身子骨連那樣的男人都能受得住,怕不是練了什麼功吧,哈哈哈!”
“啥功?”
“啥功,葵花寶典唄!哈哈哈!”
“那咱們得快點看看,他前邊那個,還在不在!”
說著,幾人齊上手,準備來脫賀清文的褲子。
“你們幾個,先等會兒,都著什麼急。”何重衝他們幾個大聲喝道,一揮手,又讓他們幾個退了回去,然後,再次猛地低下頭,“對了,我差點忘了,還有更神奇的,呵!”
他轉身,把剩下的半支菸彈了出去,隨後,提起身後的防彈衣,毫不留情地甩在了賀清文的身上。
鋼板粗布直接砸在賀清文光潔的後背上,“啪”地一下,發出響亮的拍擊聲。
“啊——”賀清文毫無防範,猛地被何重這麼一砸,感覺肩胛就像是要碎掉了一樣,他疼得躬起了身子,連連急喘。
“賀清文,滋味怎麼樣,這是蕭暮遠專門為你準備的吧?這份禮可不輕啊!”
賀清文頂著滿頭的冷汗,有氣無力地抬頭,然後,滿眼憤恨地盯著他。
何重冷冷發笑,蹲下來,“呵呵,別這樣看著我,這禮是蕭暮遠送的,又不是我送的。”搖了兩下頭,用不可思義的語氣接著說道,“賀清文,我還沒笨到真的以為你能一個人前來赴約,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跟你身邊的人,竟然會是他,說實話,當我在監控器裡看到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是蕭暮遠時,還真是嚇了一跳,我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賀清文,你真讓我感到驚奇,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連蕭暮遠這樣的人都能被你迷得七葷八素?我不明白,你們明明是仇敵,明明是最大的敵人才對!可為什麼,連他都能為你捨命?你沒看到,當他看到你開著車甩開他時,他都急成什麼樣了,嘖嘖,真讓人心疼!”他用手拍了拍賀清文蒼白的臉,發出一陣陰笑。
賀清文閉上眼,微弱地喘著氣。
蕭暮遠!對不起!
他心裡暗暗地道了幾聲對不起,事到如今也已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了,他一心只想救榮媛,只要榮媛能活著,他怎麼樣都無所謂,無所謂。
“何重,不要再廢話了,我要見榮媛,讓我見榮媛。”
他睜開眼,神情凜然地看著何重。
何重歪著頭,用手捏著賀清文的下巴,瞧了瞧,然後猛地,把他的頭,生生地硬提了起來。
身體的所有重量一下子全部由細細的脖子來承擔,那種感覺就像馬上要折斷了一樣,令賀清文的眼前一陣發黑,透不過氣。
他想要呼吸,大口地呼吸,可怎奈,何重的手力又轉到了脖子上,捏住了他脖子上的動脈,按住了他的氣門。
賀清文只覺得,肺內的空氣只出不進,已然,就快要昏過去了。
這時,何重又突然放開了手,令賀清文再一次趴落在那些尖尖的石子上。
“啊——咳咳!咳咳!”賀清文躬了下身,然後不住地咳嗽,貪婪地吸著氣。
何重抓起他的頭髮,用力向上提起,讓他注視著他的眼睛,兇狠地吼道,“賀清文,少他媽跟我裝大爺,你以為你現在在跟誰說話?你知道主控權現在在誰手裡,嗯?我告訴你,在我何重手裡,在我何重手裡,想見那個丫頭是嗎?那就求我,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