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生他,腰先寬三尺了。”
明潼後脖子這兒還掛著紀氏給她縫上去壓穢的彩粽子,聽見她這樣說,竟樂的差點兒噴了湯:“這才好,吃的多長得快。”說著就道:“等明歲端陽節,就能戴上我繡的小兜兜。”
澄哥兒對這個弟弟滿心期盼,他已經知道這個弟弟跟那一個弟弟不一樣,母親跟姐姐都喜歡這個還沒出生的弟弟,放下筷子伸手也去摸:“我把我的綠豆糕也給弟弟吃。”
一屋子和和樂樂笑成一團,到這時候明潼才像個□□歲的女孩兒,捱了母親的胳膊,把頭枕在她肩上。
那是對著澄哥兒,對著明沅卻道:“把那匣子肉餡兒小餃子給六妹妹罷,她今兒還不曾吃著。”
上房裡正侍候著的幾個丫頭俱都低了頭,紀氏看看女兒:“還不曾蒸過,叫廚房裡蒸得了,試了鹹淡再說。”說完這些個一把拉了女兒的手:“大囡今兒別回去,留下來陪我睡。”
明沅得了吃食還摸不著頭腦,等撤了桌子由著丫頭帶到院裡,守屋子的采薇急巴巴的趕上來,伸頭沒看見喜姑姑,急問一聲:“姑姑呢?”
“喜姑姑帶了兒子來,正央求太太給個好差事,采薇姐姐怎的了?”她們屋裡能有個甚急事,采薇卻跺了一下腳,又不好當著采苓的面直說,指著她們倆往屋裡去,采菽把明沅抱到屋子裡散頭髮洗漱,見采薇還有門口團團轉,垂了眼簾專心侍候明沅解衣。
早晨洗過了蘭湯,夜裡又洗一回,明沅叫熱水浸得發睏,身上睏倦極了,還招手問采薇:“小粽子給灃哥兒送了沒有?”
采薇頭一回沒聽真切,第二回聽見了,點了一下頭,嘴裡想說又咽了進去,等喜姑姑踩進門坎,拉了她就往牆邊去:“姑姑,六姑娘的姨娘,叫人傳了信回來。”
☆、第46章 葛粉水饅頭
明潼坐在梳妝鏡前散頭髮,紀氏洗漱了出來,身上只穿一件月白寢衣,頭髮散下來披在肩頭,只這幾步路就又熱的出了一層薄汗,天越是熱她就越是穿不住衣裳,肚皮倒不是揣了個孩子,而是揣了個火球。
心口發熱,手腳盜汗,略一覺得燥就要丫頭打扇,這時節已經換了細竹涼蓆,連羅漢床上褥子都鋪不住,只圖涼快,哪裡還怕硌人,若不是怕用冰傷了身子,恨不得此時就擺了冰盆進屋。
屋子裡也不掌燈,那點子燈火看著也覺得燒心,妝臺上點了燈,紀氏立在明潼身後,竟還讓丫頭把燈拿得近些,照著明潼的臉:“孃的大囡,越長越大人相了。”
眉眼確是越長越開了,面上卻還細絨絨的生著絨毛,分明還是個女娃,只她臉上向來沒有稚氣模樣,自小就又是個大人性子,得細看了,才瞧出不同來。
“三姑娘生的像太太,再大幾歲,才是模樣好呢。”瓊玉傾了臉盆裡的水,又絞了涼毛巾擺到床邊架上,讓紀氏一伸手就能拉過來抹汗,正要去抱鋪蓋,紀氏攔了她:“你也回去睡罷。”
“這怎麼成,原只太太一個也得兩個人守夜,今兒三姑娘既在,得更多個人侍奉著才是,哪裡還能離了人呢。”瓊玉不曾說話,瓊珠先開了口。
紀氏擺了擺手:“你們去吧,我月份還淺,側睡翻身都不礙的,叫咱們娘倆兒一處,不要旁人擾了。”
瓊珠還不放心,紀氏便叫她睡在外室,把門掩上,自個兒給明潼通起頭髮來,明潼拿了靶鏡,自鏡子裡看見紀氏抓一把頭髮,自上梳到下,怕她站久了累,梳兩下道便:“娘坐吧,我自家來。”
頭髮已然養到腰間,開了妝匣子,光是梳子就有七八種,玳瑁的牛角的,一頭頭髮養的烏光水滑,燈下邊一照,緞子一般泛著光,抓在手裡一大把,便是梳個牡丹頭,也不必帶假髻了。
紀氏握了竹扇骨,眼簾略垂一垂又抬起來:“你同你六妹妹一個院兒,住的可慣?”兩人住著一個院落,原就是明潼提起來的。
紀氏還當是女兒喜歡這個妹妹,似她當初喜歡澄哥兒,有了個男娃娃,便想身邊再有一個女娃娃,恐怕還有幫她分擔的意思,哪裡知道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算起來明沅在上房養著也快半年了,可明潼卻還將她當外人待,紀氏抱明沅過來,原是拿她打壓睞姨娘,叫她知道做妾的本份,別打量著養活個哥兒就尾巴翹上了天。
這一養便不能放手了,原不過加雙筷子加個碗,哪裡知道肚裡這胎竟來的這樣巧,顧及不了她,這才把她放到大女兒那裡,原還當這個一向聰明的女兒是明白自己的心意才提前開口,哪裡知道她全不是那般想頭。
明潼把落下來的頭髮打了個結子擱到梳子下邊壓著,聽見紀氏問話,漫不經心:“她能有甚個事,不過吃飯睡覺罷了。”
紀氏聽見這話擰了眉頭,明潼半點也沒覺得說這麼有甚個不妥當的,還當母親是乏了,瞧見紀氏這時節已經拿出涼扇來,伸手就接了過去,給她打扇子,還扶著她先睡,趿了睡鞋去吹燈,摸黑上得床,母女倆頭挨著頭躺在一處。
紀氏側了身子頭枕在枕上,散了頭髮,白玉一樣的面龐卻不見笑意,兩道長眉緊蹙,一手摟了明潼,一手撫在肚皮上。
因著吹了燈,明潼靠著母親身上,知道她瞧過來,卻看不見她面上擔憂的神色,明潼心頭鬆快,聞著紀氏帳子裡掛的佩蘭香,闔了眼兒籲出一口氣。
紀氏也跟著籲出一口氣來,她隔得會子,慢悠悠開了口:“大囡,你同娘說說,你心裡頭,為了甚事不痛快?”
明潼張開眼睛,還未開口,就先叫紀氏摟住了肩膀,紀氏的手又暖又軟,撫著她的面頰,捏捏她臉蛋上的肉,跟著再摸到肩上,輕輕撫了一下。
只這一下,明潼剎時闔緊雙眼,可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滑下去,眼淚浸在紅綾枕上繡的碧蓮葉,倒似露珠兒,滾得兩滾,打溼了蓮花心。
她越是剋制著不說話,紀氏越是嘆息,抬了手不住拍著她的背:“大囡,同娘還有甚話不好說?”
明潼抬手按住眼睛,心裡的事是再不能告訴紀氏的,這世上誰都不能說,她只要想到往後那些日日月月,就覺得從骨頭縫裡沁出寒意來,吊著的心一刻都不能鬆快。
“你能待澄哥兒好,怎的瞧見明沅便不得勁?”紀氏摟了女兒,緊一緊胳膊將她整個兒攬在懷裡,抱了明潼的頭叫她枕在自個肩窩裡,只覺得肩上一溼,原是女兒哭了出來。
“可是她來了,澄哥兒同她親近起來了?你心裡不舒坦?”紀氏自然察覺出來,住在一處院裡不僅不曾親近,倒還疏離起來。
明潼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