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江霂帆離開了醫院，他走的時候，他告訴言琛，他會告訴江佑天真相，他會帶著江佑天離開。

言琛拿著照片，無力回到病房，握住門把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進去看到，那個被他傷得體無完膚的念祐。

然而，逃避是沒有用的。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見念祐已經醒了，他正坐在地上，赤著腳，抱著雙膝，望著被他打碎的花瓶。

言琛正準備走過去收拾，念祐忽然拿起一片碎片來，言琛條件反射地衝了過去，捉住念祐的手，把碎片奪了過來，卻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心，血立刻湧了出來。

看到言琛的手受傷，念祐毫無反應，言琛有些生氣地看著他，他臉上卻是沒有表情。

“你要做什麼？又要自殘嗎？又要……”言琛話未說完，念祐忽然掙開言琛，伸過手來，他攤開手，去接住言琛滴下的血，就彷彿在接水龍頭滴下的水滴一樣，言琛愣住。

念祐看著掌心的那滴紅色，似乎覺得有趣，他忽又撿起一片碎片，準備往自己掌心紮下去，言琛反應過來，趕緊握住念祐的手，那碎片，就那麼狠狠地紮在了言琛的手背上。

言琛皺了皺眉，卻沒有放開念祐的手，念祐卻被嚇到了，他看著言琛的手的手背，被他紮了很深一道傷口，血直流。他慌慌張張地放開手，不停地往後退，彷彿受了驚嚇。

言琛拔掉手裡的碎片，然後他跪到地上，把不住顫抖著念祐擁入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看到念祐又想自殘，言琛難過不已。他終於把道歉說出口，可是什麼都晚了。他抱著念祐，可他卻覺得，懷裡的人，已經不屬於他了，他已經徹底失去他了。

“我該怎麼做？我要怎麼做？”強勢如言琛，這一次他卻顯得那麼無助。他真的不知道，除了道歉，他還能做什麼，而不管他做什麼，都似乎換不回以前那個念祐了。

從念祐醒過來，他一個字都沒有說。言琛看他這樣，心裡難受極了。知道了他的過去，言琛心裡更加不好受。

言琛放開念祐，捧起他的臉。

“是不是我消失了，你就不用這麼難過了？你就這麼恨我……這麼不想看到我嗎？是不是隻要我消失了……你就會好起來，變回原來那個念祐？”言琛輕輕撫著念祐的臉龐，他的眼裡，寫滿哀傷。

“好……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消失。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過得幸福。”言琛默默流下眼淚，他抬起念祐的下巴，想吻上去，終是沒有。

一個輕吻，落在唸祐的額頭上。言琛放開念祐，站了起來，而地上坐著的念祐，眼神依舊空洞，沒有一絲波動，言琛再不捨，最後也不得不轉身離開。

那時，言琛覺得，他除了道歉，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了。他曾經說，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放念祐走，現在他才知道，那句話他說得有多天真。

他不想，念祐真的變成第二個沈念。愛他，就放他走。這也許，是他唯一能為念祐做的事了。

傷心離去的言琛，沒有看到，身後的念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然後便是淚流滿面。

……

一週後。

莫森起了個大早，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他今天，要去接念祐出院。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莫森一邊開車，一邊聽著廣播裡的新聞，他心情還算不錯。

到了醫院，莫森在樓下買了早餐，然後再上樓去。來到念祐的病房前，莫森本想開啟房門，握住門把的那一瞬間，他忽然頓住了。思緒一下飛回一週前，祈言……不，應該是言琛，他忽然出現在他家門口。

那天，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準備逃出去，卻在大門口，碰到了言琛。他很吃驚，不知道言琛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們家，他想問他有什麼事，卻看見他手上的傷口，還有他眼裡濃濃的哀傷。他呆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言琛會有那麼悲傷的表情。

“去帶他走吧！”那是言琛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他還沒反應過來，言琛又開口：

“帶他去個沒有我的地方，好好待他，不要讓他哭，不要讓他受傷，替我……照顧好他。”

莫森覺得有些莫名，不知道言琛所謂的那個他究竟是誰，直到祈言遞給他一張照片，他才知道，祈言說的是念祐。

“希望有一天，你能讓他重新笑起來。等他好了，麻煩你替我告訴他，我對不起他，如果我消失了，就讓他忘掉那些痛苦，忘掉那些過去，也忘了我吧。”

“你什麼意思？”

言琛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身就上車走了，莫森不解，他翻過照片的背面，才發現上面有一串地址。莫森反應過來，沒來得及去追問祈言，而是直接趕去了醫院。

等他到了醫院，找到地址上那個病房，推開門時，看見的就是念祐倒在地上。他衝過去，把念祐抱起來，看到念祐的模樣，他心疼不已。

莫森守了念祐一夜，第二天，念祐醒了過來，莫森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問他祈言去找他說的那段話是什麼意思。

整整一天一夜沒開口的念祐，終於說話了。他對莫森說：去找他的，不是祈言，他叫言琛。

也是那個時候，莫森知道了，祈言有兩個人格。到現在，他還有些不敢相信，念祐那天講述給他聽的故事。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唸祐，被祈傷害得那麼深。如果，不是念祐求他不要去找祈言，他想他一定會控制不住去給祈言幾拳。

按著念祐的要求，莫森給他轉了醫院，而安娜則成了念祐的看護，她每天會早點從公司下班，然後就去醫院照顧念祐，直到莫森下班回來。莫森已經答應了莫老爺去莫氏上班，而以此交換的，是莫老爺必須答應莫森去照顧念祐。莫老爺同意了，但也同樣給莫森提了要求，那便是，只能把念祐當朋友，不能跟他交往，莫森也答應了。

他知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念祐的心，而念祐已經受了那麼多的傷，吃了那麼多的苦，哪怕是隻做朋友，他也願意留在他身邊，照顧他，保護他。

只是，言琛來找他時那個晚上，對他說的最後那句話，他沒有告訴念祐。莫森也沒有告訴他，言琛把照片給他時，他眼中的哀傷與不捨，以及言琛在回去的路上，碰上大雨，發生車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