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呆，腦袋像是填滿漿糊，除了迴圈播放那句話外什麼都想不出來。

他盯著窗外，直到天明，聽著外面傳來的交談聲，他動了動身子，這才感受到身體的僵硬，他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換了件衣服開啟門下了樓。

季父季母已經坐在那裡吃早飯了，看到他有些驚訝，“你怎麼回來了？”

他勉強勾了勾唇，“怎麼啦，不想我嗎？”

他們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對視了一眼，“正好做了你喜歡的蒸餃，坐下吃早餐吧。”

接下來一段時間季明澤像是轉了性，自成年後他就三天兩頭不著家，現在每天乖乖去上課，上完課就回家，不在外面耽擱一分一秒。那日他表現出來的頹唐就像是錯覺，每天對著季母甜言蜜語撒嬌，再欺負欺負偶爾過來吃飯的諾諾，除了不再出去與往常沒什麼不同。

但相處那麼久的一家人，還是敏感地感受到他平靜下的暗湧，季母見他幾乎沒事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有些擔心，暗地給徐冬和寧嘉樹聯絡讓他們約他出去玩玩。

季明澤見手機螢幕亮起，有些期待緊張地走過去，拿起一看是徐冬，掛掉後把手機往旁邊一扔，趴在床上嘆了一口氣。

他總是不自覺刷起手機來，看有沒有她的新訊息有沒有她的新動態，可惜什麼都沒有。他本想不管不顧把手機扔掉什麼都不去看，但是又忍不住想，萬一呢？

季明澤覺得自己真是個懦夫，他躲在家裡縮排殼裡，不看不聽外面的一切，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道歉。他口出妄言，那句話帶的惡意讓他恨了自己無數次，他不敢回憶那個時候她的表情。

打掃衛生的張阿姨找到季母，語帶擔心：“最近明澤少爺的頭髮掉的太多了。”

季母看了一眼，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找來季明煦商量：“要不然你去見見嵇小姐吧，我真怕這樣下去你弟提前禿頭了，我們家還沒人禿過呢。”

季明煦無語了，這是重點嗎，但他還是答應下來。

季母又嘆了一口氣，“我們家也不是那種迂腐的人家，你弟怎麼失個戀都那麼慫！”

他們一家在季明澤跟嵇長夢在一起沒多久時就知道了，季母還去偷偷去看過她，樣子性格都挺喜歡，就是有點愁他們年齡差得太多了，但也沒想過過多幹涉。季明澤那個傻子還想瞞著，生日時還說他住在了徐冬家，也不想想自己每天眉開眼笑對著手機做得有多明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談戀愛了。

嵇長夢有些驚訝大老闆季明煦竟然“召見”她，但隨後欣然應約。她最近過得也不算好，一想起季明澤來就是一肚子氣，連帶情緒帶到了工作中，辦公室氣壓低了不少，下面人也在暗自八卦為什麼一向溫柔的她，最近變得如此難搞。

她提前到了約定好的咖啡館，在那思考季明煦找她有些什麼事，肯定是關於季明澤的事了。她知道他們家世懸殊，有天壤之別，在平時相處中不敢逾越，像是最普通的情侶，甚至兩人家用還是她掏的多，就是為了不讓他誤會她對他的錢有一絲一毫的覬覦，然而即使這樣還是被認為別有目的。或許她的出身已經是原罪。

她一直以為他們的關係是平等的，現在才發現哪怕季明澤表現得如何純真無邪，內心也是輕視她的，至今他未有隻言片語的道歉，或許他也並不想挽回這段關係。

嵇長夢第一次覺得任務可能會失敗，她實質上還是那個消極的人，從不像言楚那樣有著遇魔殺魔、遇神斬神的魄力與勇氣。

季明煦準時到了，嵇長夢站起來，她還是有點怵這個上司，“季總好。”

他輕輕笑了笑，示意她坐下，“嵇小姐請坐。”

他招過服務生，問過她意見，點了兩杯咖啡，然後直入主題：“不知道嵇小姐跟季明澤最近是否發生了什麼矛盾？”

“啊……我們、大概是分手了吧。”嵇長夢覺得自己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說出來有點尷尬。

季明煦點點頭表示瞭解，“最近季明澤狀態不太好，想來是跟嵇小姐有關，我有個不情之請。”

嵇長夢攪著咖啡，等他接下來的話。

“嵇小姐也知道，季明澤還太年輕，之前受保護太過，為人單純但是活在自己世界裡，人愛面子不懂體貼，做事莽撞不顧後果……”

嵇長夢面無表情聽著季明煦把他弟懟了一頓，不知他有什麼目的，最後還是打斷了他：“不好意思季總，請問你說的這些……”

他喝了一口咖啡，“嵇小姐，我看到他在你這裡吃癟還是挺開心的。”

她呵呵乾笑了聲。

“嵇小姐年長他幾歲，為人處世也成熟許多，我知道一定是他做了什麼影響了你們的關係，先替他道個歉，不知嵇小姐是否願意給他一次成長的機會？”

“季總，你說他是被你們寵壞了，想讓我給他一次成長的機會，但首先這個歉並不該由你替他道，做錯的事情要自己承擔，實際上是你們依舊在保護著他，不敢放手。而且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並不是我單方面原諒和好就能繼續下去的。或許您該問問他的意見。”

季明煦笑了下，站起來衝她點點頭，“我知道了，還是謝謝你。”

嵇長夢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決定今天不加班了，跑到黎芊家跟她擠了一晚，擼了一陣貓，感覺心情變好了不少。

季明煦在回去的路上也在反思，都說旁觀者清，他一直以為他也是旁觀者，能夠冷靜看著父母放手，沒想到事到臨頭，他所做的也是把季明澤納入翅膀保護起來，不去觸碰一點風雨。

他回到家看到季明澤依舊癱在床上，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最近情況不對，要跟我聊聊嗎？”

他翻了個身，捂住耳朵，“沒有沒有。”自己做得事太丟人了真沒臉說。

季明煦看著他，覺得確實該讓他親自撞撞南牆，“那你可千萬不要後悔了。”

季明澤躺了一會兒無所事事，又拿起手機刷了一遍，這次真的刷出來了一條。

“我的小寶貝過來了。”配圖是三張貓片，吃得圓滾滾的藍貓躺在地上蜷成一團，伸出前爪想去夠她手中拿的小魚乾，最後一張是抱著她白嫩的手舔來舔去。

他有點生氣，自己還沒被叫過小寶貝呢，剛想在上面評論些什麼，又刪掉打出的話，然後不小心按了一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