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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臉色一黑:……
胡亥全然不知自己搗了亂,他舔舔唇,還興奮道:“父親,這個可以用來給人下咒哦!”
徐福:……
胡亥將蓍草順手塞進了兜裡,“父親,我可以帶回去玩兒嗎?”他眨巴著眼睛,認真地問道。
徐福的脾氣也發不出來了,只能一揮手,“去吧,自己拿回去玩兒。”只要胡亥不是亂來就好。徐福直接無視了,咒術這種玩意兒還不叫亂來那什麼叫亂來?
胡亥開開心心地揣著蓍草滾到一邊去玩兒了,沒一會兒倒是吸引來了蚊蟲將他叮了好幾個包。不多時,胡亥自己便也成了個哭包。他面板嫩,被叮上幾下就腫了,癢得胡亥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徐福與他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安撫才好。
宮人靈機一動,自發地去尋扶蘇了,待扶蘇來後,便直接將胡亥給拖走了。
徐福微微出了口氣,等回過神來,才想起被胡亥這麼一攪合,自己原本要卜筮的目的都忘記了。
徐福只得又命人再去採蓍草來。
沒一會兒,先回來的倒不是採蓍草的宮人,而是嬴政。嬴政面上掛著明顯的喜色,眉眼間的霸道囂張之色,越發濃了。可謂正是意氣風發時。
他大步走上前來,攬住徐福道:“那燕王原也有畏懼的時候……他膽敢派人來刺殺你,如今卻也軟下了膝蓋。”嬴政面上閃過不屑之色,分外厭棄燕王此人。
徐福心中疑惑,“何出此言?”
“燕王派了使臣前來,要向寡人獻地。”
獻地自然是好事,但徐福卻突然間高興不起來,這是一種本能的抵制。徐福心中沉了沉,追問道:“獻上何地?”
“督亢,此地乃燕國膏腴之地。燕王捨得獻上此地,想來確實為王翦氣勢所懾。”從燕王派了刺客來殺徐福開始,嬴政便當即調動王翦等人,率大軍一路向北逼近,其勢不可擋。
徐福此時卻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滿腦子都回蕩著曾經語文課本上的那句話:謹斬樊於期頭,及獻燕之督亢之地圖,函封,燕王拜送於庭,使使以聞大王。
所謂圖窮匕首見,那個圖,不正是燕督亢的地圖嗎?
站在瞭解歷史的角度上,徐福根本不相信那燕王是誠心獻圖,更別說以他與燕王打過交道的經驗,他就知道那燕王根本不是捨得輕鬆低頭的人,除非是王翦真帶著人打到薊城,燕王自身難保,方才會開口降服。
什麼獻上督亢,都不過是一時之計,都不過是為了安排荊軻入秦來,好刺殺嬴政罷了!
徐福越想越覺得胸中一團火灼灼燃燒,炙烤得厲害。但是燕王主動稱臣,秦國不能拒,不管燕王是真低頭還是假低頭,在別國眼中都會覺得燕王是真心畏懼秦國之勢,此一舉,便也可達到震懾他國的效果,若是再有膽小如韓王的國君,說不定也自己獻上來了。這樣展示秦國之威的機會,不僅嬴政捨不得推拒,徐福自認,他也捨不得!
徐福腦中百轉千回,思緒飛速掠過,最後他收斂好了表情,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那燕國使臣可是已經出發了?”
嬴政點頭,“已經出發了。”
那就只能把燕國使臣接著了,管他使的什麼招,最後不僅要將督亢地圖抓到手,還要讓刺客也吃個大教訓,屆時殺雞儆猴,讓其他人都知道,秦王不是那樣好刺殺的,若想要矇騙秦王,怕是弄不好還要砸了自己腳!
這些想法徐福都未說給嬴政聽,他只是折中了一下,皺眉道:“這幾個月我一直有不好的預感,便每月都要卜筮一次,今日卜筮,我得了個不好的卦。幾月前燕王還非要我的命不可,幾月過去,就這樣快認輸低頭,我覺得不大像是燕王的性子。此事,阿政還需提防。”
這樣的話,當然也只有徐福敢在嬴政耳邊說了。
燕王獻上督亢的訊息傳出後,大臣們大都顧著高興去了,口中全是捧著嬴政的話,而有的覺得不對勁的,也不敢在此時掃了嬴政的興。
嬴政面上笑容漸漸收斂乾淨,沉聲道:“阿福說得不錯,寡人也不能被一時之功衝昏頭腦,燕王若是心有不甘,那麼此次獻督亢,背後便是有著極為險惡的謀劃!待那日,寡人定會仔細安排下去,管那燕王有何陰謀,最後都不會有結果。”
嬴政有警惕心就好。徐福暗暗鬆了口氣,也不再揪著這件事多言。
他是知道這段歷史的,要避開並不難……徐福如此想著。卻沒想到,第一問題就很快難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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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將精美中透著凌厲寒氣的青銅劍,一一放在了徐福的跟前。
秦國佩劍製得都較長,有一米,甚至有一米四之長。
徐福光是瞧著那一米四的長劍都覺得一陣牙疼。當初語文課本上是怎麼寫的?
“拔劍,劍長,操其室。時恐急,劍堅,故不可立拔。”
意思是秦王拔佩劍,但是劍太長,結果沒能拔得出來,只能空握劍鞘。著急之下,再拔,劍插得太緊,一時間還是不能拔出來。
徐福依稀還記得當初學到此處時,他繃不住在心底哈哈大笑。因為佩劍太長差點坑死自己,那可不是個笑話嗎?
但如今徐福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他半點也不希望這一幕再次上演在大殿之中。
徐福搖頭看向那內侍,道:“可還有更短的劍?”
“有!”內侍清脆地應了一聲,說罷沒一會兒,還真的捧著劍來了。
這番動靜,若是沒嬴政的允許,誰敢如此折騰?這樣多的劍,放在王宮中,那可是絕對的兇器了。換做別人,恐怕早被視為心懷不軌而被處置了。
嬴政回到殿中時,徐福跟前已經堆了不少的劍了。
嬴政眉頭重重一跳,實在擔心徐福一個不慎將自己給劃傷了,於是快步上前,將徐福從位置上拉了起來,“可看好了?”
徐福指了指旁邊選出的短劍,“阿政試一試?”
嬴政拿起劍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徐福道:“拔劍可容易?”
“自是容易的。”嬴政笑道,隨之毫無負擔地將它們都抽了出來。
徐福打量了一下嬴政,嬴政身量足夠長,其實就算是一米四的佩劍懸上去,也依舊輕鬆,但是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嬴政的胳膊哪能伸到那樣長?
徐福想了想,還是拿了把最短的,“它與你做佩劍如何?”
嬴政一怔,全然沒想到徐福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徐福這般大動作地命人尋劍來,他還當是徐福要檢驗新成果,但最後卻只是給他選了個佩劍?嬴政心下感動,但面上還是笑著拒絕了,“怎的突然想起為寡人選佩劍了?寡人已有,這便不必了。”
“那把佩劍焉能與這把相比?”徐福挑眉斜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