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看天命願不願意幫我了。” 我一直叫優子傻兔子,傻的和三窟的那個狡兔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很多時候我覺得他處理問題的方式簡直就是一隻鴕鳥——遇到什麼自己接受不了的事兒就把頭往沙子裡一插,也不想著怎麼去爭辯,就覺得忍一忍什麼都能過去。就他這個性格還要去教育小剛,說你別一遇到什麼事兒就炸了,那些人就想看你炸,你學學我,不理他們,不聽不看這事兒不就過去了麼。然後小剛就和我說,照他這麼來,我得憋死。當時我還深表贊同,可他這次把這一招用到我身上之後我才知道到底有多厲害——一直到這部戲拍完,他給我的一直都是斷裂般冰冷的倔強,無論是電話還是簡訊都彷彿石沉大海,要不是小剛時不時向我彙報一下他的情況,我都要誤以為他這個人人間蒸發了。杜憲在夢裡對我說,你留不住他,因為他對你太死心塌地,所以也就加倍的不能接受和失望。又被這個女人看透了,我想,真該死。我在劇組殺青的時候買了一車的煙花,交給劇組的人放,而我就遠遠的坐著,看煙花越繁盛,我的心裡就越荒涼。我心裡這個難受,要是沒有那天那個事兒,我現在可不就是在抱著優子看這場煙花了麼?我掏出手機,又打了一遍優子的電話,然後聽著電話的嘟嘟聲一直響到結束通話,嘆了口氣,轉手給小剛發了一條“告訴優子我殺青了”的簡訊——這一套程式基本上是我這些天的日常。胡軍從人群裡走出來找我,這次沒拿酒,而是遞給我跟煙,真龍:“師哥抽一根吧?” 我說:“我都說了我不抽這個。”但還是接過來,掏出打火機點上。他在我身旁長出一口氣,煙霧遮住了我看向他的目光又散開,他問我:“那女人,”他隱晦的向人群中用大拇指輕輕指了指,“之後沒再和你說什麼?” 我搖頭,自從那天早上的事發生之後,我除了在對戲的時候,就再也沒和左小青有任何私下的交流,而她也一樣,哪怕見了我也只是禮節性的含笑點頭。我心裡不安,按說這種事兒躲都躲不及,但一旦真發生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也倒是反常,我擔心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胡軍也顯然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別什麼時候就憋著給你來一下大的呢。” 我說:“你這麼說我怎麼這麼怵得慌。”我真想找個時間把這事兒解決了,要不然不管她來不來糾纏我,不解決了總是塊心病。可是我回了北京之後就再也無暇顧及左小青了,不但是左小青,甚至連優子我都沒空去管。我坐在醫院長長的走廊裡,臉色陰鬱的可以滴出水來,手裡拿著我哥的癌症報告單,杜憲走過來在我身旁坐下,我問她:“爸現在情況怎麼樣?” 她說:“情況稍微穩定些了,但還是沒脫離危險,還得再觀察。” 說來有些諷刺,我這樣的人,對照顧病人還是很有一套心得的,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從小長在一個醫生的家庭裡,而是我長大後照顧的人就太多,我爸,杜憲她爸,現在是我哥。屋漏偏逢連夜雨,在我的岳父大人又一次病危的時候,我哥也被查出來得了癌症,杜憲千里迢迢的從英國飛回來,至少在面臨親人生死這種事上,我們還是沒什麼隔閡的。她在我身邊嘆氣:“怎麼會呢,哥身體不一直都挺好的麼?” 我把化驗單折了幾下塞到口袋裡,起身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我哥半躺在病床上,穿著病號服衝我笑:“你就是愛大驚小怪,沒什麼事兒的,還把我從天津轉到北京來了——我聽說把你姐都嚇著了。” 我說:“不是沒什麼事兒,有病了就得治,我就是覺得北京醫療條件比較好——姐擔不住一點事兒。” 我轉身給他倒水,儘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在我身旁,用那種很憂傷的眼光看我:“道明,咱家八個孩子,就你最有出息,萬一我要是有個什麼——我是說萬一,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得照顧咱家這些人。” 我慢慢把水杯放下,怕裡面的熱水因為我的顫抖灑出來燙了我的手。我賭氣一般的說:“哥,我夠忙的了,你就別給我添亂了,我又不是大哥,照顧全家人這麼重的擔子我擔不起來的,所以你得好好的,你好了,我也能輕鬆點兒。” 我哥不說話,所以我也只好自顧自的說下去:“你記不記得,我12歲的時候你帶著我們幾個弟弟妹妹去水庫那邊玩兒,我那時候還不會水呢,是你教我游泳的;我還記得過年的時候爸沒時間,你就偷著帶我和老么出去逛廟會,買了一袋糖炒栗子,全讓我倆在回來的路上吃了,你一口都沒吃......你還記不記得......”我說不下去了,手指無意識的捏著杯子,直到指腹都泛起了白色。我哥在這個時候打斷我的回想,他說:“道明,爸是醫生,我也是醫生,死生之事,我看的夠多了,天道有常,誰也變不了的。” 我盯著日光燈在保溫杯口的金屬上泛出的光,一字一句的說:“我從不信天。” 我頭腦裡特別清醒,清醒到甚至能聽到燈管中電流穿過時發出的嗡嗡聲。我使自己努力的笑著,對我哥說:“哥,時間不早了,你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買——還是多補補的好。”我說完了,甚至沒來得及聽到我哥的回答,便轉身走了出去,直到把門關上,我的身體才像一根斷開的弦,癱坐在椅子上。我把手機通訊錄翻到優子的那一欄,一遍一遍的打電話,可是我等到的永遠都只是彷彿無止境的忙音。我把手機丟在一旁,深深長出了一口氣,心酸的要命。 為什麼呢優子,當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在我身邊。 之後的幾天我都一直住在醫院裡,照顧我哥,也照顧杜憲她爸。我現在甚至很懶得去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了,在醫院裡呆的時間一長,每天都有人生老病死,每天都能看到那些神態各異的家屬,我有時候透口氣的時候就會觀察他們,並暗自揣測他們的心思。那個年輕的男人懷裡抱著嬰兒,可是並不開心,這使我推斷他的孩子一定是一個私生子;隔壁病房的老人下了病危通知已經好幾天了,子女都聚集在病房外,竊竊的不知在私語些什麼,反正我每次出來的時候他們就自動的把聲音調到了一個足以用鬼祟來形容的程度;前天一個拄著柺杖的小女孩認出我了,要我給她簽名,她不算漂亮,但拿到我簽名的那一刻笑容可以稱得上是燦爛,這讓我也很高興。我晚上的時候會坐在走廊,昏黃的燈下我會覺得我身旁會穿過數不清的溫柔魂靈,你很難把它們同惡意聯想在一起,生或死在這裡太常見,常見到會讓你覺得你經歷過的別的事都太過稀鬆平常。而我就是在這種氣氛中,接到了左小青的電話的。 她說:“陳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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