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得出來那個夢一樣的時代有多麼好賺了吧。可是如今藥品的研究開發費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只能拼命推銷才能維持現狀了。我們公司也是,如果不認真工作的話,就會變得很糟糕的。”
真是很苦澀的話啊。車開了兩公里左右,遇到了交通堵塞,只能一點點慢慢向前挪。不過離開家的時候打了很多的富裕,及時趕到應該是不成問題吧。司機間島見仁沒有坐在助手席,而是坐在乙矢的鄰座上,做出很吃驚的樣子。看來除了富益之外,從來沒有人坐在乙矢的身邊過。
昨天乙矢把仁和富益叫去,就是要說今天會議的事情。
每月召開一次的乃木坂製藥本社經營計劃會議——全部高層都要出席,乙矢也不例外。這正是為了聽取乙矢的意見而特意召集高層進行的會議。
這麼重要的會議,身為秘書的仁自然也是要同行的。
這似乎是乙矢第一次嘗試帶富益以外的人到本公司去的樣子。當然不只是參加會議而已,也要帶他認識公司中的高層。富益聽了這個決定,笑得眼角都垂了下來,說“老爺心裡已經決定正式錄用原田先生了呢”。不過乙矢本人並沒說出任何關於正式錄用的話來。
“關於合併的問題,意見分成了兩派。”
“乃木坂製藥如今正站在三岔路口上。眼前的道路分成了兩條,幹部們的意見也完全不同。一條路就是跟國內準大型企業島芝藥品合併。島芝藥品你知道吧?”
“是。是在抗癌劑方面很有名的製造商。”
“沒錯。而另一條道路,是與美國的製藥公司裡卡巴利合併。”
“裡卡巴利……是那個裡卡巴利公司嗎?”
“沒錯。”
那可不只是美國有名,在全世界也是排得進前三位的巨大企業。乃木坂製藥雖然也算是大型企業,但那畢竟也只是在國內而已,論規模還是跟裡卡巴利沒法比的。
“可是這樣的話,不太可能是對等合併吧……”
“當然了。乃木坂製藥會被裡卡巴利吸收,成為子公司。”
“室長您選擇哪條路呢?”
“裡卡巴利。”
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選擇。
乙矢是乃木坂製藥創始人的外孫。如果從前身乃木坂藥品算起來的話,乃木坂一族甚至可以追溯到江戶時代,是歷史相當悠久的一族。居然能這麼幹脆地就歸人海外企業的麾下嗎。
仁很吃驚地看著乙矢的面孔。但他的表情和平時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到現在再與比我們公司還小的島芝聯合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發展,只不過是一時之舉而已。如今我們的弱點是在基因製藥方面晚了起步,但只要和裡卡巴利聯合,就很可能追上其他的公司。當然,我並不能保證一切都能進展順利。可是如果不在這裡下個判斷的活,乃木坂製藥就沒有未來了。”
乙矢的話語中沒有任何迷惑。這幾天裡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就是為了儘可能地說服高層們而收集資料吧。
“以前我就主張過向這方面去考慮……可是幾乎所有的人都顧慮重重,其中更有人強硬地表示反對。那個人就是我的舅父。”
“是乃木坂慶史郎專務吧。”
“是的。你有好好地把高層的名字和長相記在心裡吧?”
“是。從出生年月日到家族構成,興趣乃至最近的偷情物件都全記住了。”
乙矢很難得地對仁的回答說了聲:“很好。”_
“這樣就好。……你可不要大意,原田。不只有人會接近我,說不定也會有人接近你的。”
“接近我?”
“那些人會想從你身上問出我的情報來。他們都知道富益的嘴巴有多麼牢靠,而你還是個新人。”這麼說起來,大概一個月前,慶史郎曾經給過自己名片的。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原來是有這個用意啊。
“反正我是被討厭的人嘛。”
他的聲音裡交織著自嘲。
“明明是個黃毛小子還敢說出那麼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來,讓高層們覺得刺耳。可是隻要他們按我說的去做了,業績就會有成長。這也讓很多人覺得不痛快。”
“可是業績提高不是件好事嗎?”
“總是會有人把自己的利益擺在公司利益前面的——已經到了,聽好,你絕對不要多說一句話……估計你也說不出來吧。你只要像平時一樣哼哼哈哈就行了。”
“……是。”
仁本來就很少言寡語。他倒也不是沒有想說的話,其實心裡的事很多,他只是知道就算說出口來,事態也未必會好轉而已。
車子到了總公司門口,乙矢與仁一起下了車。
一般社員們基本都不認識乙矢的長相。他們進了大廳,擦肩而過的女性社員們全都一眼一眼地偷瞟著乙矢看。
今天乙矢穿著深藍色的正統西服,打著一條亮灰色的格子領帶,鞋子是黑色的真皮皮鞋。不只打扮出眾,就連作派也是充滿氣質,就好像是英國的貴族一樣,強烈地吸引著女性們的視線。她們都以出神的表情看著乙矢,然後再把視線移向稍下方,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
因為乙矢戴著雪白的手套的緣故。
他就連外出的時候也還是戴著,不,應該說外出的時候手套更是不可缺少的東西了。如果不知道他是因為過度的沽癖導致對別人的碰觸發生恐懼的話,光看外表會以為他的手某種疾患吧。
——所以你要注意,也會有些人是不能不小心的。他們會故意地來碰老爺。就算只是拍拍肩膀和後背,也會給老爺造成相當的壓力。所以開完會回來的時候老爺總是會發燒,要躺個兩三天的……
一直陪乙矢去開會的富益這麼說道。
他們坐上大廳深處的高層職員專用電梯,移動到會場所在的樓層。
“……我討厭這裡。”
在只有兩個人的電梯裡,乙矢突然開口說道。
“雖然每月只是來一次而已.可是真的好累。光是忍著不能在會上怒吼就已經累得不行了。那些高層們幾乎全都是笨蛋,剩下的更是大笨蛋。如果他們單純只是個笨蛋倒還好了,明明是笨蛋,卻還貪婪得要命,真是爛死了。比你的臭棋還要爛的說。”
“我的棋藝已經比一開始好了多了,還是那麼爛嗎?”
“你就繼續努力吧。”
仁莞爾地盯著上司的髮旋看。
低垂著頭的乙矢肩膀很是僵硬。仁真的很想輕輕地拍拍他,對他說聲:“不用那麼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