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驟然刺亮的光線令他眼底一陣灼痛,他開始急促地喘息,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一切都像是某種不真實的存在。遙遠,壓抑,還有隨之而來的巨浪翻湧。他私底下曾經屢次嘗試去回憶起Steve說過的那些事,但他的腦袋拒絕配合,那種火燒火燎的精神痛苦讓他又沮喪,又暴躁。
然而比起現在,他寧願去拼湊一整天有關Steve的模糊記憶。
他盯著那些人在他周圍忙碌,沒有一個人的目光是落在他臉上的,彷彿他醒來與否無關緊要。
隔離手套的材質冰涼。矽膠,金屬器皿,一些他熟悉的不熟悉的工具。手邊儀器發出微弱而持久的光譜訊號群。
他看見無數長短不一的管線被固定他的脈搏處,有的直接插入皮下。沒有顯著的肉體疼痛,似乎有人給他注射了大量的麻醉藥物。他的視線向下,看見同樣連線著各種儀器的光裸腹部————那枚已經長成他身體一部分的晶片被拆除了。
一種寒冷的絕望感滲過全身。
殺戮。
神智變得飄忽,久違的嗜血慾望開始迅速充斥他的腦海,來勢兇猛,幾乎將他淹沒。與之相反的是他仍然無法尋回他的力量,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整個胸腔都被狂暴燥熱的情緒塞滿卻無從宣洩。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眼瞳周圍一點一點迸出血絲。
附近的監測儀器開始閃爍著紅色警報。
“基數波動太大,建議再給他試一次射線治療。”
“不,那會超出神經耐受底線,他的大腦細胞有百分之九十六的可能性會遭受永久損傷。”
“他的大腦已經遭受過永久損傷了,你知道。”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或者……先請示一下Strucker先生?”
“最好快一點。”
……
胃部輕微的顫動讓他稍稍清醒了一些,汗水從他脖子後面蜿蜒著流下來,爬過脊椎,帶給他一陣比剛才更明顯的顫慄感。這意味著他的感官功能正在緩慢地恢復。
這時候他聽見了第六個人的腳步聲。
沉重,一步一步踩下階梯的動靜和周圍那些羸弱的傢伙不一樣。他抬起頭,看見一個全身都裹在特戰裝備裡的男人朝他走過來,頭罩和深色護目鏡,但他仍然能敏銳的捕捉到對方的視線落在哪裡。
那人直接走到Bucky面前,低頭打量著被固定在實驗臺上的那隻機械手臂,還有這具身體的其他部分。
然後他摘下一隻手的露指手套。
手背上佈滿了凸凹不平的猙獰刺青,一直延伸到緊縛的袖口。他避開那些複雜的管線,將手掌伸過去放在Bucky裸露的肚子上靜置了幾秒鐘,並稍微施壓,直到那裡傳來一絲明顯的胎動反應。
“操。”
那人讚歎地爆了一句粗口。
Bucky盯著他。如果眼睛裡有刀子,他現在已經割開了他的喉嚨。
“你這樣可真漂亮。”
那人重新慢慢的戴回手套,再活動了一下脖子,頸關節發出清晰的劈啪聲。“……能夠再生的武器資源,Zola真是天才。”
Bucky依然盯著他。
“哦別這樣,相信我,你不會想要看到我的臉的。”那人似乎覺得有趣,聲音裡帶上一些戲謔成分。並用戴了手套的手指去敲了敲被禁錮住的機械臂,像是在感受那種全新的觸感。這不是一個友善的舉動,卻也沒有什麼攻擊性。
“你的破壞力讓人頭疼,所以必須讓你乖一點。Strucker先生不喜歡太難以掌控的東西,所以,你必須乖一點。明白嗎?”
那人“啪”的重重拍了拍大腿上的槍套,再往後退了兩步,給他周圍的科研人員騰出工作空間。
當Strucker進來的時候,大部分的檢測工作已經完成。有些部位的麻痺感開始減輕,他能再次感受到從腹腔內傳來的細微波動。這是他此刻唯一感到有點熟悉和心安的東西,也讓他決定繼續選擇沉默。
他的視線移到那張新的陌生臉孔上。
Strucker卻並沒有立刻看他,而是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有關檢測結果的彙報上。這個男人觀察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體。
“還要等多久?”
“不,現在還不能這麼做,長官,將一個還沒有徹底發育完全的胎兒強行剝離母體會有很多潛在的危險性……”
“給我一個時限,博士。”
“……三週?但是我不確定……”
“太久了。”
Strucker打斷他。“我不希望花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來對付那幫傢伙,你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對於你來說這並不難。”
“但是這很難,Strucker先生。”
“那就讓它變得容易點。”
一直抱著手臂站在他身後的那人摸出槍,走過去,從容地頂在那名博士的腦袋上。
“它並不難,是嗎?”
Strucker仍然坐在那裡,淡淡地問。
“…是的,我會…我會盡力。”
Strucker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臉去看了看一直被他漠視的Bucky。然後皺起眉頭,忽然伸手去捏住Bucky的下顎骨。Bucky的下巴抽動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抬起右手想要去扣他的手腕。舉了一半,又無力地垂下來。
“為什麼不給他用足夠的麻醉劑量?他能殺掉你們所有人,包括你。”
被他點到名的那人把槍插回到槍套裡,又重新站回原處,兩手背到身後交叉。
“這是他能承受的最大限度,過多的劑量會損害到胎兒健康。”
“那就把他身體的其他部位也鎖起來。”
Strucker簡短吩咐。
很快就有人迅速照辦了,Bucky的四肢和頸部都被同樣材質的合金鎖釦固定在了身後裝置上。室內的燈光很明亮,Bucky那雙被映成翠藍色的眼珠緊緊盯著Strucker的臉,過了一會兒,他動了動睫毛,然後閉上眼睛喃喃地說了一句什麼。
“他在說什麼?”
Strucker問。
離他最近的一個科研人員複述:“Steve會來找我的。”
Strucker沉默了一下,回頭看著博士。“這就是無限寶石的力量?你不是說只要經過輻射作用,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理論上來說,是的。很抱歉Strucker先生,我們對無限寶石的力量吸收和轉接利用還在實驗階段,比如短時間內控制住他的思想以及行動,就像昨天晚上,但那也只能是……暫時的。目前看來是這樣。”
Strucker看上去並沒有接受這個解釋,但他也沒再說什麼。一段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