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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被封在了王府密室裡。
一個謀逆的人,註定不能有墳塋,不能真正入土為安。
從今日開始,寧王這個封號,會在一段時間內成為禁忌。
寧州不再是藩土,將重歸朝廷的治理。
而在寧王死後三日,京城的信使才緩緩到來。
“秦大人,大將軍請您過去,京城來人了。”程傑來到秦時益的營帳,恭請道。
秦時益走入方覺營帳,看到了揹著令旗的信使,那是六百里加急的信使特有令旗。
快馬加急,也是要分幾個檔次的。
六百里加急,與八百里加急,顯然是後者速度更快,對信使的體質要求也更高。
“怎麼是六百里加急的信使?”眼看著信使轉身,與自己擦肩而過,下去休息了,秦時益才走到方覺面前問道。
京城到寧州,八百里加急兩日內就可以抵達。
陛下卻只派來六百里加急的信使,可見是故意拖延。
“秦大人能不知道嗎?”方覺白眼道。
說著,將信使帶來的聖旨,遞給秦時益看。
方覺:“陛下讓我們,將寧王帶回京城,三司會審。”
“啊?”在場的人,都有點兒暈頭。
林北詫異:“陛下不是有意……寧王都死了,還怎麼帶回去?”
“不然你以為,陛下為何派六百里加急信使,不是八百里加急?”葉紅衣都明白了這意思。
魏楓不言語,他是皇帝心腹,自然不好評判陛下的行為。
“將軍,這道旨意,是明旨。”程傑見自家將軍沒反應過來,便向他解釋說明。
“明旨?”林北恍然,張了張嘴,哦道,“明著給人看的旨意……”
眾人揶揄。
秦時益也看完了這道聖旨,道:
“若是八百里加急,這道旨意應該在寧王自裁當日抵達。”
方覺點頭:“是,陛下故意延緩,就是給你我留兩三日時間,處置寧王的事情。”
“虛偽。”典一不屑道。
“咳咳……”
除卻方覺外,在場眾人皆是面色微變,暗地裡吐槽皇帝陛下,這可是大罪過。
不過典一不同,他是帝尊閣的人,屬於方外,不屑皇權是自然的。
“咳,典兄還是不要亂說話吧。”魏楓自然要替陛下說話。
“切。”典一淡淡一嗤,笑了笑,沒再吐槽什麼。
不過他的一句“虛偽”,卻也讓在場眾人,面面相覷起來。
都覺得他說得對,但都不敢點頭。
方覺敢,但沒必要裝大無畏,這時候傲慢終究會留下一個話柄。
“陛下讓我們回京,可是西北必然還有西楚的內鬼,我們不把他揪出來嗎?”葉紅衣問道。
秦時益淡淡道:“聖意不可違,即刻回去就是了,西北之事既然已經稟報,陛下自有處置吧。”
他是相信皇帝陛下,會想到這一層的,也不做過多的擔憂。
方覺也道:“出來三個多月了,我也不想久留,那就回去吧。”
“魏將軍,林將軍,勞煩二位準備一下,明日一早便起營回京。”方覺下令道。
魏楓、林北:“末將遵命!”
秦時益拱手道:“寧州的事情,少師該交付的交付吧,明日我們回京前,也要將寧州的事務委託好當地官員。”
“那是自然。”
方覺給了一個眼神,典一走出去,防止有人偷聽。
當著葉紅衣與秦時益的面,方覺問道:“寧州軍附逆,雖然主要將官,我們都陸續處置了,可我還是擔心一旦我們走了,寧州軍的人再鬧事。”
寧州軍,雖然也吃朝廷俸祿,可大頭都是寧王在補貼。
他們基本已經算是寧王的私軍。
這些人裡,到底有沒有寧王的死忠,那是很難說的。萬一前腳剛走,寧州軍又鬧起來,那他們反而會沾染過錯。
“那少師的意思是?”秦時益有些心驚,“殺?”
方覺搖頭:“不,我沒你這麼狠。”
“呼……”葉紅衣與秦時益,都鬆了口氣,還以為方覺要動這麼多人。
寧州軍被鎮壓後,還倖存的將士,也有近兩萬人呢。
就算是陛下,也不敢下旨斬了這兩萬多人,好歹都是大夏的兵。
“我的意思是,這些寧州軍不宜就這樣留下,新派遣的將官不一定能壓住他們。”
方覺道:“我建議陛下,將這些人押去江南。”
“江南?”幾人都摸不著頭腦。
“陛下準備,明年開春啟動江南水利,這是個大工程,需要極多的勞力。”
方覺道:“寧州軍附逆,本來也是要服苦役的,不如帶去江南修水利工程,也免得徵調太多民工。”
“嘶……這倒是可行,能省下幾十萬兩的工錢呢!”葉紅衣附議。
秦時益關注點,卻不同:“陛下竟然要啟動江南水利工程?”
他瞪大眼睛,罵道:“好啊,我就知道陛下將我派出京城,不只是為了甘州的案子,他趁我不在京城啟動了這個工程!?”
方覺看了一眼葉紅衣。
葉紅衣笑著解釋道:“兄長有所不知,多年前陛下就在朝堂上,提起過江南水利工程,當時工部都做好了圖紙。”
“可卻遭到了戶部與御史臺的一致反對。”
“秦大人,更是當朝力諫,說陛下這是浪費錢糧,好大喜功……”
說罷,葉紅衣抿嘴輕笑起來,方覺也是懂了,秦時益怎麼突然發怒。
秦時益道:“陛下趁我不在,啟動了這個工程,那戶部的燕尚書居然不阻撓嗎?”
“他難道不知道,我大夏國庫尚弱,如此大興水利,註定是勞民傷財白忙活一場嗎!?”
秦時益當然明白,興修水利是大好事,但更明白國庫撐不起。
而江南水利工程,是一個大系統,不是修幾條堤壩水渠而已,動輒就需要幾千萬兩。
耗時更是三五年起步。
這麼大的工程,啟動資金都得幾百萬兩,如今國庫根本撐不起這樣的靡耗。
若是後續沒錢,工程拖延,等再啟動時,早先做的又放壞了,到時候就是純粹的勞民傷財。
白乾。
“我這就快馬回京,力諫陛下收回成命,否則我就跪死在養居殿外!”秦時益說著,就氣沖沖地往帳外走。
方覺連忙擋住他,笑道:“秦大人憂國憂民,晚輩佩服。”
“少師,你讓開,你還年輕不明白此舉對國本傷損多大,我必須得回去阻止陛下!否則,一旦工程潰敗,不止是浪費錢糧,朝廷與陛下的信譽都會受損!”
“大人放心。”
方覺拉著秦時益,回到火盆邊上,道:
“如今的國庫,與往年不同了,國庫應該有錢了,不然燕攬風怎麼會答應陛下,啟動這樣一個大工程呢?”
秦時益指著方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
點了點頭,方覺自然早就知道,皇帝還讓他回去,開春去江南主持此事呢。
“你既然知道,也不勸勸陛下?”
“對啊,少師你如今被陛下信任,若是你開口,陛下一定會聽的。”
“走,咱們一起回京,一起去見陛下,請他收回成命!”
方覺無奈地看向葉紅衣,求助。
葉紅衣走過來,安撫道:“秦大人,兄長說了,朝廷現在有錢了,與往年不同了。”
“有錢?”
秦時益滿臉都是不信任的表情:“朝廷能有什麼錢?”
“有錢,先把在帝尊閣欠的賑災銀還上?”
“已經還上了。”葉紅衣解釋道。
“切,開什麼玩笑,那錢都欠多年了,每年還一丁點……怎麼可能一下子全還了?”秦時益還是不信。
方覺正色道:“煙花廠與玻璃廠,已經盈利許久,新糧在國內造勢已久,不少百姓買了糧種……總之,今年國庫最後兩個季度,賺翻了。”
“嗯?”聽到這些,秦時益才稍微冷靜下來。
思忖少許,面露喜色:“當真?”
“那自然是真的,您不信可以回去再看,您就看那戶部的燕攬風,看他走路的囂張樣兒……就會明白,今年的戶部,得多有錢了!”方覺一本正經地道。
“嘿嘿,”秦時益也似乎腦補到什麼,笑道,“還真別說,燕尚書那廝,有錢的時候走道兒可囂張了,沒錢的時候恨不得別人看不到他。”<!--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