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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是楊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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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茂這個人,你要說優點,那便是交遊廣闊,為人四海,組織能力強。

這種朋友在每個圈子裡都會有一個或是幾個,若是沒有,這個圈子也維繫不了多久。

他們就像是潤滑劑,活躍在圈子中,哪怕身份不高,能力不強,但卻缺不得。

連大佬都得給他們一個好臉色。

他們又像是粘合劑,把圈子裡的人粘合在一起。

你若是想結識什麼人,先結識這等人準沒錯。

這也是楊玄原先給陳子茂好臉色的緣故。

可此事發生後,他對陳子茂整個人都重新權衡判斷了一番,在評估和此人之間的關係。

所以,在陳子茂開口,表達對楊氏的憤怒後,他就給了個建議。

“說,不如做!”

陳子茂面色一白,“殺……殺誰?楊氏的人不好殺,而且身邊多有好手。再說,今日之事後,楊氏的人定然會警惕。”

楊玄默然。

陳子茂趕緊解釋,“我不是懼怕,只是想著穩妥了再出手。”

作為潤滑油和粘合劑,陳子茂見識頗廣,特別是看人這個技能,他覺得自己滿級了。

剛開始他看不上楊玄,哪怕是楊玄出手把他們從馬賊窩裡救了出來,這等底層官吏依舊無法入他的眼。

直至第二次被抓,廖勁和楊玄再度出手救了他們。

這等孤膽英雄般的行動,讓陳子茂對廖勁和楊玄的能力頗為驚訝。

這等豪傑,若是在長安,那些貴公子遠遠不及。

但他知曉,前程看的不只是本事。許多時候,你本事再大,能力再強,但關係不到位,依舊只能在底層蹉跎。

這等事兒他看多了,所以也麻木了。

可此後楊玄不斷重新整理了他對年輕俊彥這個詞的認知。

陳州刺史!

他不知曉大唐最年輕的刺史是誰,但他知曉,在楊玄這個年齡,能有這等能力的,他所認識的人中,沒有!

這便是大才!

而且這個大才還是周氏的女婿。

也就是說,大才的背後有了關係網!

能力強大,又有關係網疏通關係。

你說說,這樣的大才以後會如何?

當然是飛昇!

所以,陳子茂一反常態,對楊玄多了恭敬。

“等等。”

楊玄喝著茶水,漫不經心的問著魏靈兒等人最近的情況。

“靈兒家說是要想看女婿,不過畢竟還小,不著急。”

魏忠怕是會苦惱此事。

念及此,楊玄想到了老丈人。

辛辛苦苦養了一盆嬌花,最終還是要被野豬連根刨了。

那份不捨和微怒啊!

楊玄不禁莞爾。

陳子茂看著他,讚道:“子泰你如今越發的從容了。”

“是嗎?”楊玄自己沒什麼感覺。

陳子茂見他和氣,就說道:“此事不著急,且等我打探一番,若是尋到楊氏子落單的機會,我便出手。”

“套麻袋?”

先前自己可是吹噓要殺人……陳子茂尷尬點頭。

“郎君!”

老賊回來了。

“如何?”楊玄放下茶杯。

“楊松成的侄孫楊秀,正在修行坊中赴宴。”

陳子茂心中一驚,心想難道楊玄真要出手?

“多久結束?”楊玄問道。

老賊說道:“小人潛入聽了一會兒,估摸著還得一個多時辰。”

楊玄看看天色,“如此,還得及吃個宵夜。”

老賊笑道:“是啊!”

王老二嚷道:“我早就餓了。”

“吃吧!吃吧!”餓誰都不能餓著王老二。

屠裳蹲在外面,“老二正在長身體呢!”

呵!

楊玄無語。

老賊也出去了。

“這是……真要動手?”陳子茂有些緊張。

“你以為呢?”楊玄笑道。

陳子茂說道:“可好歹得問問楊秀的身邊有沒有好手,有幾個好手吧?”

這不是名將該做的事兒,太粗糙了。

“烤肉吃!”

王老二在外面歡呼。

“可惜了。”楊玄摸摸肚子,吃的有些多,“任他有幾個好手,殺了就是。”

陳子茂等人當初躲在帳篷裡,只聽到外面馬賊的慘嚎,沒看到廝殺的慘烈。

最後,只看到了楊玄把馬賊豎樁子的殘忍。

他焦慮不安,可楊玄卻頗為從容,還弄了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

最近長安出的不錯,楊玄準備多買些,帶回去給周寧消遣。

對了,老丈人那邊給閨女準備了許多東西,估摸著能有十餘車,只是想想,楊玄就有些頭痛。

他把書卷放下,閉目養神。

晚些,外面傳來了老賊的聲音。

“郎君,時辰,到了。”

陳子茂一個激靈。

他希望楊玄能反悔。

大夥兒各回各家,好好的過日子不好嗎?

“走!”

楊玄依舊帶著老三樣出門。

“人少不少?”陳子茂擔心失敗。

“不少了。”

一行人繞來繞去的繞到了修行坊中。

“就在那裡。”

老賊指著一戶燈火通明的人家。

“看路徑。”楊玄站在陰暗處,隨口吩咐。

老賊說道:“三條路可以回楊家,最近的一條路黑了些,其餘兩條,一條太遠,另一條有不少狗。”

長安城中不少人家都養狗,晚上路過,一條巷子都是狗吠聲,嘈雜的無以復加。

還有忘記叫回家的狗在外面晃悠,就堵在前方衝著路人狂吠齜牙。

一般人遇到這等事兒,多半腿軟了。

“那麼,就堵住黑一些的那條道。”

眾人悄然過去。

“子泰,這是兵法?”

“隨口一說。”楊玄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安排是兵法還是什麼,就是熟悉了,隨口就能找到最佳手段來應對。

眾人就隱在黑暗中等候。

晚些,那戶人家人聲鼎沸,這是送行。

大門開啟。

“慢走啊!”

“要不,留下住一宿?家中也有俏婢可侍寢。”

這年頭來客人,主人家若是養的有歌舞伎,或是俏婢,都會拿出來侍寢。

“不了,改日吧!”

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

“如此,一路小心。”

“有數,請回吧!”

屠裳伸出四根手指頭。

加上楊秀四個人,三個必然是護衛。

楊玄看了陳子茂一眼,“現在,伱若是想退出,還來得及!”

陳子茂眼皮子狂跳了一下,心想我若是此刻退出,楊秀被你弄死了,我依舊是黃泥巴掉褲襠。

而且我知曉你今夜的行動……

會不會被滅口?

陳子茂在黑暗中看了楊玄一眼。

那雙眼睛微微有光。

他不禁一個哆嗦,“咱們兄弟……生死與共!”

他覺得這個說法應當足夠打動楊玄。

“我準備赴死。”楊玄說道。

陳子茂:“……”

“殺了楊氏子,你要知曉,楊松成會殺機迸發。”

“是知曉。”

“這是對楊氏的鞭撻!”楊玄此刻在想,楊松成若是知曉了這個訊息會如何。

大概會神色平靜,緩緩說道:“周氏,不會。那個小子,膽子不小啊!”

“今夜酒,頗為不錯。”

楊秀的聲音很低沉,聽起來很有男人味,讓楊玄有些小羨慕。

“回頭索要就是了。”隨從的語氣很隨意,由此可見剛才的那家人只是楊氏的附庸。谷伉

這種富貴氣息,確實是令人沉迷。

“這裡很安靜。”

楊秀策馬進了巷子。

“郎君,小心些。”

“為何?”

“有些野貓就躲在這等地方,突然就竄出來。”

“難道你們還怕一隻野貓嗎?”楊秀莞爾。

隨從說道:“不是怕,而是……郎君沒見過夜裡的野貓吧?”

“嗯!”

“它們就站在那裡,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爍著幽光,恍若是一個莫名的東西在看著你,脊背一下就發寒了。”

“是啊!老人說貓能溝通陰陽呢!”

楊秀笑罵道:“哪來的陰陽?”

“興許,有呢?”

黑暗中,有人幽幽的道。

“誰?”隨從一聲厲喝。

一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楊秀?”楊玄看著這個本家,長得不錯,看著有一種貴人的氣息,說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優越感。

楊秀面色劇變,“是楊狗……退!”

楊狗?

這不是北疆異族對我的稱呼嗎?

楊玄乾咳一聲,“不大禮貌。”

屠裳和老賊從他的身後衝了出來。

“郎君走!”

幾個隨從迎了上去。

不過是一個照面,就只剩下了一人。

巷子裡不好策馬掉頭,楊秀下馬,跌跌撞撞的往後跑。

眼看巷子口在望,楊秀深吸一口氣,準備放聲大喊。

一個黑影出現在前方。

月光下,面容依稀可見。

有些憨傻。

“可有肉乾?”

楊秀絕望的道:“別殺我!”

王老二劈手一巴掌把他抽翻,隨手拎起來。

最後一個護衛被老賊擰斷了脖子,此刻倒在地上抽搐。

巷子裡不知哪家的狗在狂吠,但在這個時候,不會有人出來看熱鬧。

大多時候,看熱鬧很開心。

但有時候,看熱鬧會送命。

這是一次乏味的伏擊,幾乎沒遇到反抗。

陳子茂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老賊回頭,“哎!該你了!”

“我……”陳子茂回身,楊玄就靠在圍牆上,四十五度角看著月亮。

他想周寧了。

普天之下都是這輪明月,阿寧是否也在家中看著。

要不,生個孩子?

楊玄有些心動了。

曹穎和怡娘不止一次暗示過他,早些生一堆崽。

你是做大事的,大夥兒都簇擁著你,可若是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大夥兒得有個效忠的物件啊!

哪怕那個物件只是個大小便沒法自己控制的嫩娃娃。

這便是現實。

孃的!

楊玄突然生出了些皇帝的感慨:原來,兒子不只是兒子,還是接班人。

他低頭,見陳子茂沒動,就問道:“你還在等什麼?”

“哦!”

陳子茂走了過去。

老賊遞過一把刀,“他們自己的刀,沒法查詢來歷。”

王老二提溜著楊秀的後襟,“知道殺哪裡最麻溜嗎?”

陳子茂搖頭。

“腰子!”

被堵住嘴的楊秀瘋狂的掙扎著。

出門前他得了通知,最近出門小心些,多帶護衛。他問了緣由,說是家裡最近和周氏鬧了些事兒。

周氏,周氏敢殺我?

楊秀覺得多慮了。

但還是多帶了幾個護衛。

早知曉是這個結果,他發誓自己今年都不會出門。

陳子茂走近。

作為長安著名的潤滑劑,楊秀在多次聚會上見過他。

“嗚嗚嗚!”楊秀眼睛圓瞪,威脅也好,哀求也罷,只求活命。

陳子茂的手在顫抖。

殺!

還是不殺。

這是個問題。

殺,一旦訊息外洩,楊氏能把他剁成肉泥,一家子都弄死。

不殺!

楊玄就在身後,看著懶洋洋的,可陳子茂知曉,若是自己不動手,楊玄不會手軟。

是他身邊的僕役把楊玄帶入了絕境,楊玄弄他,天經地義。

“我……”

陳子茂舉刀。

“對不住了。”

……

“七郎死了。”

楊松成接到訊息時已經是深夜了。

他坐在床榻上,“知道了。”

然後躺下,拉上被子蓋好。

“七郎……”

那是個知禮的年輕人。

他的侄孫。

“周氏已經佔了便宜,不會繼續出手。唯有那個小崽子!”

……

越王和衛王回來了。

在離開長安許久後,皇帝在年底之前把他們召了回來。

趙三福蹲在長安城外,一如當年蹲守王豆香從南疆歸來時那樣。

但彼時的他只是個樁子。

此刻的他,卻是鏡臺當紅的主事,連王守都生出忌憚的紅人。

越王從南方來,走的是南門,明德門。

隨行百餘騎,這是一個皇子正常的護衛人數。還有十餘馬車,拉著不少特產。

衛王從北方來,走的也是明德門。

而且,兩兄弟相隔不過十餘步,衛王就在車隊的後面。

“衛王只帶了十餘騎。”秦河蹲在趙三福的身側,“藝高人膽大啊!”

趙三福說道:“許多時候,修為高,不一定是好事。”

秦河不解,“為何?”

前方,越王策馬回頭。

“二兄。”

衛王眯眼看著他,“三郎。”

“這兩兄弟許久未見,會不會弄些落淚的戲碼?”秦河吸吸鼻子,眼睛放光。

好戲上演了啊!

看看誰是影帝。

二位皇子下馬,面對面站著。

周圍的隨從護衛們沒敢靠近,拉開了一個距離。

行人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不少人想看看天潢貴胄們的氣質和長相,回家去和家人吹噓,但自覺的保持了距離。

階層,摸不著,卻看得見。

從古至今,概莫能外!

越王微笑,“聽聞,淑妃在宮中被人欺負了。”

衛王面色鐵青。

越王嘆息,“可憐兮兮的……”

啪!

一干圍觀的人都呆住了。

越王捂著自己的臉,愕然後,微笑道:“皇后出手幫了她。”

前後幾句話,聲音都很輕。

僅僅只有二人之間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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