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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上……

打錯了，這個世界沒有晚上。

小窗戶被羅素拆下了一塊深色布匹，折了數下給嚴嚴實實的蓋住了。

外面毒辣的太陽沒法入侵這裡，但那幾片布匹中，仍然透漏著顆粒狀的斑斕光。

像是揚起在空中破碎的氣泡。

屋內很暗，三個不同種類的生物睡的很香甜。

向日葵被橫放在床頭木墩子上，那沉重的花葵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但莖與花葵連線的地方，也就是“脖子”拴著一根細繩子幫忙吊著，防止頭重腳輕栽到地上。

它躺在木墩子上睡的很香甜，身上的葉子時不時扭來扭去，像是睡覺在翻身。

這會的向日葵終於有一個正經植物的樣子了，起碼它不會亂跑和說話了。

可達鴨睡在搖搖椅上——那兩隻藤木椅都是搖搖椅。

據柯達鴨口述：搖搖椅可以給他漂浮顫動的感覺。它可以藉此回憶一下在萬米高空中飛行年感受。

可達鴨還說自己有些懷念在天空中亂飄的日子。

羅素提議要不要把你重新送回到天上？

可達鴨理智搖了搖鴨頭，拒絕了羅素的提議。

現在的白鴨子下面墊著一個柔軟的小毯子，兩隻小小的鴨蹼縮進了自己的羽毛裡，整隻鴨子洗完澡之後變得特別白淨。

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縮著小“腳丫”，蜷縮著倆翅膀。

身子一癱，就這麼睡著了。

鴨頭都快要塞進羽毛裡了。

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歪倒在椅子裡面的柔順白團子。

在那個靠牆的床上，男人四仰八叉的躺著。他的身體靜靜的沉睡在一片藍的褥子和枕頭上。

就像是掉進了一個深邃的宇宙之中。

宇宙之中充斥著無盡的暗藍色，這些暗藍色如同深海中的漩渦一般，緊緊的包裹住了宇宙中這個巨人的身體。

巨人翻滾了一下。

龐大的星河倒轉，形成一道巨大的“割面”，無窮無盡的藍將巨人的身軀蓋住一半。

就在這時，巨人那滄桑但仍然年輕的面容上，垂下了兩道流光狠狠的洩入到了暗藍色的宇宙中。

如同掉入深淵的光，這將本就深邃的宇宙浸染的更加黑暗。

宇宙彷彿被惹怒了，這次的宇宙真的要吞噬這個龐大的巨人了。

無盡的黑暗吞噬了那兩道流動的光明，並向巨人碾壓過來。

宇宙要堵塞祂的五臟，擠壓祂的六腑，癱瘓祂的神經，粉碎祂的脊髓，封印祂的軀幹，擺佈祂的四肢。

最後凝結一股傾瀉的黑色瀑布，狠狠的灌入祂的口腔、鼻腔、耳腔、眼眶之中。

五感盡失，四肢無力。

“呃。”

這個夢裡好像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羅素忽然起身，瞪大雙眼劇烈喘息著。

“臥槽，鬼壓床？”羅素一臉懵逼，感覺有些不對，伸手摸了摸臉頰。

兩道溼痕。

看樣子夢裡哭的不輕。

不知道又做了什麼鬼夢。

羅素蒸發淚痕，轉頭看了一眼床頭的向日葵，發現向日葵睡的正酣便沒有鬧出動靜。

又看了看搖搖椅上已經徹底歪倒，半邊翅膀被捲起來的可達鴨。

它睡的很香。

這一切沒什麼問題。

就是鬼壓床來的有些突然。

關於鬼壓床的性質，羅素可以把這個現象從化學到生物裡裡外外的解釋清楚，他在世界死去的前幾十年，經常會被鬼壓床。

這東西說白了就是半睡眠下，大腦指揮不動身體造成的恐慌而已。

再往裡深思就是大腦發出了電訊號指令，但是指令只是在腦子裡轉了一圈。

身體沒接收到，或者接受了沒反應過來。

鬼壓床要是真的，有真的鬼那不是更好嗎？

那段絕望的日子裡，和鬼談談心也是好的。

但這幾十年了羅素已經很少遇到“鬼壓床”了，他總感覺這次墜入黑暗的感覺與以往不同，讓人不寒而慄。

總感覺會真的墜入無盡的毀滅和黑暗之中是怎麼回事？

羅素警惕了片刻，但抵不住睏意再次襲來，那讓人難受的黑暗侵蝕感沒有發生，羅素在一片昏暗中，心神不寧的繼續睡去了。

夢裡，巨人依舊躺在暗藍背景的宇宙之中，這次有一片星雲籠罩了祂的面容。

看的並不是很清切。

很快，星雲暗淡。

恐怖的黑暗再次向羅素撲了過來，這次的黑暗來的更猛。

幾乎是須彌之間再次將羅素這位宇宙的巨人拉入了深淵。

這次的羅素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在半空中羅素悄然睜眼，恐怖的氣流波動瞬間覆蓋了整個木屋，羅素漂浮在半空中巍然不動。

他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

木屋中的風也在他的操控下逐漸停止。

沒有氣流的擾動，窗簾透出的光顆粒也恢復了正常的波動。

羅素的眼神很平靜。

他靜靜的漂浮著，用足以穿透一切的目光平視著前方的虛無。

鴨子和向日葵依舊在睡著。

羅素在考慮要不要回到床上繼續剛才的睡眠，他覺得那個夢境很有研究性。

他的日曆本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關於世界研究的內容了，理論研究停止在了飛行的鴨子那一頁。

自從遇到女孩後，再到如今，羅素一度認為自己的心理健康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的指標，但剛剛那個夢境又讓他懷疑起了自己。

這個要強的人類垂下了眼眸，漂浮著的身體終於輕輕落到了木地板上。隨後他坐在了床邊上，低著頭凝視著床單上這鮮豔的藍。

羅素想著一切。

啪嗒。

一滴水掉落到了洗手池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羅素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那個陳舊的水龍頭。

出水口倒懸著一滴晶瑩的露滴。

啪嗒，啪嗒。

水龍頭忽然加快了滴水速度。

很快水滴就凝結成流動的溪流，源源不絕的流到了洗臉檯中。

洗臉檯的活塞是堵塞著的，水流在洗臉檯中產生了一個清澈的底。

水龍頭的水流的逐漸加粗。

羅素不知什麼時候就走到了洗臉檯的旁邊，輕輕擰住了這個水龍頭。

破解恐怖電影的最好辦法——在水龍頭流出血來之前，徹底擰死。

羅素剛剛轉身，就聽見滴滴嗒嗒的響聲重新出現。

“嗯？”

羅素伸向這裡，重新將水龍頭擰死。

於是在羅素的視線下，水龍頭的轉把逐漸轉動，這個過程中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響聲。

顯然這玩意是鐵了心的要繼續流水。

羅素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重新流出了水流的水龍頭。

在水龍頭開的最大，水流變得最粗的時候，羅素打開了活塞將積滿在洗臉檯中的水流放走。

水龍頭還在繼續流水。

羅素感受到這裡出來的“水”正在逐漸變得渾濁與暗淡。

“有意思。”羅素喃喃自語，在水龍頭流著正歡快的時候，迅速再次將水龍頭擰上。

水龍頭彷彿不信邪，又在漸漸的轉動。

但這一次水龍頭只是剛剛轉動了一丁點，便被羅素用左手死死擰住了。

隨後右手一招，組建成房子的原木，被剝落出幾根細木條，細木條飛到了水龍頭的旁邊。

羅素伸開手，這些細木條瞬間形成了扎籠，死死的捆住在了水龍頭之上。

水龍頭又開始來回扭動，想要掙扎，但並沒有掙開這亂七八糟的細木條捆綁。

這些細木條捆綁的很有藝術感，捆綁的方式常常見於某些特殊影視劇中。

“水龍頭的捆綁藝術，會有人有這個性癖的，掙扎吧，你越掙扎扭動，就會有人越興奮。”

羅素陰測測的衝著水龍頭開口。

水龍頭：……

這怎麼跟劇本里不一樣？<!--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