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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長安笑了,紫嵐也跟著笑,唯獨紫嫣轉身就哭了,卻不敢哭出聲來,趕緊退出了寢殿。
寢殿內,笑聲此起彼伏。
寢殿外,紫嫣蹲在門口掩面痛哭,死咬著唇不敢讓內裡聽到。
因著百里長安暫時不認人,所以帝王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春波殿,連帶著祁越都被關在了門外,這件事不能開玩笑的,若是被人知曉,小公主出了這樣的問題,來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
百里常不想讓小姑娘,有任何的閃失,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保護她,畢竟這是黛櫟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了。
「皇上!」祁正行禮。
百里常站在後窗位置,若有所思的瞧著外頭,「是為了春波殿來的?朕下的令,不許任何人靠近春波殿,包括阿越。」
「臣明白!」祁正並不想多說什麼,「皇上不管做什麼,都有您自己的理由,臣相信皇上,絕對不會質疑皇上。」
百里常回頭看了他一眼,「從朕還是個皇子開始,你就開始說這話了,咱們半輩子交情,雖為臣子,但說白了,能跟朕說實話的只有你。朕這輩子殺過不少人,可現在臨了臨了的,卻有些後悔了。」
「皇上?」祁正近前,「還是往前看吧!」
後悔,是最沒用的事情。
「如果朕當年手下留情,這情況會不會好一些?」百里常苦笑兩聲,「這些日子,朕想了很多很多,回顧這數十年的風風雨雨,生死一線,好似都在爭權奪勢中度過,也不知道自己忙忙碌碌的,到底為了什麼?眼一閉,不還是什麼都沒了嗎?」
祁正愣住,倒是真的沒想到百里常竟還有如此頹廢的時候,縱然是皇后去了,也沒見著皇帝這般。
「公主已經醒了,皇上何以……」祁正不解。
百里常揚起頭,「黛櫟的死,讓阿九受了刺激,她現在連人都不認得了,一個人不言不語的,連話都不願意說,朕現在拿她沒辦法。」
「什麼?」祁正愕然。
百里常苦笑,「最心狠手辣的報復,是誅心。朕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曉,老國主在那天死的,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朕都是剛得到訊息,她卻已經對阿九下了手。也許,他們無妄之國的人,身懷絕技吧?橫豎,無從查詢真相。」
那天大雨,老國主離世。
黛櫟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在百里常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便藉著百里長安的手,要了她自己的命,連一秒鐘都不願意再留在這人世間,甚至於將所有的惡毒都傾瀉在女兒身上。
「她縱然要死,也要以最讓人無法釋懷的方式,讓阿九記住她一輩子,將所有的痛苦都加註在孩子身上,讓朕這一生都在懊悔中度過。」百里常微微攥緊了袖中的拳頭,「當然,她的本意可能是……讓朕殺了阿九,畢竟阿九毒死了她。兩個最愛的人,且看誰在朕的心裡更勝一籌?」
祁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靜靜的陪著。
「想明白,朕突然就……釋然了。」百里常幽幽吐出一口氣,「朕怎麼能讓她如願以償呢?朕不會殺了阿九,還會待阿九更勝從前,讓她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睜眼盯著朕。」
百里常忽然笑出聲來,聲音裡充滿了酸楚。
「皇上,小公主會好起來的。」祁正低聲說。
百里常眼角溼潤,「是啊,阿九能死裡逃生,能醒轉,就已經是極好的。來日,朕是說來日……你們夫妻二人幫朕照顧著,別讓你們那兒子,欺負了朕的寶貝疙瘩。」
「臣,遵旨!」祁正趕緊行禮。
外頭,傳來了太監的聲音,「皇上,太醫來報,說是東宮那邊……怕是有點不太好。」
聽得這話,百里常已經率先出門。
祁正先是一愣,其後趕緊跟上。
東宮太子,身子不適。
早前是摔著受了驚嚇,現如今是舊疾復發,這會情況不太好,咳嗽中帶著血絲,面色慘白得厲害。
太子的舊疾是孃胎裡帶來的,這是滿宮裡都知道的事實,也是滿朝文武都明白的事,早些年能活下來,便已經是個奇蹟。
這些年,太醫院的太醫一直用藥吊著,倒也沒什麼大礙。
但這一次好像不太對勁,驚嚇過後的太子,雖然沒有起高熱,但是體溫一直不太正常,人倒是清醒,只是時不時的咳血,日漸消瘦下去。
等著百里常和祁正趕過去的時候,恰太子將染血的帕子遞給了身邊的親隨,然後伏在床邊無力的喘著氣,年紀輕輕的,卻好似行將就木,讓人瞧著甚是心驚。
皇帝去了東宮,訊息很快便傳了出去,諸多后妃和皇子們都在翹首觀望,倒不是觀望太子的病情,而是盯著東宮太子的位置。
「主子?」紫嫣著急忙慌的進來,「太子殿下,好像不太好了。」
這麼多皇子之中,唯有太子殿下是真心疼著主子,所以主子也只跟太子殿下最親,現如今也不管主子是否記得,該告知的就得告知。
紫嫣怕主子來日後悔,所以……
「太子……殿下?」百里長安抬眸瞧著外頭。
烏雲密佈,好似快要下雨了。
忽然間的一聲炸雷,驚得百里長安瞳仁驟縮,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太子哥哥?」<!--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