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好利索了再回去。啟梵和瑾瑜都忙,總該有個年輕人在家照料。您說是吧?”
路邊樹影橫剪一枝,正斜斜掩在關爸臉上,他活動著嘴角,好歹是對她露出了一個除了“瞪”之外的神情,眼裡前所未有的溫和,手抬了抬,指了指公園的方向:“去……那裡。”
薛離衣晚上跟關瑾瑜打電話,照例膩歪了一陣後,篤定的說:“革命即將成功。”
關瑾瑜隔空獎勵了個響亮的飛吻。
薛離衣就歸心似箭了。
一個月後,關爸簡單的肢體動作和語言都能夠獨立完成,穿衣吃飯不成問題,關爸說年輕人事業重要,天天在家照顧老人成什麼樣,自己不用她管了,終於把薛離衣給趕了回去。
***
“老師,你找我?”六月底,薛離衣被叫到了譚建瓴辦公室。
常言道歲月不饒人,這句話對譚建瓴顯然是不奏效的,這老頭生活美滿,越活越年輕,白髮又去理髮店染黑了,人顯得更加精神。
譚建瓴說:“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卡爾說九月份你就可以去醫學院報道了。”
“今年?”薛離衣好像沒那麼開心。
“不是今年難道是明年麼?”譚建瓴身子往後一靠,兩條小短腿晃晃悠悠,“吶,十一,你自己同意去的哈佛,試也都是你自己考的,我就找兩個人給寫幾封推薦信而已。你現在要反悔麼?”
薛離衣皺眉:“我沒有反悔。我只是,還沒準備好。”
“有什麼好準備的,帶著人帶著錢,”譚建瓴瞥她一眼,心領神會的說,“啊,捨不得媳婦?”
薛離衣差點咬了舌頭。
譚建瓴鄙夷地說:“可得了吧你,還以為瞞得住我老頭的眼睛,看你倆整天眉來眼去的暗送秋波,我老頭又不是沒年輕過,這點事還是看得明白的。我也不是迂腐的人,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他又說:“你得想想,一時的分離是為了長久的相聚,現在世道就是這樣,你跟著我再有出息再做出什麼了不得的成就,那也是在國內,不如去海外鍍一層金來得事半功倍,卡爾的名氣比我大,你要是拜了他做導師,說不準以後還能拿個諾貝爾醫學獎呢。”
薛離衣沒接話,心說:這老頭真是越來越沒譜了。
“再不濟回國以後,你想去大學當個教授還不是順手拈來的事,”譚建瓴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我沒什麼好教你的了,只能趁著骨頭硬朗還有點人脈往上推你一把,以後能走多遠就靠你自己了。”
薛離衣最受不了這老頭一本正經,總是哀哀悽悽的,直往人心窩裡插刀,邁步上前給他胡嚕胡嚕毛,也長嘆了口氣,說:“我還沒來得及和她說這件事呢。”
譚建瓴說的話她明白,早在兩年前介紹肖登教授給她認識的時候,所以她一直有和肖登教授保持聯絡,積極準備著日後的事,現在不過是一步步沿著計劃在往前走,不早不晚,可關瑾瑜……
算了,晚上回家再跟她說吧。
薛離衣懷揣著這樣的心思回了實驗室,還沒進去多久就聽見助理叫她,說是外面有人找。
怎麼今天總有人找她。
她摘了手套,把一邊的手機拿起來,確認沒有關瑾瑜的資訊後揣進大褂口袋裡,往大廳走,來人背對著她,穿著寬鬆的印花短袖,身材略有些胖,手裡還提著兩個看起來就挺沉的袋子。
薛離衣趕緊小跑著上去接過來,說道:“阿姨,你怎麼來了?這大熱天的,怎麼不打個電話讓我去接你。”
來人正是本該遠在江城的柳蓉。
柳蓉樂呵呵的看著她,也許醫生和老師一樣,在農村人心裡都是屬於那種看著就顯安穩的職業。
薛離衣身段模樣本就生得好,特別是穿著白大褂時,更襯得膚色白皙、眉眼清晰,和著唇邊春風似的笑意,格外能讓老人喜歡。
真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柳蓉:“就是過來看看,又不是走不了路,接什麼接。”
“瑾瑜她還在上班。”
柳蓉說:“她我從小看到大,沒什麼好看的。我主要是來看你的,看看你工作環境,也看看你身邊的同事。”
正說到同事,研究所的一名男醫生就走了過來,招呼道:“薛醫生,我晚上請你吃飯啊?”
薛離衣:“不用了阮醫生,我和人約好了。”
柳蓉:“……”
還挺搶手,得趕緊和自家女兒說說,這要是讓人搶走了,自己非得打斷她腿不成。
薛離衣帶著柳蓉在研究所轉了一圈,順便去見了見譚建瓴,就當做是雙方家長談話了,傍晚則去超市買菜,滿滿當當又提了兩大兜回去。
柳蓉看她在廚房條理清晰的洗菜做菜,大火小火遊刃有餘,愈發覺得自家女兒不爭氣起來,真是撞大運了撞上這麼個人。
薛離衣擱在茶几上的手機振動起來,柳蓉本也沒打算接,看到來電顯示的“瑾瑜”兩個字,眨巴著眼睛好奇地接了起來。
“衣衣寶貝,”迎頭便是一句膩死人的稱呼,直接糊了柳蓉個劈頭蓋臉。
柳蓉捏著嗓子說:“我是你的蓉蓉寶貝。”
關瑾瑜手機差點砸地上,“媽,媽媽媽。”
柳蓉:“媽什麼?”
“我的媽誒,你可嚇死我了,薛離衣的手機怎麼在你那裡?”
“我來霖市了,還不滾回來迎接你老媽。”
“我正要說這事呢,我現在機場迎不了你,你和薛離衣說一聲,我去趟上海,一週後回來,等到地方會給她打電話。過安檢呢,先掛了。”
柳蓉還沒來得及再插句嘴,那頭已經是忙音。
柳蓉把手機放下,智慧機用得不太利索,手指不知道點到了哪裡,手機裡竟傳出來關瑾瑜的聲音。
“寶貝我在杭州,趁著出差的空隙去看了蘇堤春曉和斷橋殘雪,覺得沒什麼好看的,嗯,肯定是因為你不在身邊的緣故。下次帶你一起過來,愛你。”
“這次碰到個難纏的客戶,條件談了一遍又一遍,我都恨不得把他逮巷子裡狠揍一頓,可咱畢竟不是黑。社。會,所以只能慢慢熬著他,爭取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因為要耽擱幾天,所以答應你的音樂會去不成了,很抱歉。”
“你猜我在柏林趕上了什麼?愛樂樂團的演奏!我一個人去聽的,沒有邀請任何別的人哦。先給你探探底,等將來環球旅行的時候再一起去。夜深了,這裡是落葉季節,我在柏林街頭,很想你。”
……
柳蓉看了看進度條,走了跟沒走一樣,料來不知道有多長,手忙腳亂的找到暫停鍵返回了桌面。
菜做了一大桌子,柳蓉跟她說關瑾瑜又出差了,然後直直的盯著她,自然沒有逃過她眸中一閃而過的黯然和失望神色。
吃飯的時候薛離衣沒表露出什麼,反而一個勁勸著柳蓉多吃點。
當晚,柳蓉睡在客房,可見關瑾瑜還是很有先見之明,早料到哪天父母過來住會不方便。薛離衣則和大多數夜晚一樣戴著耳機睡著了。
天剛亮,柳蓉的生物鐘把她叫醒,她才不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