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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就是那一開業便砸了四十幾輛馬車的鴻運車行?”
“春來可真行,居然悶聲不響的就發了大財。”
“你們兩口子往後的日子可就好過咯。”
“……”
易大伯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
昂著頭,由著他們又說了好些恭維的話後,才繼續道,“那可不。從前總有人仗著自己辦了個車行,在村裡吆五喝六的。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易春來見他爹已經幫他搭好了戲臺,當即清了清嗓子,也跟著開唱。
“對了,好像某人的車行最近都關門插鎖,直接歇業了呀?”
他的指向性太明顯了,在場的就有易家車行的人。
那幾個都是小年輕,沒有誰受得了這份兒氣。
當即反駁易春來道,“什麼歇業?我們這是放長假。等給我們劉組長辦完喜事,就回去開工。”
一直坐著喝酒的黃老么突然嗤笑一聲。
“放長假?老頭子當初也是被放了假,結果一放就是好幾個月。你們可別被那些花言巧語給騙咯。”
那幾個車行的人都是認識黃老么的,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不由的都有些心裡沒底,說話聲兒也變小了幾分。
易春來還在繼續炫耀著自己如今在鴻運車行的盛況。
“自打我們鴻運車行開業以來,這才不過大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佔領了所有人流量大的路線。”
“就算是他易家車行從前有些基礎,不也還是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他們若是拼死一搏,或許還能掙扎個三五半月,偏偏那就是一群慫包,直接自己就投降認輸了!”
黃老么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唉,得虧小老兒我慧眼識珠,撿著個寶貝。也要感謝某些人,逼我進糧倉。”
倆人一唱一和,唱得是不亦樂乎。
同時又有那易老大兩口子連帶著易老太一起,給二人捧場,逮著機會踩高捧低。
眾賓客原本只是隨意奉承兩句,沒想到最後場面鬧成了這樣。
李聰和李二叔等人過來勸阻了好幾次,但那易春來也奸詐得很。
有人來阻攔時他就閉嘴,可等李聰等人一走,他又陰陽怪氣的嘲諷起來。
村裡人勸他小聲些,省得被易茗雪聽見。
他又說自己沒有點名道姓,易茗雪要是不開心,那邊是她自個兒要對號入座,怪不得旁人。
左右講理的人和癩子扯不清,再加上今天是劉家的大喜之日。
眾人都不好把場面鬧得太難看。
至於易茗雪,她這一整天都在禮房裡頭忙碌著。
外頭的雞鳴狗叫她雖是隱約聽見了,卻也一時抽不開身來處理。
易家車行那幾個車伕原本還在與他們據理力爭,但始終處於下風。
誰也受不了被當眾奚落,最後只得三兩下吃過了飯,洞房都沒鬧便去找劉二告辭走了。
劉二今日更是諸事繁多,分身乏術。
只當他們是吃完席正常歸家,壓根兒沒注意到幾人離開前欲言又止的模樣。
……
反倒是後面來的田傑元,在路上碰到了幾人,閒談間似乎聽出了些端倪。
等到禮房終於閒下來,田傑元立刻找到易茗雪。
將劉二組裡那幾人今日的遭遇告訴了她。
易茗雪尋思了一下,道,“後天假期就結束了,等他們回車行後,我去找他們談談。”
忙忙碌碌一整天,出席的賓客都散了大半。
只有村裡部分人還留在劉家幫忙收尾。
陳鄉老因為年事已高,這大冬天的山路不好走,便留在了劉家過夜。
李聰和易茗雪等人,包括劉二岳丈家來送親的人圍坐在火塘邊。
陪著陳鄉老聊天。
最近兩家車行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陳鄉老也多少聽說了一點。
他敲著煙桿對易茗雪道,“那車行的事,敗了便敗了,還是回來好好種水稻吧。”
言下之意,易茗雪是有退路的。
可劉二新媳婦的孃家人聽了這話,心裡卻是另一番計較了。
那劉二如今就是在易家車行當差,車行若是垮了,劉二豈不就是沒了工作?
當晚,就拉著劉大和劉二說了好些話。
什麼劉家人丁不興旺,他們也是看在劉二為人老實的份上才答應的這門親事。
而且從定親到成親辦得這麼著急,讓他們在許多親戚朋友面前也沒做周到。
東拉西扯一大堆,最後總算來到了正題。
說是劉二還有幾個妻弟,如今都賦閒在家,無事可做。
全都指望著這個有出息的姐夫能拉一把呢。
說著,又旁敲側擊的打聽他們車行如今的真實情況。
劉二雖然老實本分,但人又不傻。
可眼前這些人,是自己新媳婦的孃家人。
任他心中如何不滿,這剛成親就下人臉子,總歸也不合適。
沒辦法,他只得垂著頭一杯接一杯的猛灌自己。
最後入洞房時,都是讓人給抬著去的。
……
一直到亥時,易茗雪才從劉家出來。
易寶兒早已經睡著了,被易輕輕背在背上。
易天磊和易長樂也都睡眼惺忪。
姐弟幾個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鼕鼕還馱著馬車被拴在院門口,一直焦急的踱步。
正月的山裡,依舊還很冷。
也不知道它被拴在那裡多久了,鬢毛尖兒上都蒙上了一層白霜。
易天磊頓時連瞌睡都醒了,立刻快步朝門口跑過去。
“他們怎麼用完車,不把鼕鼕牽回馬廄裡?而且枷鎖也不卸!”易長樂揉著睡眼,生氣道。
易茗雪也有些生氣。
然而,更生氣的還在後面。
自己原本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馬車,如今裡外都是一片狼藉。
外部主要是淤泥和腳印,內部則是新嫁娘在路上吃飯、梳妝時落下的殘渣和頭髮之類的東西。
尤其易輕輕親手做的那幾個坐墊上,還被沾上了一大片的胭脂和頭油。
易茗雪:“……”
“這些人怎麼這樣!!”易長樂頓時瞌睡全無,“我找他們說理去!”
易天磊也氣呼呼道,“三姐,我和你一起去。”
“都站住!”易茗雪攔住老三和老四。
“先把鼕鼕牽回馬廄去,這會兒太晚了,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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