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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鴻雁 第八百二十八章 江水遙連別恨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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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山頂上籠罩著薄薄的霧,天陰得死氣沉沉的。

馬蹄下的草地卻依舊一片油綠,讓人感受到頑強的生命力。

城下負責指揮的燕榮,看到城牆上突然多出來一個人,立刻警惕起來。

他眯著眼,將來者看得格外仔細。

待認出城頭上站著的正是鹿寧時,他簡直大吃一驚。

再三斟酌後,再無法判斷出鹿寧此舉的目的前,他不敢輕舉妄動。

鹿寧出現同時讓南詔計程車兵們面面相覷。

明顯他們不太相信她的話,以為她是得了失心瘋,在這裡胡言亂語。

燕西華忍不住輕聲訓斥:「寧兒,這不是你胡鬧的地方!趕快離開!」

「我沒有胡鬧!我是認真地想要來結束這場戰爭!」鹿寧的話堅毅自信、柔中帶剛,似乎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聽到這句言辭凜然的話,霎時間,人聲鼎沸的戰場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城樓上的女子所吸引。

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皇后的真容。

關於她的傳說早已耳熟能詳:

聽說南詔曾險些為了她出兵百萬;聽說燕西華為了她不惜殘殺手足;聽說這場的戰爭,就是兩個男人在為她爭風吃醋。

這些傳言都摻雜著太多的貶低和仇視。

鹿寧魅惑眾生地妖后形象,早已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

和城樓上這個處變不驚、不卑不亢、全身一絲庸俗之氣都沒有的女子全然不同。

她的側臉看上去是如此認真執著,眼裡散發出銳利的光芒,那是戰士才有的表情,令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拿起你的劍,挾持我,快!」鹿寧用命令的口吻向燕寶華說道。

「你說什麼?」看他的表情,像是還沒回過神來。

「快啊!用我威脅他們退兵!燕榮是羽楓瑾的兄弟,他不會看著我被殺的!」鹿寧皺著眉用力催促著。

他們對視一會兒,這一刻,燕寶華從她眼裡看到了決心赴死的決心。

如同泥塑的一般,他整個人霎時呆住了,欲哭無淚。

「怎麼?你怕了嗎?」鹿寧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副瞧不起他的神色。

燕寶華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意識到鹿寧的意圖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來不及細想,立刻抽出佩劍抵在鹿寧的脖子上,朝城下高喊道:「聽著!如果你不退兵,我就宰了她!」

燕榮眯起眼睛望向城樓,卻沒有任何行動。

他還猜不透鹿寧此舉的目的,可一隻手卻在不知不覺中,緩緩摸向了身後的硬弓。

「快啊!快退兵,難道要看著你們皇上最愛的女人,死在這裡嗎?」燕寶華此時已經急紅了眼,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

他手中的劍一緊。

鹿寧細嫩的脖子,被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細細的鮮血緩緩流下。

時間緊迫,不敢盲目做出判斷,燕榮只好直接向鹿寧喊話:「鹿姑娘,你有什麼要說的?」

鹿寧垂下目光,恰好與燕榮四目相對,燕榮正滿臉擔心地看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顫抖著雙唇喊道:「燕將軍,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芊芊,累及了她的性命,是我對你不住!你不必顧及我的性命,北渝不要因我而停下腳步!告訴羽楓瑾,我這樣的女子不值得他再掛念!」

說完,鹿寧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勾起唇角地露出眷念的神色,像是在思念著誰。

而她這番話聽上去像是一番大義凜然的訣別,其實則另有乾坤。

猛然,燕西華像突

然明白過來什麼,臉剎那間全白了。

站在鹿寧身後的燕寶華,好像也已看透了她的心思,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開始咆哮起來:「混蛋!你在耍我嗎?」

最後一個字剛出口,一支羽箭突然扶搖而上,撕破了重重雲層,狠狠插入他的面門。

「咣噹」一聲,手中的佩劍驟然跌落。

燕寶華便帶著一臉的驚恐和不解轟然倒下,從傷口噴出來的獻血如注,瞬間染紅了鹿寧的裙角。

她轉過頭望了一眼遠方,方才柔和的表情早已不見,眼睛裡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

「八弟!」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聲從背後傳來,震得她耳朵生疼。

鹿寧立刻掉頭朝城樓下走去。

腳下像踩著棉花一樣虛浮,她現在卻無暇顧及,只忙著從這場戲中退場。

在她背後,無數只羽箭如寒鴉般上飛牆頭。

一切發生得太快,許多南詔將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從城樓上擊落。

城樓上已亂作一團,幸好有將士的拼死護衛,才讓燕西華平安離開。

然而,南詔的頹勢已昭然若揭、不可逆轉。

因為他們不知道的事,此時,羽楓瑾正帶領著真正的部隊,向著他們最薄弱的後門進攻。

——長恨歌——

燕寶華的死亡,讓南詔的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

煩悶、頹廢的氛圍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因為一個又一個的打擊,擊垮了南詔年輕的皇帝!.

燕西華徹底崩潰了,他無法再指揮作戰,連夜被送回了未央宮。

整整三日,他將自己關在南燻殿中足不出戶。

除了一罈又一罈的美酒被送進屋內,誰也不許踏進門一步。

就連一直在身邊照顧的公公,也不知曉他此時的狀況。

眼看著五日的約定就在眼前,鹿寧不得不行動了。

她親手準備了幾個燕西華喜歡的菜,又裝扮成他喜歡的模樣,準備前去探望。

葉青峰早已趁機混入宮中,扮做小太監整日跟隨在鹿寧左右,暗中保護。

看到鹿寧終於有所行動,他連忙跟上來,低聲詢問:「少幫主,約定好的日子就要到了,您有什麼打算?」

鹿寧目不斜視地匆匆前行,聲音無比冷靜:「告訴那邊一切照舊。我自有辦法拿到他的令牌,到時候只要你按時接應即可!」

「你打算如何牽絆住他?」聽她說得胸有成竹,葉青峰不禁有些好奇。

鹿寧忽然停下來看著他,緩緩地將食指放在唇邊:「青峰,有些事你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看到她露出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湧向葉青峰的心頭。

可還未等他追問,二人已走到了南燻殿前。

一直守在門外的吉祥看到她,顯得頗為意外。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福身一揖:「娘娘吉祥。」

鹿寧看著緊閉的大門,輕聲問道:「皇上現在怎麼樣了?」

吉祥一副難過的樣子,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回娘娘,自從皇上回來後,就像失了魂似的,每日把自己關在裡面喝悶酒。喝醉了就睡,醒了又繼續喝。他不許外人靠近,誰若試圖進去,都被他用酒罈砸出來。而且,他已三日未進食了……」

「哎,那就算了。將食物放在這裡吧……」鹿寧以痛苦沉重的語調嘆了口氣,並沒有急於進去。

「娘娘!請您去看看皇上吧!我想,他此時最需要的就是您,而且他一定不會把您趕出來的!」吉祥護主心切,竟一下子跪下來,哭著祈求。

「哎,那好吧,我去看看他……」鹿寧假裝猶豫了一下才答應下來。

既像為她拉開門,鹿寧深吸一口氣,提著籃子在跨進走廊之前又轉過身,看向身著太肩負的葉青峰:「你就守在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驚擾皇上。」

隨即抬步離去。

隨著大門被緩緩關上,鹿寧霎時陷入了一片昏暗,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在四處亂竄。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了一步,卻踢到了像是酒罈一樣圓滾滾的東西,險些絆了一跤。

此時,她逐漸適應了黑暗,才發現目之所及處皆是一片狼藉:

地上四散著傾倒的酒罈、桌上未被動過的飯菜已微微變質、燭臺上的拉住早已燃盡,只餘一片紅色,是那麼淒冷,那麼的了無生氣。

低垂的紗帳上,映著一個癱倒在床上,一動未動的身影,不知死活。

鹿寧壯著膽子走過去,輕挑起幔帳,燕西華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現出來。

幾日不見,此時的他憔悴至極,一臉的灰白已近乎死人之相。

他的腳手斷了氣似得垂在身旁,幾縷頭髮散開披在額頭上,顯得他更加可憐。

鹿寧沒有喚醒他,而是匆忙尋找那塊他用不離身的將軍令。

只要拿到了那塊令牌,就能命令守城計程車兵們開啟城門。

一旦北渝的軍隊順利入城,那麼一切就結束了。

很快,她在燕西華的腰帶上取下了令牌,便急忙轉身走到門口。

深吸一口氣,她迅速推開大門,用急迫的口吻吩咐道:「吉祥,你去找太醫開一些滋補的藥,並親自盯著他們將藥煮好再端來。」

「是!」吉祥順利地被支開。

鹿寧才掏出袖中的令牌塞給葉青峰。

「這是令牌!這裡由我來牽制,城門那邊就交給你了!」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

葉青峰收好令牌並點點頭,眼睛卻不安地朝她身後瞟了一下。

「你……準備怎麼牽制他?」

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為了緩解對方的擔憂,鹿寧特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放心,對付一個酒鬼很簡單。讓他多睡一會兒就可以了。」

單純的葉青峰輕信了她的話,立刻舒展了眉頭轉身離去。

支開了所有的人,鹿寧臉上的神色突然暗淡下來。

抬頭看著從重重雲層中射下來的一道陽光,她卻覺得十分不安。

她茫然地看著半空,託託和芊芊臨死前的模樣,忽然又在眼前浮現。

悲傷與憤怒又在心中復甦,她只能品名壓抑,不能再任情緒繼續發展,否則就會失去冷靜的判斷力。

她緊握雙拳,指甲深深嵌人掌心,雙拳不住發顫,很久才停下。

或許是門外的交談聲吵醒了酒醉的人兒。

床上的人兒緩緩睜開了眼,朝發出聲音的方向轉過眼珠。

「誰?」他蚊子似地問了一句。

那聲音沙啞而悲涼,還有一絲不快。

鹿寧關上門,轉過身,低頭看著他。

「是我,我來看看你……」

燕西華登時瞪大了眼,仔細在黑暗中辨認。

慢慢地,焦距對上了,他的聲音不由得顫抖起來:「寧兒,是你……你終於來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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