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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睜眼之時,只覺得自己連氣都喘不過來,他身體裡就像蘊含著一股蓄勢噴發的熊熊烈火,只被人壓著無法盡情燃燒。..
他又閉眼片刻,胸前卻感受到些許柔軟。
再次睜眼,入目是一個小巧的圓腦袋,正垂在自己的鎖骨處。
他嘗試著起身,突感一陣異動,又躺了回去。身上的人被他的動作攪得哼哼兩聲,將腦袋換了個位置,但沒睜眼。
蕭晏望著葉芷綰的側顏,回想那晚的情形。
他最後的印象只停留在無數裂影蟲疊加在自己手臂上,關於葉芷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趴在了自己身上,他完全沒有印象。
不過自己醒來能感受到這一場景,還真是令他心曠神怡。
葉芷綰熟睡時微微嘟起了嘴唇,臉頰兩側還泛著紅暈,活像她醉酒時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探觸一下。
只是當下的身子好似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他必須要把她推開了。
於是蕭晏準備落在葉芷綰面上的手換到了她的肩膀處輕晃。
「葉芷綰?」
「嗯......?」
葉芷綰迷糊著回他,直到慢慢感到身上有燒人的滾燙之意傳來,她睜大眼睛,「你醒啦!」
「嗯......」
「那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適的地方?」
蕭晏把目光挪開,「我挺好的......就是你能不能先下去。」
「噢,好好好!」
葉芷綰忙撐起身子起身去穿衣衫,她邊穿邊說道:「都不知怎的我就睡著了,你先歇一會,我去找衛太醫來。」
她套好一件衣衫,連外袍的衣帶都來不及系就往外走,只是剛行幾步摸了兩下胸前後又突然折返回來,四處掀著被褥道:
「我的匕首呢?剛剛還在身上啊。」
蕭晏隨手抱起一團被褥退到一邊,「什麼匕首?」
「就是你送我的那個,我一直將它放在身上,睡覺也不離身。」
葉芷綰答著嘴上停不住的嘀咕:「奇怪,剛才起來還就在我腰腹間呢,是起猛了掉下來了嗎……」
蕭晏面上閃過一瞬緋紅,又後退兩步,「我來給你找,你……你先去找衛青宇吧。」
葉芷綰這才反應過來蕭晏還沒穿上衣服呢,她這兩日是看習慣了,可他什麼都不知道啊。便驀地收回亂摸的雙手,侷促道:
「那麻煩七皇子了,我......我先出去了。」
蕭晏在她走後,大喘一口氣,胸前起伏不斷,遲遲靜不下來,緩神片刻才起身合衣為她尋找匕首。
幾床被褥與草蓆中均沒有那把匕首,儘管蕭晏已經隱約感知到剛才到底是個什麼情形了,但在看到匕首安然靜置在很遠的矮桌上時還是不由得面紅耳赤。
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這麼蒙羞了……
葉芷綰攜衛青宇回來時,蕭晏人中處暈染著些許殷紅,正神色凝重的端坐於矮桌前一動不動,如同打坐一般。
衛青宇疾走上去,「流鼻血了?」
「嗯。」蕭晏長手蹭過鼻尖,眼神不經意的飄向葉芷綰,「什麼時候可以取藥引?」
衛青宇未接話,著手去把脈,片刻之後先回了眼下之重:「等午後京都的藥材送到即可。」
只一會兒他又稍稍鎖眉。
「不過依據脈象來看你的脈搏雖強勁有力,但也有節奏急速不穩之狀,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蕭晏抽回手腕,嗓音低沉,微咬著牙道:
「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葉芷綰聽此言忙端著湯藥上前一步,「千年人參活血提神,你現在精力應當很旺盛才對呀,怎麼看起來這麼難受?」
她說著便放下藥碗,抬手撫上蕭晏的額頭,又猛地收回,不由想起他醒來時身上那股灼人的熾熱。
她轉而問道:「怎麼這麼燙!衛太醫你快看看,是不是人參效用過勁了,有沒有什麼調節的法子?」
衛青宇回道:「七皇子將人參吸收的很好,醒來的時日也比我預想中的要早一日,但正因此也許會出現熱血高漲反噬之症,至於調節的法子……」
而此時蕭晏的視線只停留在縈繞眼前的倩影之上,根本無心聽兩人對話,一襲素淨的官服讓他盯出了溫軟撩動之意。
他握緊拳頭,慢慢吐出幾個字:
「趙女官你先出去。」
「嗯?」
葉芷綰正聽著衛青宇的講解,被他的突然打斷弄得一頭霧水。
「我出去幹嘛?」
蕭晏把頭別到一邊,「讓你出去就出去!」
葉芷綰愣怔一會,拿起桌上匕首提腿走出大帳。
衛青宇眼見帳簾落下,語氣帶上責怪:
「趙女官這幾日照顧你很辛苦,見你醒來臉上才有了笑顏,你攆她做什麼?」
蕭晏將拳頭撐在矮桌上,「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我……」
衛青宇睨轉兩下眸子,笑了出來,也許是因為蕭晏準時醒來又已痊癒,心中舒暢,遂突然冒出些許調侃話語。
他壓低聲音:「照你目前的身子來看等症狀自行消除怎麼也要七日,不如我給你尋個女……」
話沒說完,衛青宇的肩膀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你信不信現在的我能把你的骨頭捏碎?」
蕭晏現在最是滿腔熱血無處噴灑,所以這話還真不是威脅,他真能做到。
衛青宇連忙叫痛:「小殿下,我錯了,我錯了!」
「那你還不趕緊給我想辦法!」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給你想辦法,你先鬆開我。」
蕭晏把手收回,「需要多久?」
衛青宇揉著無力的肩膀,後悔招惹了他,躲去遠遠的回他:「一兩個時辰吧。」
蕭晏皺眉:「那這期間我怎麼辦?」
「這一會你也不能控制......」衛青宇意識到說錯話,又改口:「七皇子可以先練會劍,實在不行就去外面劈兩塊石頭解氣。」
獻完計策他就掀帳溜了,只留下悶悶的蕭晏一人在內。
蕭晏無奈壓下一腔狂欲熱血,單腳挑起長劍一手抽出,將滿滿熱忱宣洩到了冷兵器之上。
然就在他力達劍身,全神貫注使出一招逆鱗刺時,劍鋒卻不偏不倚刺進了一個柔軟的身子裡。
......
葉芷綰被蕭晏趕出來之後就登上了對面的土坡坐下,她拿著匕首削了一地的尖利樹枝,眼上只定定的盯著大帳。
昨日夜裡她情急之下想到用自己的身子為他暖身的法子,可就憑自己身上再熱也抵不過他如同冰窟的身子。
無計之下她只能又褪了一層衣衫只留一身貼膚的裡衣去給他加溫,還一直將他露在外面的頭顱放在懷中取暖。巴不得用自己不知比他小多少的身軀將他全身都給包裹住。
她從小到大從未與一個男子這麼親近過。
可蕭晏醒來表現得種種居然是像他自己被佔便宜了一樣!
如此小肚雞腸,真是毫無天理,葉芷綰恨恨削著樹枝目送衛青宇離去,巴望著下面的情形,想著找個機會去譏諷他
一頓。
可她還未有何動作,就見苑可卿端著吃食進了帳篷,這一幕讓葉芷綰騰得站起身子,眼睛泛著精光去瞧帳篷。
沒多久,只聽一聲嬌柔的痛苦呻吟傳進了她的耳朵,隨之是桌椅倒地的雜亂之聲,裡面還摻雜著蕭晏的焦急聲音。
帳外的侍衛互相看了兩眼,面露尷尬,紛紛退去了一邊捂上耳朵。
葉芷綰則像個石頭般地立在原地,眼睛睜得像銅鈴。
千年人參還帶有什麼功效她是知道的,原來蕭晏急著把自己趕出來就是為了給苑可卿騰地方。
她扭身走到看不到大帳的山坡另一邊,把匕首不斷的用力扎進枯樹,不過她心頭堵著火氣,只顧著用蠻力。
不知扎的第幾遍,匕首拔不出來了,葉芷綰看著所有刀刃死死入樹心生煩惱:
「連你也要氣我是吧?」
突而轉念一想,「我都忘了,你就是他的,自然會向著他了。」
葉芷綰眸子映上倔強,「我還偏要治治你不可!」
言罷她就使上了渾身解數,一腳蹬在枯樹上,兩手其上去拔匕首。
她此次十分用力,遂只在一霎那的時間匕首就出了枯樹,但她也因著這股子慣力被帶動了身體的重心,直直向後方倒去。
她所在的地方是個偏斜的土坡,再反應迅速,也不急下落之勢。
葉芷綰腳下踉蹌著倒行向下,緊急之餘她注意到一塊大石,便想著博力抓住。
只是她還來不及有動作身上就被一人抓住,來人箍緊她的一邊手臂就要把她往上帶。
突來的人將葉芷綰原定的動作被打斷,她一時受驚腳下一滑直接仰摔了下去,那人也反應不過來被她帶倒在地。
兩人下摔之時,那人一直未鬆開葉芷綰,一手緊緊護著她的頭顱,一路翻滾到坡下才停住。
他們的動作帶著山坡沙土四起,葉芷綰被嗆得猛咳兩聲,她揮了揮眼前塵土,向下方問道:
「宋大人,你沒事吧?」
宋與洲手還放在她的頭顱後方,對上她的流轉眸光,像是呆了神,「我......我沒事,趙女官你怎麼樣?」
葉芷綰扭著脖子起身一笑,「我也沒事,就是有點像被人打了一頓。」
她開著玩笑,眼神卻注意到上方的一個人影。
這一眼的功夫,她又壓了回去,嘴上痛苦連連:
「不行不行,我滾下來的時候好像磕到腰了,起不來。」
宋與洲剛剛抬起身,眼見她這樣便又躺了回去,兩手在她腰間躊躇:
「要緊嗎?要不我扶你在這裡歇一會,我去給你找太醫來。」
葉芷綰全身癱在地上,言語中帶有著急,「要緊,我根本動不了!你先別動,我休息一會。」
「哦......好。」
宋與洲不敢亂動,只有雙手騰空,他試探問道:
「需要我給你按按嗎?」
葉芷綰抬起頭思慮一會,「算了,不用,我歇會就好。」
她說完回眸瞥眼上方,發現那人已經不知所蹤,她暗歎一口氣準備起身,卻瞧見山上那人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他手中提著劍,眼色帶紅。
葉芷綰與他對視片刻,突然捉起宋與洲的手,「宋大人,我還是有些不舒服,你還是給我按按吧。」<!--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