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男孩也不說話,只站在一旁,靜靜看林葉把自己裹成一團。
過了好一會,林葉才緩過來,悶聲說著,
“阿葉,姐姐,好像...確實失憶了。”
“姐姐只記得和你相處的一些畫面,其他的,我記不太清。”
阿葉沒有回答。
林葉疑惑地望去,是小男孩低垂的頭,還時不時點兩下。
她以為男孩哭了,忙慌亂地說:
“沒關係的阿葉,姐姐,可以想起來的,給姐姐一些時間好嗎?別哭,我會心疼的。”
林葉想不到,男孩低下的頭,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那病態的模樣,真是可怖。
阿葉抬起頭,臉上早已換上淚眼婆娑的表情,雖是這般,嘴上卻說著,
“沒關係的阿姐,阿葉,阿葉記得所有事情的,阿葉能照顧好你。”
“阿姐,這是你的日記。你看看可不可以想起點什麼。”
阿葉從床邊同樣搖搖欲墜的桌子內側的抽屜裡,拿出一本泛黃的本子,遞給林葉。
林葉從被子裡探出頭,遲疑地接過來,看著它發呆。
阿葉擔憂地看著她,
“阿姐,我先出去做飯,你好好休息喔。”
男孩一步三回頭,盯著林葉,好像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最後他不捨的走出門。也不能算門吧,只是用布來隔絕兩個地方罷了。
外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
林葉看著手中的本子,指尖輕撫著封面,封面上是兩個玩耍的小人,林葉陰白,這是她和阿葉。
她心裡有兩個小人在做爭鬥。
其中一個小人插著腰,
“林葉,快開啟看看呀,裡面肯定有記錄關於你記憶的事情吧。”
另外一個人揍了它一下,
“林葉,我覺得,與其翻看以前的記憶,偷窺別人的生活,還不如記下現在。”
第一個小人反駁,
“怎麼就是偷窺別人的生活?林葉就是林葉,看自己的日記不是合理的麼?”
“你這個沒腦子的,你現在有記憶嗎?你知道林葉為什麼叫林葉嗎?林葉知道嗎?這日記是誰記下的?這些記憶是誰的?沒有人知道,不如,好好活在現在。”
“可是,什麼也不知道也不好呀,看了日記,至少了解一些嘛...”
第一個小人氣勢顯然有些弱了。
林葉心一橫,把日記藏在床底。
確實,不過是之前的記憶罷了,看了有什麼意義呢?於她來說,活在當下才是重要的。
林葉爬下床,摸索著鞋子套上。
廚房裡的男孩聽到聲音,就陰白林葉的決定了。他低低地笑出聲,他就知道...
“你在笑什麼?”
阿葉抬起頭,用無辜的臉看著林葉。
“我在開心呀,開心阿姐終於醒來了。”
林葉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她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什麼忙,打算四處走走。
屋內看起來乾淨整潔,雖然破舊,但也沒有散發什麼惡臭味。並且倆姐弟身上的衣服被洗的發白,雖不至於有什麼香味,但也是乾乾淨淨的。
“姐姐出去透透氣。”
阿葉沒有回答,好像沒聽見,忙著做飯。林葉便自顧自走出去。
屋外是一個小院子,裡面有很多粉嫩粉嫩的花,嬌豔欲滴。
院子外便是滿山的楓樹,霜葉似火,楓染山醉。
......
真美啊!
不過桃花開了,楓葉怎麼也紅了?
林葉也沒多想,只當自己孤陋寡聞。
......
山上傳來鳥的鳴叫,清脆婉轉。還有溪水流淌的嘩啦嘩啦的聲音。屏住呼吸,入鼻的是一陣陣芬芳。好不愜意!
林葉不願再去想煩心事,只想此刻隨著和煦輕柔的秋風飄蕩,飄蕩...
可她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
“阿姐,吃飯了。”
林葉轉頭,便是笑得陽光燦爛的阿葉。
笑容是可以感染人的。
林葉此刻也忍不住笑著迴應。
阿葉將飯菜端到院子的石桌上。
飯桌上綠意盎然,基本看不出油水,但她卻覺得幸福無比。
好久沒和別人同桌吃飯了...
林葉腦海突然冒出這個感嘆。
她沒在意,只當是以前沒在家吃飯。
“爸媽呢?”林葉隨口問道。
阿葉呆了一會,才慢慢說。
“爹孃早過世了,從小是阿姐照顧我的。”
“……抱歉。”
“這有什麼的呀,阿姐放心,我已經十二歲了,可以照顧阿姐了。”
十二歲?!
他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啊,瘦瘦小小的,只有臉上有點肉肉。
林葉點頭,沉默著吃飯。
倒是阿葉一直說著話,林葉有一句沒一句回答著。
“咱們什麼時候去學校?”阿葉說的正歡,林葉突然問一句。
男孩似乎愣住了,遲疑回答。
“我們這裡沒有學堂,阿姐。以前隔壁村有個秀才,好像被什麼人打了,受了很重的傷,阿姐救了他,他在我們家養傷的時候,教阿姐讀書寫字。”
“後來呢?”
“後天他去考試了呀,就沒再回來了,阿姐。”
林葉點點頭,所以她識字,也在教阿葉讀書。
......
吃過飯,林葉準備洗碗。
阿葉死活不讓,拗不過他,她只好在院子裡散步。
......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沒過多久。倆月?半年?林葉也不記得了。
林葉在院子裡打掃。看著乾淨的院子,心裡滿意極了。
她從山上挖出一些野菜的苗,種在自家的小院子裡,偶爾會有些小動物來偷菜,她也不阻止。阿葉在院子裡給她做了一個盪鞦韆,他們在那裡讀書,玩耍,打鬧。
日子就這麼平淡的過著。
林葉也沒有恢復記憶,阿葉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只是覺得阿姐的問題變多了。
但阿葉很憂傷,他看著阿姐總是憂愁的望著遠方,眼裡沒有焦距。
他總覺得,阿姐會離開他。
但他想錯了,林葉其實沒有離開的想法。她喜歡這裡,很清新,讓人神清氣爽,而且還有一個懂事可愛的弟弟。人生如此,還需奢望什麼?
她想的是,如果她不是他的姐姐,她為什麼會不自主親近阿葉?如果她是他姐姐...
......
不過,他們好像沒有鄰居唉,或者說,這附近好像都沒什麼人,林葉沒在意,只當這裡比較偏僻,沒人想來。
林葉站在樹下,沐浴著和煦的陽光。他們家的花很神奇,她從來沒看見它們凋謝過呢!
阿葉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件外衣給林葉披上。
很奇怪,阿葉長得特別快,這些日子,他就長高了很多,都快趕上林葉了。
他依舊那麼乖巧,眼裡彷彿都是林葉。
“阿姐,我們今天去鎮上吧,家裡缺了好多東西呢。”
“好。”竟然還有小鎮麼?這裡這麼偏僻,不會要走很久吧?
林葉對家裡的東西都不怎麼了解,因為阿葉從來不讓她打掃屋子,只願意讓她打掃院子。
林葉心裡又欣慰又心疼。。
收拾完,阿葉就帶著她出門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