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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原光站在雷門下等待著眾人。

“慄原先生，能單獨聊聊嗎？”看著比上次見更加蒼老的慄原光，近藤司提出了邀請。

“可以。”

慄原光看了一眼被慄原惠牽在手裡的慄原燻後，便跟著近藤司來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慄原先生，慄原燻您以後打算怎麼辦呢？”

“道場以後會交給現在的師代範，小薰，以後也由他來負責撫養。”

“這樣啊。”

“嗯。”

兩人沉默了一會。

“那麼,關於龍川家的仇恨，您怎麼看？”近藤司又問。

慄原光臉色變了一下。隨即，他略顯恭敬地說道：“自然，按照您的意願。”

“以您的能力，就算拒絕，我們也無計可施。”

“慄原家有恩必償，有債必還！”

沉默了一會，近藤司有些猶豫地問道問道：“關於您不小心透露遊艇的行蹤這種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如果對方想要查的話，從遊艇租賃公司那，有的是辦法獲取資訊。這也就是說，實際上跟龍川家有仇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所以，為什麼不惜犧牲慄原惠也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呢？”

慄原光並未受近藤司話語的影響，他平靜地說道：“當我帶她回家，並讓她喊我父親的時候，關於她的一切，就都由慄原家承擔了。”

“那你，現在有後悔嗎？”

慄原光搖了搖頭，說道：“完全沒有。”

近藤司盯著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毫不遲疑的決心。於是他也放棄了繼續試探。

“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女生，是秋元家的大小姐，也是未來的近藤家的女主人。當然，說是龍川家也未嘗不可，畢竟，我既姓近藤,也姓龍川。她可能遇到生命危險,儘管我不知道這種危險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出現，但我確定此事會發生。所以，”近藤司看著慄原光，認真地說道：“我需要您的女兒能從未來的危險中拯救她。如此，欠龍川家的債，便還清了。這樣可好？”

近藤司話語中藏著的資訊讓慄原光本已死寂的心臟突然激動地跳了起來。

“也就是說......”

“相比較死，我更希望用另一種方式償還。一命還一命，然後慄原惠便得自由。您覺得如何？”

慄原光雙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一禮。

“感激不盡！”

近藤司將他扶起。

“但是，一直跟在父親身邊的，是琉璃。她心中的仇恨，遠比我的更深。因此，我會做出一些讓您的女兒感到痛苦的事情，來消解琉璃的仇恨。例如，讓她和水原心太分手......所以，請見諒。”

說完，近藤司愧疚地衝慄原光低下了頭。

“這種事情，您不必向我解釋的。都是慄原家欠下的債，卻讓您如此費心,真是......真是......”慄原光流著淚，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看上去，似乎很是感動。

“還有，此事我希望您能對任何人保密。第三人知曉，等於全世界都知曉。到時，身為龍川家的遺孤，我的立場便不允許我再度心軟。所以，您能答應我保密嗎？”

迎著近藤司的目光，慄原光“卡察”一聲，掰斷了自己的小拇指。

“以此立誓！此事，絕不會有第三人得知！”

近藤司衝臉色痛到發白，仍舊錶情不變的男人鞠了一躬。“那麼，您的女兒，我就帶走了。”

“感激不盡！”

。

。

回到秋元紅葉身旁，近藤司牽起了秋元紅葉的手。

“我們走吧。”

秋元紅葉此次並未反抗近藤司，而是輕輕應了一聲。“好。”

慄原惠將妹妹交給了慄原光，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

“姐姐？你要去哪？”

背對著慄原燻的慄原惠用力咬了下嘴唇，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她連忙小跑了兩步，似乎這樣，就不會聽到慄原燻的聲音，就不會感覺難過似的。

“果然，近藤很擅長弄哭女孩子呢。”秋元紅葉小聲說道。

近藤司抿了抿嘴，說道：“如果有的選，我更想讓女孩子笑出來呢。”

“沒得—選嗎？”少女重複了一遍，然後握緊了近藤司的手。“還真是不負責任的發言呢。”

“那麼，秋元小姐，請讓我為你負起一生的責任吧。”

秋元紅葉停下腳步思考了一會，然後問道：“如果我拒絕的話，你會放棄嗎？”

“不會。”

“那我拒絕！”秋元紅葉立刻說道。

近藤司臉色一僵。

下一刻，他試探性地問道：“那，如果我說會呢？”

“哦？”秋元紅葉眯了眯眼，“再給你一次機會。會放棄嗎？”

“無論多少次都不會放棄的！”近藤司立刻挺直腰桿子，嚴肅地說道。

“真的嗎？放棄也沒關係哦，我不會生氣的哦。”

咕冬！】

近藤司用力嚥了口唾液。

“秋元小姐，我感覺自己要被殺掉了呢。”

“不忠的信徒，死掉也沒關係吧？”秋元紅葉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了近藤司手背上的一丁點肉，用力擰了兩下，笑眯眯地問道。

“嘶！”近藤司疼的吸了口冷氣，然後呲牙咧嘴地說道：“我，我覺得，以神明的智慧，一定看的出來，這個信徒實際上從未真正背叛過信仰。您說呢？”

“那，這次就原諒你了。”秋元紅葉這樣說著，輕輕揉了揉她剛剛掐過的地方。

指尖劃過手背的觸感讓近藤司十分受用。

過了一會，秋元紅葉將手停了下來。

近藤司這才問道：“秋元小姐，我們現在算是交往了嗎？”

“我可沒有答應你的表白哦。”

“那我現在表白，能答應我嗎？”

秋元紅葉猶豫了一會，然後試探性地說道：“要不，你試試看？”

近藤司立刻說道：“秋元小姐，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

近藤司的表情立刻扭曲了。“我才不是好人咧！”

“噗噗噗！”秋元紅葉笑了一會，這才說道：“那你是壞人的話，就更不能和你交往嘍。”

“可惡！這不是死迴圈了嗎？”近藤司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種事情，我才不管。”秋元紅葉微微晃了下頭，顯得十分得意。

“那，如果我是近藤司，能和我交往嗎？”

近藤司的話讓秋元紅葉怔住了。

“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近藤司哦。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只是站在你面前，牽著你的手，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近藤司。可以和我交往嗎？”

“不，不許說這麼狡猾的話！我，我還沒準備好！不行，不行。我，我要回家了！”秋元紅葉扭過頭，想要掙脫近藤司的手。

阻止少女繼續逃跑的近藤司問道：“明天可以準備好嗎？”

“不可以！”

“後天？”

“不可以。”

“再後天呢？”

“......不可以......”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麼，”近藤司低下頭，注視著僅需伸手，便能將她攬進懷裡的少女問道：“等你喜歡我的那一天。可以嗎？”

本已經做好了無論近藤司推到哪一天，都會說不可以】的秋元紅葉突然沉默了。

“可以嗎？”近藤司又問。

過了許久，就當近藤司忍不住第三次發出詢問前，秋元紅葉終於迴應了。

“......嗯。”

少女的迴應太過輕微，近藤司甚至沒能聽清這聲迴應，它便熘進他的心裡，藏了起來。

“秋元小姐，我喜歡你。最喜歡你了。”

此時此刻，與平日裡並無不同的告白話語卻讓少女整個羞紅了臉。

“今天，絕對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不然，不然......”

“不然？”

“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我保證今天絕對不說了！”近藤司立刻說道。

“那，那就好。”

掌心與掌心交換著各自的溫度，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長時間握著而流出的手心汗在兩人的掌心變幻成薄薄的水汽。

但，儘管掌心處黏黏的，可誰也沒有打算放手。

身後的慄原惠不遠不近地跟著。

她的身邊，再無一人。

。

。

將秋元紅葉送到路口，近藤司神色猶豫著看著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樣子。

看到他欲言又止，秋元紅葉白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就說吧。”

“那，我真的要說咯？”

“嗯。”

於是，近藤司深吸了一口氣，“那天，去醫院看望神田玲花的時候，為了防止有什麼語言陷阱之類的東西，我特意拿上了錄音筆。”

“哦。”秋元紅葉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然後，然後，”近藤司嚥了口唾液，“因為電量比較充足，一直忘了關了。”

“所以......”剛準備說些什麼的秋元紅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於是，她表情變了一下。“......那......那個......近藤.......你，什麼，時候關的？”

“從圖書館和你分別後。”

咕冬！】

秋元紅葉嚥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所以？”

“所以，我在晚上整理錄音筆的檔案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秋元小姐在我睡著的時候跟我說的那句話......”

“欸？！”

秋元紅葉歪了歪頭，嘴巴長大，眼睛裡全是圈圈。看著她明顯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樣子，近藤司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那個......按照，秋元小姐答應我的，從圖書館那天開始，我們，應該就算交往了吧？”

街道安靜了下來，無論是汽車，鐘聲，喧譁的人聲彷佛都消失了似的。

過了好久，秋元紅葉突然蹲下身體，捂著臉哭了起來。“嗚嗚嗚！”

見狀，近藤司心裡一慌。“秋元小姐，你怎麼了？”

“嗚嗚嗚！怎麼這樣啊！人家，都說了還沒準備好。好討厭，好討厭！嗚嗚嗚！”

近藤司慌張地問道：“抱歉，抱歉。那個我，要怎麼做才好啊？”

“刪掉，可以嗎？嗚嗚嗚！”

“好，我刪！”

聽到近藤司的回答，秋元紅葉的哭聲終於小了。她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真，真的會刪掉嗎？”

“嗯，嗯！我保證！”

近藤司話音剛落，秋元紅葉立刻站了起來。她用手指指著他，說道：“你答應了要刪掉哦！近藤可從來不會騙我的！”

看著少女雖然臉色通紅，但根本沒有哭過的樣子。近藤司微笑著點了點頭，“嗯，答應過你的。”

見他這樣，秋元紅葉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堵塞。

她咬了咬嘴唇，小聲問道：“近藤，你不難過嗎？”

“如果讓我看到秋元小姐哭泣，我會更難過的。”

秋元紅葉明白近藤司話語中隱藏著的含義。正因如此，胸口的堵塞感更深了。

“可是，是假的哦。我可沒有哭。”她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

近藤司注視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儘管明知道是假的，我仍然不想聽到秋元小姐哭泣。我希望你在我身邊時，不需要假裝，不需要逃避，只需要感覺輕鬆就夠了。”

於是，難以抑制的堵塞感，讓秋元紅葉的眼睛終於紅了。

還未等秋元紅葉說些什麼，一輛豪車停在了他們面前。

上次近藤司在東京東站看到的女僕再度從副駕駛下來了。

“近藤少爺，大小姐，慄原小姐。”

女僕恭敬地向三人行了一禮，然後打開了後車門。

“走了。”近藤司笑眯眯地衝秋元紅葉擺了擺手，然後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不止為何，秋元紅葉突然生出了一種哀傷。

她相信近藤司不會生她的氣，哪怕自己再一次的耍賴，再一次地逃避了，甚至無數次這樣做，他都不會生氣。

她就是知道。

也正因如此，她便感覺更加哀傷了，這股哀傷讓她難過的想要流淚。

可是，無論是女僕，還是慄原惠，流淚的秋元紅葉都不是可以讓她們看到的。於是，她逆著斜陽，追向了那個遠離自己的背影，追向了在場唯一可以看到她哭泣的那個男人。

身後慌亂的腳步聲讓近藤司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秋元紅葉正氣喘吁吁地向著自己奔跑。他連忙迎了上去。

“怎麼了？”

“呼—呼—呼—”秋元紅葉一手按著近藤司的胳膊，然後幾度深呼吸，這才說道：“還有件事情。”

“什麼事？”近藤司疑惑地問道。

“閉上眼睛！”

“哈？”

“我說，”秋元紅葉握緊拳頭，大聲說道：“快點給我閉上眼睛！”

“哦，哦。”近藤司連忙閉上了眼睛。

等等！

為什麼突然要閉上眼睛？

難道說？該不會？真的嗎？

近藤司的心臟正在撲通撲通亂跳。

尤其是他的臉感受到某個少女溫熱的吐息後，他的心更亂了。

儘管那感覺一觸即分，但近藤司仍舊過了半天才緩過神來。

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秋元紅葉伸出指尖說道：“姑且，姑且這樣算是補償了。那個，現在親吻果然還是太早了。不過，就算是間接的，你也要懷著感恩戴德的心情哦。回去開心傻笑也沒關係。只限今天，聽到了嗎？！”

近藤司搖了搖頭，說道：“僅開心一天？至少能開心一整年吧。果然，新年第一天，遇到秋元小姐，真是太好了。”

“哼！隨便你啦，我不管你了！”說完，秋元紅葉跺了跺腳，便轉身跑掉了。

近藤司注視著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沒忍住笑了起來。

如果只是間接接吻的話，那為什麼，臉還要靠那麼近啊。

男人撫摸著自己的臉，似乎在回味那一觸及分的，少女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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