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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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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恩搖頭:“難說。那榆林尤振武的年紀雖然輕,謀略卻是不凡,在潼關搶出孫傳庭,又在五家橋使用疑兵退了谷可成,後來谷可成雖然警醒,派兵急追,卻被他全殲在了歇鞍村,小小年紀,有如此用兵之法,也怪不得能從一默默無聞之輩,為孫傳庭賞識,一躍變成榆林總兵,即便敗退中,他也不忘記強力清空綏德和米脂,幾乎帶走了所有的糧食,這儼然是要堅壁清野,死守榆林啊,這樣的人,豈可小視?”

“大勢使然,他縱使三頭六臂,又有何用,何能擋住我二十萬大軍?”楊永裕道。

顧君恩又搖頭:“我二十萬大軍,他自然是擋不住的,但肯定會給我軍增加許多的麻煩。我大軍早一日到榆林城下,攻取的難度,就會少一日,多耽擱一日,說不得就要多付出一日的代價。”

楊永裕點頭:“這倒是。”

想一想,問道:“舒君睿奉了闖王的旨意,往榆林勸降尤振武,你以為能成否?”

顧君恩道:“闖王仁慈,不忍老鄉殺老鄉,所以派舒君睿去勸降,但尤振武的父親剛剛戰死在汝州,和闖軍有殺父之仇,即便舒君睿巧舌如簧,想要說服他投降,怕也是難。”

“既如此,兄臺為何沒有在闖王面前明言?”楊永裕問。

顧君恩苦笑一下:“我軍佔據西安之後,檄文一出,各處紛紛歸順,連深仇大恨的河南總兵陳永福都降了,陝西諸將,更紛紛來投,我軍已經得了勸降的大利,面對榆林堅城,豈能不用?闖王又是米脂人,和榆林半個老鄉,他想要拉攏老鄉的心思,上上下下都看得出來,何況,勸降諸事是丞相牛金星負責,宋獻策卜卦也是大吉。我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楊永裕道:“你怕是多慮了,勸降不過是手段,舒君睿能不能說服榆林,並不重要,五萬兩銀子,也不值一提,闖王這是先禮後兵,勸降在前,大兵在後,如果榆林執迷不悟,據城頑抗,我大兵正可以滅之。”

顧君恩點頭:“但願如此。”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城門口,忽然有一塘馬從遠方來,進到城門前就大喊:“捷報捷報,我軍攻陷鳳翔府,斬知府唐明~~~”

顧君恩叫一聲好,曾經為大明欽天監博士的楊永裕卻有一絲兔死狐悲之感……

……

米脂。

快中午前,載著舒君睿的馬車,進了米脂縣。

和綏德一樣,米脂也陸陸續續的飄了一夜的小雪,凌晨停了,不想臨近中午,竟然飄飄灑灑的又落了下來,舒君睿下了車,呵呵手,進到城中大戶劉宅的一處院子裡。

闖軍左營的右果毅將軍劉汝魁就住在這裡。

闖軍是昨天進入米脂縣城的,因為這裡是李自成的老家,說不得就有許多他的親朋故舊,因此闖軍軍紀異常的好,那真是秋毫無犯,從上到下,都是老老實實的,不過這也苦了他們,因此在這之前,榆林軍強制撤退了城中所有的大戶和富戶,帶走了所有的糧食,再沒有官府和官兵之後,城中流氓又劫掠了一遍,百姓哭喊連天,等劉汝魁來到,進入米脂縣城時,看到的完全就是一座荒蕪之城。

城中縣衙、府庫,四個城門,都被燒燬了,百姓逃散大半,剩下的百姓雖然對他們的到來十分歡迎,紛紛在街道兩邊迎接,呼喊:吃他娘喝他娘,闖王來了不納糧,一個個興奮的像是過年,但劉汝魁心中卻是發苦,都吃他娘喝他娘,去哪弄那麼多的糧食去?別的地方還可以殺士紳,殺土豪,再不濟,也能搶掠中層,但米脂計程車紳土豪卻已經都逃走了,中層百姓又都是闖王的鄉親,在別的地方可以胡來,但來到米脂,為了維護闖王的名聲,他們卻不得不規矩。

沒有錢糧,沒有補給,劉汝魁的三千人根本無法前進,只能就在米脂紮營,一邊派出輕騎,往銀州關榆林的方向,探查官軍的動向,一面向後方急報,請速速運糧。當然了,劉汝魁也不忘記修補城門,嚴加戒備,防止官軍來攻。

聽聞去往榆林勸降的舒君睿回來了,劉汝魁急忙請。

“見過二帥。”舒君睿一臉喜色。

看他樣子,劉汝魁就知道事情成了,但仍有些懷疑的問道:“先生可順利?”

舒君睿坐了,將經過講了一遍,說自己被尤振武威嚇斬首之時,是如何大義凜然,臨危不懼?又如何反客為主,陳說利害,令尤振武滿臉慚愧。最後又舌戰眾將,成功說服了尤振武手下的親信。

“我觀尤振武穿著華麗,年少奢靡,絕不是意志堅定之人,於是,投其所好,先慰問其父,再嚴明利害,最後施以重利……”

舒君睿說的唾沫橫飛,連自己都相信了。

劉汝魁半信半疑。

正說話間,塘馬來報。

“二帥,銀州關的官軍已經撤退,城中空無一人。”

劉汝魁原本是有些懷疑的,但聽了塘馬的報,知道榆林軍讓出榆林門戶後,他終是相信了,於是下令,令手下副將帶三百人,即刻進駐銀州關。

副將領命而去。

劉汝魁恭喜舒君睿,說他立下此大功,必被闖王重賞。

舒君睿心中得意,嘴上卻是謙虛。

在榆林用過午飯後,舒君睿告別劉汝魁,去向李自成覆命。

傍晚,副將回報劉汝魁,說已經佔領銀州關,周邊無有官軍。

劉汝魁聽後,這才徹底放心。

這中間,雪陸陸續續的下,小小的米脂縣城,完全被籠罩在風雪之中,街道上根本站不住人。

“這鬼天氣真真是要凍死人。”不過,劉汝魁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天黑雪停之後,他巡查米脂的城防,見四城門都已經修復,值夜軍士往來巡查,周邊無有異樣之後,才罵罵咧咧的返回劉宅。

一進門,親信隊官吳二寶就為他送上暖手的銅爐,同時向他猥瑣的笑:“二帥。”

“怎麼了?”

吳二寶指了指後堂的臥室:“二帥一看便知。”

劉汝魁已經猜出來了,臉上卻假裝怒:“不過說了嗎,不許搶掠民女,否則殺無赦,你這是有幾個腦袋,敢違反我的軍令!”

“不是搶的,是送的。”吳二寶回。

劉汝魁瞪眼:“真是送的,不是你們逼的?”

吳二寶忙搖頭道:“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抗你的軍令啊。真是送的。”

劉汝魁這才轉怒為笑,罵道:“娘求的,是哪個長眼的鬼送的?”

“是東街賣藥的李掌櫃。”吳二寶回。

劉汝魁笑:“娘求的還算知道點事情,也不枉老子的辛苦!”

大步往後堂臥室走去。

臥室裡燒著熱乎乎的暖炕,一個瘦弱的少女,披頭散髮蜷縮在被褥裡,聽到有人進屋,嚇得她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燈燭光亮下,她一頭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在紅色的被褥間,顯的黑者愈黑而紅者愈紅,令人莫名的生出一些衝動。

劉汝魁小腹中立刻就升騰起一股熱流,轉對跟在身後的吳二寶說道:“娘求的。你還跟著幹什麼?還不快滾下去!”

“是二帥。”吳二寶笑著去了。

很快,臥室裡就傳出少女疼叫,哀求,哭泣,以及劉汝魁吭吭吭,如同老牛犁地般的粗喘聲……

……

碎金鎮。

此地距離米脂縣城不到四十里,乃是百十里之內,最大的一處市鎮,早些年曾經很是繁華,人口曾經四五千人,但年年災亂之後,百姓多有逃散,尤振武近日又遷走了鎮中的大戶和富戶,到現在鎮中百姓已經只剩千餘人,不過它依然是米脂第一大鎮,而且正處於官道之邊,是米脂去往銀州關的必經之處,也是米脂對敵銀州關的前哨,所以在佔據米脂縣城之後,劉汝魁即派出三百人,佔了碎金鎮。

今日白天的雪,斷斷續續,又已經快要隆冬,周邊不見一人,駐守碎金鎮的三百闖兵白天的時候,在周邊巡視,警戒銀州關的官軍,下午聽說官軍已經撤退,銀州關已經被自家人佔據之後,他們頓時就放鬆了起來,雖然還有軍士巡視,但不過都是糊弄,等進入夜晚之後,就更是一騎一兵也沒有出了。

鎮子前頭的哨崗處,兩個守夜的嘍羅凍的哆嗦,一人搓手跺腳,另一個趕緊又往火堆裡投了兩根木頭,他們身後的屋子裡,卻是傳出笑聲,原來是帶隊的掌盤正在喝酒吃肉。

北風呼嘯,飛雪不停,誰也不會知道,在這樣的雪夜裡,一大隊繞過了碎金鎮,正向米脂進發……

……

“快,快!後面跟上!”

遊擊馬大志縱馬前後賓士,呼喝後面的人快些跟上。

馬蹄踏雪,如踩金泥玉屑一般,錚錚有聲。

但比起日常“噠噠噠”的馬蹄聲,卻是隱蔽的多。

雪夜難行,加上又是繞行小路,就更是增加了行軍的難度,但沒有人敢落後,不唯他們是挑選出來的精銳,也不唯出發之前做了充分的準備,從戰馬到保暖,都做到了齊備,更因為總兵尤振武嚴令,今晚任何人都不許掉隊,掉一人,所在隊長撤職,百總罰餉,掉兩人,百總撤職,掉三人,千總撤職,每一個將官都必須對自己挑選出的精銳負責。

所以,今夜只有向前,沒有落後。

但至於行軍的目標,除了尤振武翟文劉廷傑等幾個核心,一般將領卻是根本不知道的,尤振武給他們的命令只有一個,那就是隨我向前。我到哪,你們到哪。

前天下午開始飄起的雪花,增加了行軍的難度,不過卻也為榆林軍的行軍,增加了一層天然的掩護,隊伍從榆林出發,經過銀州關,剛剛又經過了碎金鎮,沿途雖然有闖軍探騎,但卻成功避過,當然了,武尚忠率領的幾十個夜不收,往來探路,也是成功的關鍵之一。

隊伍的中間,尤振武正縱馬疾行,他身穿棉甲,披著大氅,圍脖護臉,手上還戴著手套,一應保暖防護都到位,

即便如此,刮來的北風打在臉上,也依然如刀割一般,尤振武臉上痛,心裡卻是喜,因為這樣的雪夜,沒有人願意受凍,城頭守衛計程車兵,怕也會脫崗,找地方烤火取暖了吧?

“太冷了。這天氣怎麼這麼冷?”跟在尤振武身後的翟去病,凍的聲音都變調了。

“閉嘴,這點苦都受不了,還怎麼帶兵打仗?”翟文罵他,卻不看自己的眉頭上都已經結了冰霜。

翟去病嘿嘿笑,並不辯解。

李承芳忍不住替他說話:“翟老哥,你可誤會了,去病嘴上喊冷,但心裡怕是暖著呢。”

“李先生,你可別替他說話,他就是磨礪的少。”翟文道。

……

在繞過碎金鎮,快要逼近米脂縣城的時候,很多軍士還是猜出了今晚行軍的目標。

總鎮大人難道是要攻打米脂縣城嗎?

可他們都是騎兵,沒有攜帶攻城器械,如何攻打?

心中疑問,卻也沒有人敢問。

雪夜裡,米脂縣城越來越近……

“總鎮,前方就是杜家村了。”

劉廷傑派人來報。

杜家村距離米脂縣城,已經不過六七里了。

尤振武精神一振:“全軍下馬步行,小心前進,任何人不得發出聲息~”

……

米脂縣城。

榆林軍秘密來到米脂城下時,城頭不見一個軍士,只有兩盞孤獨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晃---飄飄灑灑的小雪,大約是子時時分停下的,但氣溫卻依然是冷的伸不出手,槍桿凍的和鐵一般,如此天氣下,值夜的闖軍士兵很難一直佇立在城頭,後半夜之後,所有人就都去睡了。

沒有人想到,榆林軍居然能繞過銀州關和碎金鎮,忽然殺到。

“總鎮,米脂三門都看了,就屬南門守衛最鬆懈,城頭一個守軍都沒有。”武尚忠帶了兩個米脂兵為嚮導,親自摸到城牆下看,確定城頭情況後,他返回向尤振武報告。

注:米脂舊城東為拱極門,南為化中門,北為柔遠門。為防水患,未設西門。

尤振武劉廷傑翟文以及在場諸將都是振奮,他們從榆林跋涉一百八十里而來,為的就是這一刻,值夜的闖軍懈怠,這正是奪城的好機會……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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