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將軍府
這一夜,二人相擁而臥,難以入眠。
他思索良久,還是決定問出那句:「若我無法歸來……」
她捂住她的嘴,雙眼緊閉道:「不可以!」
他輕撫她的臉頰,鳳眸微潤,她睜開眼,望著他道:「若你違背承諾,我會嫁作他人婦,生兒育女,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他心頭一酸,將她擁入懷中,她不依不饒道:「春日和他飲酒賞花,夏日和他暢遊浩海,秋日共享碩果,冬日……」
她嘴一撅道:「冬日相擁而眠!」
他腦海中瞬間出現她和龍胤鉉情意綿綿的畫面,眉心收緊道:「你開心就好。」轉過頭去。
「怎麼,吃醋啦?」她將頭貼在他的肩頭道:「那你就要活著回來!」
他目光堅定地看向她的眼眸道:「放心,夫君我定會全勝而歸。」
*
翌日
他坐在銅鏡前,身後她緩緩將他墨髮梳順後高束在顱頂。
她摘下古琴藏劍簪,拔出匕首割斷一縷青絲用紅繩紮好,繞於他高束的髮間。
「凡兒,起了嗎?」寢屋外傳來柒姑沙啞的聲音。
「娘,請進。」他起身開門。
柒姑帶著小海步入,身後青山綠水捧著黃金鎧甲。
柒姑和言冰塵合力將沉甸甸的鎧甲披於他身,柒姑動作熟練,雙目含淚。
一旁小海默默地看著,陪著。
牡丹用托盤端上一副薄絨護膝,一件紅色綢錦披風和一罈酸梅。
柒姑將披風繫於他脖頸,交代道:「夜裡帳篷裡溼冷,定要戴上護膝,可別小看了倒春寒。」
她開啟罈子蓋,捻一顆塞入他口中道:「好好吃飯,沒胃口就吃幾顆,免得每次回來都消瘦不少……」
言冰塵眼眶泛紅柒姑助他弓箭加身,千言萬語化作兩行淚。
一旁牡丹側過身默默抹淚。
柒墨凡扶去柒姑眼角淚道:「娘,兒不日便會全勝歸來。」
柒姑點頭,聲線微顫道:「現如今你並非一人。」她拉起言冰塵的手,將二人手疊在一起。
「娘還等著抱孫……」
言冰塵深呼吸,故作輕鬆道:「柒姑放心,墨凡可是戰神,加上他如今海陸空全息,簡直如虎添翼啊!」
「你自小懼水,何來海陸空之說?」
「多虧你的好兒媳,兒如今的軟肋唯有你二人。」
「無需擔憂我倆,最難的就是不知你前方戰況。」言冰塵心想:「但凡有手機,微信,可以通話影片就好了。」
「為娘有法寶!」柒姑向牡丹使眼色,牡丹會意取來一籠子信鴿。
言冰塵往柒墨凡身後躲了躲,她最怕尖嘴有羽毛的動物靠近。
一股禽類氣味襲來,她捂著嘴鼻,盡力剋制反胃。
小海注意到她的反常,跑到她身前護著,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示意她沒事。
柒姑握住她的手道:「傻丫頭,別怕,這是信鴿。」
牡丹將信鴿籠子拿遠道:「這是老夫人長期飼養的,每每將軍出征便可帶上,可飛鴿傳書。」
言冰塵雙目放光道:「那我就可以給你寫信了!」
他摸著摸她的頭道:「小傻瓜,行軍打仗,每日都在前行,居無定所,信鴿只能往家中傳信。」
她眉尾下垂,滿眼失望道:「那我想你怎麼辦。」
他從懷中掏出一雕花錦盒,中心鑲著一枚墨玉。
她接過,推開盒蓋,是一副精緻的筷勺,還微微散發著新漆氣味。
「是你制的?」她打量著精細的雕花工藝,筷尖和勺心還貼心的鑲了銀。
他輕輕點頭淺笑道:「這樣你就能常想我。」
「那我也得讓你無時無刻的想我。」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綢緞手絹,歪歪扭扭的秀著墨凡??冰塵。
手絹攤開是一串熒光閃耀的珍珠手串,中心是一片鱗片。
鱗片本無色,周遭色彩映入變得五彩斑斕。
小海心頭一緊,走到她腳邊蹭了蹭,心想:「取鱗之痛不亞於剜他的鹿角,她對他是能夠捨棄自己的生命的,難道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愛?」
他雙目圓撐,眉頭一蹙道:「這是……」她捂住他的嘴道:「恩,我親手製的。」她抬起頭咬著唇,不讓淚落下。
他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柒姑上前抱著兩人,他張開臂膀,擁抱著兩個他在世上最重要的女人。
*
將軍府院中
江逸身披鎧甲等候柒墨凡,雙拳微收,焦急環視四周,像是找尋,又彷彿在等待。
「江逸。」小曼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他難掩欣喜轉身道:「到。」
她掩唇而笑,他撓撓後腦勺,面上一陣微紅。
她雙手遞上一個包袱道:「我們老家給遠行的人……圖個吉利。」轉身欲走。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等……」
她垂下頭掩飾滿面羞澀,他趕忙放開手漲紅了臉,遞過一朵風乾的桃花書籤道:「等我回來。」
她抬眼看他,眼眶微潤,眼白處有明顯的血絲。
她點點頭,在眼淚落下前離去。
他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轉角,開啟手中的包袱。
那是一雙手工縫製的鞋墊,他並不知,在她老家,那是女子給夫君送行的禮物,是她熬了幾個通宵趕製的。<!--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