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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水和莫長天急衝衝趕到村口的槐樹下。

此處圍了不少人。

“讓一讓，讓一讓！”帶著莫長天來的漢子推搡著圍觀的人群。

見到正主來了，眾人紛紛讓開。

“本來坐得好好的，你乾孃突然就暈了。”有人見到莫長天這個能主事的人，趕緊開口說著方才的情形。

此時，羅婆婆已經被好心的村民掐人中給掐醒了。

羅婆婆一雙凹陷的雙眼迷茫不已，被春嬸兒半抱著，整個人看上去渾身無力，連手都抬不起來，只有那半睜開的雙眼和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乾孃！”沈秋水快一步上前，從春嬸兒手裡把人接過，就地給人把脈。

老太太脈搏輕微，意識渙散，有迴光返照的跡象，這分明是時日無多的脈象！

沈秋水一怔，以為自己號錯了脈，又重新摸了摸。

“我和老太太和往常一樣，來槐樹下乘涼，也沒坐多久，老太太頭突然就往地上栽，好在旁邊的嬸子接住了。”春嬸兒滿臉焦急的站在邊上，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處。

都說看老人摔不得，可這也沒摔著啊，應該不會出事吧？春嬸兒內心嘀咕著。

“長天，你去讓許紀年把屋子空出來。”沈秋水催促著莫長天，隨後抱起羅婆婆。

眾人都知道沈秋水會醫術，沒有阻攔，紛紛讓開了些。

羅婆婆很瘦，並不重，但是要抱著對方一路跑回家還是有些吃力，沈秋水一路上咬牙堅持，直到將她放在床上，才鬆了口氣。

“乾孃她如何了？”莫長天站在邊上，看著沈秋水給人脫鞋蓋被插不上手。

許紀年帶著邢奇雙手環胸站在門口看著，沒有進屋湊熱鬧。

“情況不妙。”沈秋水喘了喘氣，語氣沉沉。

羅老太太這個歲數，已經算是村裡數一數二的長壽老人了，一但倒下，想再起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眼下這樣的情形就連沈秋水也沒有把握。

莫長天沉默片刻，開口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先去熬藥吧。”沈秋水嘆了口氣，拿了塊人參片給羅婆婆含著，將羅婆婆安置好，親自去拿草藥來熬。

羅婆婆倒得太突然，沈秋水摸了脈象，發現羅婆婆體內的生機在流失，這幾乎是無法挽救的。

現如今只能拿一些吊命的東西，熬的也和補身子相關的藥。

“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會……”陣陣無力感侵蝕著莫長天。

沈秋水的醫術大家都有目共睹，她都這樣的反應了，就說明羅婆婆的情況是真的很嚴重了。

“是不是因為我？”許紀年霸佔了老太太的房間，如今對方病重，瞬間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上了年紀的人一天一個樣，公子您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邢奇小聲嘀咕了一句，惹得眾人都朝他這裡看過來。

“閉嘴！”許紀年警告。

“他說的也沒錯。”沈秋水搖著蒲扇，盯著陶罐裡冒出來的白煙。

羅婆婆躺回了自己的房間，許紀年去和孫齊擠一間屋子，沈秋水則在羅婆婆那間屋子守著。

多事之秋，這兩天正好趕上沈秋水孃的祭日，按照往常，應當回去祭奠的，可如今家裡三個病人，沈秋水走不開，想著等過了這段日子，再去掃墓。

羅婆婆在第二天意識就恢復了，只是說話聲仍是虛浮無力，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老了下去。

大抵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羅婆婆將莫長天叫到跟前。

“我這輩子的積蓄埋在咱們院子裡的西角，你、你去挖了出來，老婆子沒多少東西，能留、留給你的不多……”羅婆婆緊緊拽著莫長天的虎口，光是這點勁，彷彿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

莫長天眼眶充紅，裡邊卻沒淚水。

生離死別，他遇見過很多，每次都是無能為力，他除了應個“嗯”字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羅婆婆這輩子過的清貧，日子過得最好的幾天反倒是晚年時，莫長天一家子搬進來的時候，只可惜年輕的時候虧空身子，中年又被不孝之子惹得成天焦慮發怒，能活到這個歲數不容易。

羅家的地契房契羅婆婆以前就給了莫長天，倒沒有什麼好交代的，只說了句隨他們處置。

年紀大了，就算有沈秋水的藥吊著，也沒能熬過五日，在天邊微亮時閉上了眼睛，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這個年紀的老人算得上喜喪，按照村子裡的習俗給羅婆婆辦了葬禮，因為家裡有兩個病人，這場喪事辦得低調，只請了幾戶親戚。

莫長天和沈秋水還有兩個孩子為羅婆婆披麻戴孝。

原本一切順利，卻在下葬當天被人攔住。

李嬸兒帶著自家男人大搖大擺走進羅家。

此時，羅婆婆的棺材已經架好，時辰一到就會抬去入土。

李嬸兒和自家男人瞧見院子裡的棺材，相互對視一眼，立刻衝上前，抱著棺材哭嚎起來。

“我苦命的娘啊！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李嬸兒的男人也就是羅婆婆的大兒子哭得那叫一個慘，口裡哀嚎著，時不時用餘光瞥著莫長天。

李嬸兒也趕緊跟著嚎：“娘啊，你就這麼走了，有些黑心肝還不通知你兒子一聲。”

二人話裡有話，聽得來吃席的人眉頭直皺。

羅婆婆在世時，對於這個大兒子的態度大家都有目共睹，臨走前，連提都沒有提過這人，可見對這人是沒有絲毫的牽掛。

莫長天擔心二人擾了羅婆婆的情形，和沈秋水上前，一人拉一個。

李嬸兒一身蠻力，沈秋水自然是拉不動，不過她手裡握著根銀針。

這針紮下去，只會讓對方痛幾下，沒有其他的作用。

李嬸兒被扎得嗷嗷叫，哪裡還有力氣抱著棺材嚎，很快被拖到一邊。

時辰已經到了，沒人去管他們二人，莫長天現在最前頭，和幾人一同抬著棺材去早挖好的墓地。

李嬸兒和羅老大恢復過來後，連忙追了過去。

這會兒，棺材已經入土，準備開埋了。

誰知道羅老大撲上前，嘴巴里喊著：“不能埋！我娘死的不明不白，不能埋！”<!--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