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鹵簿大駕緩緩調轉向紫禁城方向而去,金英在一旁伺候。
“是找朕有什麼事?”看著一旁金英的樣子,朱祁鎮開口問道。
金英原是低著頭的,聽見朱祁鎮問話,將眼皮子提到眉毛上,然後道:
“皇上,您也知道,奴婢沒有男根,也沒什麼親人,往日間就喜歡去廟裡燒個香,給祖宗賠個不是,沒給家裡面留後。”
還以為金英是想要一個乾兒子,朱祁鎮奇道:“你這麼多幹兒子還不夠?還想讓朕賜給你一個能生的?”
“不不不,這種事哪敢麻煩皇上,奴婢也算是有些家底,抱養個孩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早些年先帝爺給奴婢賞的宅子也空著,有的是地方,奴婢謝皇上關心!”金英否認道。
這下朱祁鎮倒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了,難道跟王振一樣,想要再修一個大興隆寺?
“你是想修寺廟?”
奢靡的事自己還沒幹呢,想到這裡朱祁鎮的聲音就有些冷了。
那料金英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奴婢哪敢有這個心思,在皇上身邊比拜什麼菩薩都強。”
朱祁鎮有些不耐煩了便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奴婢有罪有罪,實在是難以啟齒,奴婢想請皇上召見個人。”
“有話直說。”
“您的經筵老師趙恢,皇上還有印象嗎?”金英問。
“趙恢?”嘴裡唸叨著名字,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一個瘦高個的中年人形象,應該就是金英說的趙恢。
朱祁鎮點點頭道:“你說。”
金英鬆了口氣說:“臣愛燒香也愛算命,算算老家的運勢,這趙翰林是以易經中的榜眼,奴婢就常麻煩他起卦。
他官職低,不能進宮面聖,就讓奴婢幫幫忙稟告,是奴婢僭越了,請皇上責罰。”
“朕還以為什麼事呢,索性今天下午無事,你將他叫進宮來,朕與他見上一面也無妨。”朱祁鎮對跪在地上的金英說道。
“謝皇上!謝皇上!”金英磕頭如搗蒜。
董太啟徘徊在老師所開的書院
門口,有些忐忑的向內張望,時而緊抿嘴唇,時而雙手抱拳,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哎,是康平嗎?”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人的叫聲,董太啟心砰砰猛跳幾下,然後轉過身見到了原來的同事張巖,不禁舒了口氣,好像差點被人發現的小偷。
“是長峰兄,好久不見,近來可好?”董太啟打了一個招呼。
“好好,大老遠看著就像你,怎麼在門口不進去啊?”張巖問道。
“這不是怕老師還在教課,貿然進去不是打擾了學子。”董太啟說。
“嗨,這都什麼時辰了?早就下課了。走吧,咱倆一塊進去,我帶你去見院長。”張巖去拉董太啟。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來找任輝的,不用麻煩老師。”董太啟握住了張巖的手。
張巖面對董太啟說:“他告假回老家了,找他是有什麼事?”
董太啟也沒注意張巖突然變得小心的措辭,便說:“那沒事,以前借了他兩本書,想著問問他著急要不,我還得再用幾天。你要是見他了幫我帶句話就成,麻煩了長峰兄。”
“成,見到他一定轉告,走吧進去坐坐吧,多久沒來了都,書院可新來了好幾個讀書種子。”張巖答應下來。
“不了不了,這時辰也快到了,家裡還有幾個孩子等著上課,我還得趕緊回去了,幫我給老師帶個好,回見了長峰兄。”
說著董太啟逃也似的走了,只留下張巖的一句:“奇怪……”
紫禁城乾清宮,朱祁鎮愜意的躺在暖閣中,手裡的奏疏遠遠的放著,一點也不擔心會近視。
“這年富乾的不錯,做了巡撫之後,兼併土地的情況緩解不少,就連衛所都換了幾個指揮使了。”
“皇上,趙恢來了。”金英道。
“進來吧。”
“宣侍讀趙恢覲見!”
金英話音落下,進來一個頭發花白的瘦高個,已不是朱祁鎮印象中的中年模樣,更像是個老年人。
可能是當時與趙恢關係不錯,此時朱祁鎮兀的湧出一股感慨,只覺得物是人非。
“臣趙恢,恭請皇
上聖安!”趙恢一進門就跪在地上。
“朕安,給趙先生拿把椅子來。”
朱祁鎮吩咐金英一聲,然後問趙恢:“不知道先生有何事要見朕?”
趙恢受寵若驚的說:“謝皇上賜坐!臣萬當不得先生這個稱呼,皇上還是叫臣名字就好。”
“哎!先生對我有授課之恩,當然是先生了。
不用客氣,有什麼話說就是,朕這個做弟子的能幫就幫。”朱祁鎮客氣的說,畢竟是專門來走後門的。
恰逢金英搬著把椅子過來,趙恢連連對金英點頭示意方才坐在椅子邊上。
“謝皇上!皇上也知道臣對易經研究較深,此次前來,是因連日來臣夜觀星辰,發現我大明原有七年之變不見,卻出現另一變數,可能會影響國運,特來向皇上稟告。”
七年之變?這趙恢說的怕不是景帝的七年吧?那個變數就是我嘍?趙恢開口就嚇了朱祁鎮一跳。
朱祁鎮戰術喝水,不動聲色的問:“然後呢?”
“臣觀天象變化,此變數禍福難料,可開恩科以仕子之正氣導引之!”趙恢建議道。
恩科?原本代宗上臺加了一科恩科,本來是為了補充在土木堡死傷慘重的大臣,景泰元年定會試取士勿拘額,是這麼來的嗎?
想想應該不是,這趙恢是他的經筵師傅,又不是朱祁鈺的經筵師傅,可能是湊巧了。
不過也好,殺了這麼多貪官,總得準備點後備人才,別沒人幹活了才好。
朱祁鎮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先生說的有理!那就加開恩科,金英,叫胡濙、曹鼐、于謙過來。”
又對趙恢說:“先生放心,既是你的建議,朕一定給你留一個考官的位置。”
趙恢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的道:“謝皇上!臣肝腦塗地也無法報答皇上恩情,臣唯有幫皇上選好人才,助大明繁榮昌盛以報君恩!”
宣德八年的榜眼,做了十六年的官還是一個正六品的侍讀,看看比他還小一歲的于謙現在的官位,就能知道這趙恢為什麼如此激動了。
“先生請起,若是無事,就陪朕一起喝杯茶如何?”朱祁鎮準備送客。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