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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幾人也就這樣坐著，天南海北的閒聊了一陣，然後在夢夢的提議下，結束了這次早餐。

對三人來說，這似乎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清晨：認識了新的人，一起吃了頓飯，僅此而已。

對於他們的現在，還有未來，似乎也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或是改變。

目送兩人上樓，卓九也重新站起身，回到了門外。

只是望著眼前那輛推車，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暗暗罵了一句：

“狗日的張揚。”

……

都說人永遠不會踏入同一條河，偏就是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重蹈覆轍。

按照計劃，他的擺攤大計早該在幾天前就開始了，正當他躊躇滿志之際，命運女神卻像是盯上了他，每天都會和他開一些無足輕重的玩笑。

想到這段時間的遭遇，他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次暗罵一句：“狗日的張揚！”

是的，又是張揚。

先是在喇叭上坑了他一次，這次，又在推車上給他整出么蛾子。

不過沒辦法，誰叫他在星城的人脈只有張揚，何況，他的第一輛推車，也是在張揚那定製的，質量……也還不錯。

因此，雖然有喇叭這個前科，他倒也沒有多想，只是再三叮囑，推車一定要耐用！

當時的張揚，也是拍著胸脯答應：畢竟這種推車，也沒什麼技術含量。

最重要的，還是便宜，300塊，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誰曾想……

卓九的目光渙散，似是陷入了沉思。

第一天，是輪胎沒氣。

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時間稍稍耽擱了些，導致他原先看好的位置早早地被人佔了……

最終他也只能到一旁尋了處空地，將就著將攤子支了起來。

結果也是顯而易見，一直忙活到半夜，他都沒賣出多少滷味，只能拖著一身的疲憊，苦哈哈地回到店裡。

不過，他的心裡倒沒太大的失望。

萬事開頭難。

所以他對第一天的營業額，也沒有太高的預期，只是想著把攤子支起來，何況，要不是推車出了問題……

“明天吧，明天趕早，一定可以！”卓九握著拳，信心十足。

只是他不知道，每每這種念頭的萌生，最終的結果，往往都不會太好。

所以到了第二天，正當他興沖沖地準備出攤的時候，問題又來了！

這次的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

囿於空虛的錢包，所以在籌備期，他遵循的唯一準則，就是一切從簡。

所以他的大多數裝置，都是從舊貨市場淘換來的二手貨，只要乾淨就行。

結果，臨近出攤，他發現，自己的煤氣竟是怎麼點都點不起來了。

這就有些致命了。

而這個煤氣罐，也是他當時貪便宜，半價從一家認識餐廳老闆那收來的，想不到，竟會半路撂挑子……加上買來也有些時日了，真要追究，也是死無對證，所以……

卓九低著頭，一臉痛心地嘆了口氣。

他依然記得那天，他吃了整整一天的滷味，甚至到後來，就連肚子都開始發撐，他都還是含著淚，硬往肚裡塞。

不是奢侈。

畢竟，這些成品也沒法存放很久，就連隔夜，都幾乎已是極限了！

他還是要口碑的。

至於剩下的那些，他也只能含淚廢棄……真要算起來，光這一車的損失，幾乎都能媲美這輛推車的價值了，還不包含住宿之類的成本。

到了第三天，他買了新的煤氣罐，又重新購置了食材，心想著，這下總該一切順利了吧，想不到……

推車又開始出問題了，這次，是徹底拋錨！

或許，用拋錨來形容也不是很確切，更精準的描述應該是……

——散架。

你能想象嗎？

孤身一人，用肩頂著，盡力不讓推車徹底崩散的那種狼狽……雖然這裡遠離工業區的主流生活圈，但時不時地，還是有人經過的。

他們的那種好奇，甚至戲謔的目光，更是讓卓九整個人都有些無地自容了。

更要命的是，當他勉強將推車移到一旁，嘗試聯絡張揚的時候……

那小子……竟然失聯了！

當然，他並不認為，對方是為了貪圖自己那點小錢而選擇跑路……不過，他曾允諾的售後，算是徹底沒了著落。

所以……基於種種原因，他的擺攤大計也只能暫時告一段落了，至於何時重啟……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起碼，得將這推車給先修好吧？

“艹！”

想到這，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舉拳狠狠砸在推車上。

“吱——呀——”

推車瞬間開始劇烈晃盪，似乎下一瞬間又將散架。

心莫名的一驚，卓九趕忙上前，小心將推車扶正，然後，俯下身，細心的檢查起來。

許久，推車才重新恢復平靜。

他小心地上前，輕輕地搖了搖。

除了些許的晃動，似乎沒什麼大問題了，只是先前發生的那些事，還是讓他有些心有餘悸，甚至懷疑……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

他起身，緩緩來到一旁坐下。

他忽然感到有些累，好像……打從他準備留在星城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順起來。

先前的那種安逸，似乎成了奢望。

他開始無比懷念從前，懷念巷弄裡的那種日子，無念無想，有生意就將就做著，沒生意，就碼碼字，日子雖然清苦，但好像也沒像現在這樣的窘迫。

“或許……是時候離開了？”

他低著頭，腦海中，無端萌生出這個消失已久的念頭。

這個念頭已經有多久沒出現了？

以前的他，總是自詡不羈，從不會在一個地方做過多的停留……只是這一次，在星城，他已經停留了太久太久，久到時間對他來說，似乎都已經模糊。

一切變得寡淡、蒼白。

他低頭沉思，腦海中，驟然浮現出艾恬雅的身影。

還是那身合體的淡藍色旗袍，俏生生地立在他的身前，面帶微笑望著他……

“不是的……我才不是為了她呢！”

卓九抿著嘴，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的身影，瞬間如水月鏡花般消散，但殘存的漣漪，卻依舊不斷在他的腦海擴散。

刻骨銘心。<!--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