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傅雲歸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希望我來嗎。”
楚嬌:“……”
傅雲歸輕笑一聲,將楚嬌按進被窩,溫聲道:“我會來,睡吧!”
隨後吹滅了燈。
楚嬌知道傅雲歸沒走,不知什麼時候睡意襲來,再次睜眼已是次日清晨。
簾帳中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冷的蓮香。
“小姐!”
司琴的聲音適時地在房外響起。
“進來吧!”楚嬌的聲音還帶著慵懶。
“小姐,珍珠姑娘送信來了,說是郡主養的七色雪蓮花開了,請小姐一道賞花。”司書的聲音傳來。
司琴拉開簾帳,外面天已大亮。
“還說了什麼?”楚嬌懶懶地問。
“老太君想念小姐了。”司書低聲道。
楚嬌點點頭:“更衣!”
司琴和司書已經準備好了幾件衣裳,都是粉妝閣送來的,楚嬌挑了一件水清色的廣袖長裙,裙襬寬大柔軟,像是層層起伏的水浪。
司琴為她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插上兩支青玉簪,淡雅清新。
司書笑道:“小姐真美,穿上這身衣裙如出水的芙蓉一般。”
楚嬌唇角微勾,有心逗弄司書:“怎麼,平日便不美了麼?”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小姐穿的清雅就像出水芙蓉,穿的明豔就像盛放的牡丹,怎麼都好看!”司書認真地回答。
“噗嗤!”司琴笑出聲,“小姐就是逗逗你,你怎麼還認真起來了?”
司書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後有些惱怒地跺跺腳:“小姐!”
這幅模樣逗得楚嬌也笑出了聲。
“小姐,飯!”門口突然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
司棋穿著粉色的衣裙,梳著雙丫髻,兩顆黑葡萄般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三人,手指指向外面。
司琴笑道:“該吃飯了,馬上就好了。”
司書走過去捏了捏司棋白嫩飽滿的臉頰:“你這個小丫頭,平時都不見蹤影,吃飯的時候倒是積極。”
司棋聽不懂司書的話,只看著司書帶著笑意的清秀眼睛,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楚嬌放柔了聲音:“司棋,過來。”
司棋便擺著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走到楚嬌身邊。
楚嬌看著司棋如今可愛稚嫩的模樣,笑道:“恢復得不錯。”
“那可不是!”司書想起來就想笑,“司琴和尋姑姑每日變著法兒地做些好吃的,司棋也不知道飽,可著勁兒吃,見她吃得香,江葵也胃口大開,沒幾天,臉都圓了一圈兒了。”
楚嬌失笑:“怪不得最近看著江葵圓潤了些。”
“江葵說從今天起就不和司棋一起吃飯了。”說到這兒司書忍不住笑出聲。
司琴也笑了。
司棋見她們笑,便也咧開了嘴跟著笑。
早飯是尋姑姑備的,江葵早早吃完便去練武了,到楚嬌上了馬車才出現在門口。
楚嬌照例只帶了司琴和江葵。
到了南柏王府,守在門口的是江珏。
“楚姑娘!”江珏扶著楚嬌下了馬車,府門口還停著好幾輛馬車。
“府中有客人?”楚嬌問道。
江珏點點頭:“璃兒還請了羅侍中家的千金和夏尚書家的千金。”
隨後湊近楚嬌低聲道:“二殿下也來了。”
二殿下,就是二皇孫楚墨臨,形容俊秀,飽讀詩書,對於兵法謀略也頗有心得,朝中有不少大臣賞識楚墨臨的文采氣度,為他暗暗可惜,只因為是側妃所出,否則太子之位必然是他的。
楚嬌想起前世的楚墨臨,有一瞬間的晃神。
長兄心不在朝堂,二皇兄才華橫溢,對她也頗為疼愛,心疼她流落在外十幾年,把她放在手心裡疼著。
後來端王父子叛亂,元帝病重,楚墨臨披掛上陣,他尚未娶親,便在她懷中閉了眼。
他身中數箭,一張嘴便是滿嘴的血,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遺憾。
後來,這也成了楚嬌一生的遺憾,她沒想到重生後,竟然這麼快就能見到二哥。
“嬌嬌!”剛走到江璃的琉璃閣,江璃就跳了出來。
“你是不是一直守在門口等楚姑娘來?”江珏無奈地問。
“那可不是!”江璃興高采烈地挽住楚嬌的胳膊,“我現在對嬌嬌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不要亂用俗語!”楚嬌戳了戳江璃的額頭。
江璃自顧自靠在楚嬌的肩頭:“以後我就要一個和嬌嬌一樣厲害的男子做郡馬。”
“不知羞!”江珏嗤之以鼻,“你都還沒及笄,就想著郡馬了。”
“那怎樣?”江璃理直氣壯,“只許男子做夢,不許少女懷春啊?”
江珏無言,哼了一聲扭過頭。
楚嬌點點頭,深以為然:“璃兒說得對,女子也應該像男子一樣勇敢地追求自己心中所想。”
三人剛跨進院門,江璃就急匆匆地把江珏往外趕:“你快出去你快出去,我這兒都是閨閣千金。”
“好好好!”江珏無奈地退出院門,“你們玩,我去給你們買點心,行了吧。”
“勞哥哥破費。”江璃笑嘻嘻地道。
江珏隨後轉身離開。
江璃牽著楚嬌的手進了前廳,邊走邊喊道:“靜兒,瑾禾,嬌嬌來了。”
隨後,兩道曼妙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羅思靜一襲鵝黃衣裙,瞧著極為可愛,一旁的夏瑾禾則是一襲淡紫色曳地長裙,頭戴一頂紫色花冠,一股溫柔大氣的氣息撲面而來。
“嬌嬌!”
“楚姑娘!”
二人異口同聲。
“別站外面了,走走走,進去看。”江璃將三人往裡帶。
“嬌嬌你可算來了,你不來,郡主都不肯將七色雪蓮花拿出來。”夏瑾禾打趣。
江璃卻毫不在意,理直氣壯地道:“可不是,我請你們三人來看,少誰都不能拿出來,要怪就怪嬌嬌睡懶覺。”
江璃朝著楚嬌吐吐舌頭。
七色雪蓮花是黎疆上貢的,當初只上貢了三枚種子,淑妃的宮裡種出了一棵七色雪蓮,江璃很是稀罕,元帝便賜給了江璃一枚。
老太君特地求淑妃從宮中調了一個花匠來幫江璃養花。
前些日子蓮花便長出了花苞開始綻放,到了今日,大概能完全開放。
江璃在房中擺上了瓜果,才神神秘秘地將一個蓋著紅布的東西拿了出來。
羅思靜耐不住性子說道:“璃兒,你快些,我真的太好奇了。”
江璃神秘一笑:“你們可要看好了,當初文淑妃宮裡的雪蓮,只開了一個時辰,我今天匆匆忙忙把你們叫來,可要仔細欣賞。”
話落,江璃的手臂一揚,扯掉了紅布。
紅佈下的花朵已經完全開放,紅塵黃綠青藍紫七色花瓣,花瓣嬌嫩欲滴,仿若雨後彩虹。
羅思靜和夏瑾禾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歎,眼中都是驚豔之色。
楚嬌卻臉色一變。
江璃眼中都是得意之色:“怎麼樣,好看嗎?”
“好美啊,原來這世間真的有七色雪蓮花。”羅思靜驚歎。
“我一直以為七色雪蓮是傳說。”夏瑾禾也道。
“昨天開花的時候有一陣奇異的香味。”江璃神神秘秘地說。
“真的嗎?”夏瑾禾說著就要探頭去聞。
“慢著!”楚嬌聲音全都是冷意。
三人疑惑地看向楚嬌。
“這不是雪蓮花,這是黎疆的劇毒之花,毒中之王。”楚嬌冷冷地說。
“什麼?”江璃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夏瑾禾和羅思靜也起身退到桌子後面。
“怎麼回事啊?”江璃又驚又懼。
“黎疆有一種毒花名為七色刺玫,花莖全都是毒刺,花敗之時是花瓣毒性最濃的時候,花瓣,花香,花種都是毒。”
“對,花莖有刺。”江璃想起來,“我還抱怨過,這麼多刺,太容易被扎到了。”
“御賜之物,怎麼會是毒呢?”夏瑾禾道。
“這不是御賜,這是黎疆進貢的。”楚嬌冷冷地說。
“璃兒,那個花匠是什麼來頭?”楚嬌沉思片刻後問。
“我不知道,只知道淑妃娘娘宮裡的花是他養開的。”江璃說道。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江瑜的聲音:“璃兒,二殿下來了!”
江璃趕忙開啟房門,楚墨臨和江瑜正在房門外。
楚嬌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楚墨臨,形容俊秀,一襲紫色蟒袍襯得他越發英姿挺拔,還是少年模樣,與前世滿身是血的模樣重疊。
楚嬌眼中湧上一股酸澀。
“二殿下!”
楚嬌發愣的空檔,江璃三人行了禮。
楚墨臨的眼神落在楚嬌的臉上,眼中震驚閃過,都說京中來了一位許家三小姐,神似當年的先太子妃江沅。
江沅嫁進東宮的時候,他已經能夠記事,江沅溫和寬厚,待他們兩個庶出兒子視如己出,疼愛有加。
若是遠看,只怕將楚嬌錯認成江沅。
夏瑾禾餘光看到一動不動的楚嬌,拉了拉她的衣袖。
楚嬌這才反應過來,屈膝行了個禮:“二殿下!”
楚墨臨沒有計較她的失禮,溫和一笑:“想必這位就是許家三小姐了?”
楚嬌唇角牽強地勾了勾。
楚墨臨看出楚嬌的勉強,抿了抿唇,目光轉向屋內。
江瑜笑道:“璃兒,當初二殿下錯過了宮裡的七色雪蓮,今日我特地邀請二殿下前來,你別藏著掖著了,拿出來看看。”
江璃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楚嬌。
楚墨臨看出江璃的為難,溫和地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難處?”
江璃神色鬱悶地道:“二殿下,大哥,那不是什麼七色雪蓮,那是黎疆的毒花。”
江瑜聞言面色一變:“御賜之物怎麼可能是毒花?璃兒不可胡言。”
楚墨臨神色自若,抿唇不言。
江璃本想說是楚嬌說的,可轉念一想,萬一嬌嬌說錯了豈不是要受罰?想了想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楚嬌見狀便知江璃心中所想,溫聲道:“世子,不是郡主說的,是我說的,那七色雪蓮,是黎疆毒物之王。”
楚墨臨眼神幽深,看著楚嬌:“三小姐如何知道?據本殿所知,黎疆毒王乃是生長在奪命谷的斷天草。”
“屋中的花是七色刺玫,黎疆已有三百多年未出現,所以毒物排行榜上讓斷天草奪去榜首之位。”
“七色刺玫?”楚墨臨皺眉。
楚嬌點頭。
楚墨臨淡淡地瞥了楚嬌一眼,進了房間。
“殿下!”江瑜驚呼一聲,趕忙跟上,想要阻止楚墨臨。
楚墨臨目力極佳,已經看到了花莖上猙獰的刺。
想了想,到書案上拿起毛筆,用筆桿撥開了花盆中的土壤。
只見土中的根莖呈現一種扭曲的姿態,紅得不自然,仿若是一條條細細的血溝。
楚墨臨面色微變,看向楚嬌<!--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