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出不同的動機嗎。但戰爭好像就是這樣,每個身不由己的人,都有自己必須一往直前的理由,並不一定是為了自己生存的土地。
卓璃還想問什麼,但一直守著狙擊點的邊瀾突然一把按下了她的肩膀,兩人一起趴在了地上,子彈從遠處破空而來,撞在鐘樓上那口巨大的銅鐘上,打出一聲沉悶鐘鳴的同時,在金屬表面擦出了一串火花。
周圍有別的狙擊者,他們的位置暴露了。
兩人第一次合作,卻無需任何交流,卓璃半跪起身,把斗篷的兜帽戴起,整個人隱藏在了夜色之中,邊瀾架起狙擊槍,精準定位,迅速找到了敵方的位置,消音器掩蓋了狙擊槍的聲音,子彈劃過夜空,對面的一處房頂上,一個黑影捂著肩膀快速避開。
卓璃背起狙擊槍,靈巧攀上鐘樓的視窗,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向對面的樓頂上躍去,悄無聲息地落在了目標位置上,攬了攬斗篷,消失在邊瀾的視線中。
鐘樓上,邊瀾一擊得手,毫不戀戰,背起狙擊槍,向著卓璃相反方向的視窗一躍而出,不久之後,一隊身著丹夏軍服計程車兵衝上了鐘樓,只找到了一地的瓜子殼。
倉庫附近,寧緋和於夜弦徘徊在存放著無數金屬羽翼的庫房裡,丹夏所有飛艇備用的羽翼幾乎都存放在這裡,堆滿了整個倉庫,尖銳的金屬羽毛指向各個方向,兩人必須格外小心,才能繞過這片區域到達飛艇的彈藥存放區。
“到了。”寧緋小聲道,“等下點個火,我倆就跑路。”
“來得及跑嗎?”於夜弦估算了一下距離,“我可不想在這裡壯烈犧牲,我債主還等著我還債呢。”
寧緋:“……”
賣身賣得這麼自覺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應該差不多。”寧緋拆開自己的軍服釦子,從裡面倒出了一根火柴,“跑快點就行,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我不想交代在這裡。”
所以等下點火之後,兩個人就是要為愛狂奔的節奏。
“等一下。”於夜弦對寧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人來了。”
腳步聲逐漸接近,兩人找了個空的儲物箱,低頭鑽了進去,那腳步聲更近了,聽起來還不止一人,也能清晰地聽見來人對話的聲音。
於夜弦聽見其中一人的聲音,身體忽然有些僵硬,寧緋的反應也一樣。
“近日戒嚴,多虧了情報處。”這是冉鋒的聲音。
於夜弦在寧緋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冉鋒竟然會在這裡。”
寧緋一把掐了回去:“不應該啊。”
兩個人藉助互掐交流。
於夜弦:“來抓你的。”
寧緋一腳踹回去:“抓你的。”
緊張歸緊張,但兩個人的心態是賊穩。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冉鋒不僅出現在了戰備區,還問起了他們兩人的下落:“宣處長,你這個時間叫於夜弦和寧緋來做什麼?”
“有事商議。”宣恪用他平日裡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話,也聽不出什麼敬意。
“我很好奇。”冉鋒頓了頓,繼續道,“情報處的人找我的人,是不是在告訴我,我養的人是有問題的。”
於夜弦和寧緋忽然緊張,外面的對話也忽然停了下來,寂靜把時間拉得很長,冉鋒是來抓人的,他一定是聽見了什麼風聲。
“確認情報而已,就算是特殊時期,總督也無須太敏感。”好在宣恪又開口說話了,他的回答中規中矩,幾乎挑不出問題,“監察處有人被抓,臨時找監察處確認一下。”
“這樣啊。”冉鋒看似已經接受了宣恪的解釋,卻又忽然道,“那他們兩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辦公處。”宣恪臉不紅心不跳地心口瞎扯。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向總督的右手邊讓了一些,看似是在給冉鋒讓出道路,實際上他的背後卻藏著於夜弦和寧緋。
“例行巡查差不多就到這裡。”冉鋒說,“去辦公處坐會兒吧,宣處長。”
“宣恪真靠譜,你還在猶豫什麼?”藏著的兩個人開始用手語交流。
“猶豫體位。”於夜弦心不在焉。
毋庸置疑,宣恪的說謊和隱瞞都是為了他,他一直孤身一人,可這種被保護的感覺,讓他捨不得放手了。
“啊?猶豫什麼?”寧緋看於夜弦的目光像在看魔鬼。
“還放火嗎?”寧緋戳了戳於夜弦。
“先不放,回一下辦公處,應付一下老狐狸。”於夜弦推門要走。
意外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於夜弦和寧緋藏在箱子裡,忽然就聽見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緊接著就是令人窒息的熱浪,由於爆炸而飛起的金屬羽毛,像一把把尖銳的匕首,落了漫天的刀子雨。
想來戰備區搞事的不止他們幾人,有人先他們一步,而且還不是放火,是引爆。
“宣恪!”於夜弦想也沒想,伸手去推儲物箱的門,直接邁了出去。
寧緋本能地伸手去拉,沒拉住。
“你他媽是想殉情嗎?”寧緋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
在最危機的時刻,身體的反應不會騙人,於夜弦忘記了身份也忘記了眼前的危險,心中只剩那一線恐懼——
他害怕失去宣恪,害怕自己往後的生命中失去那個看起來冷冰冰但總會為他考慮的宣弟弟。
他剛衝出儲物箱,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浪逼到窒息,周圍是一片火海,空氣中有一股難聞的燒焦氣味,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於夜弦的身體搖晃了兩下,頓時有些頭暈目眩。
明明剛才還聽見宣恪的聲音,怎麼現在就找不到他了。
“阿福,你回來,我什麼都答應你,好嗎?”他對著茫茫的火海,輕聲開口。
周圍是一片耀目的紅色,找不到宣恪的身影,不遠處還依稀能聽見人的慘叫。
像是在迴應一般,一個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像是在責備:“哥哥不乖了,讓你好好躲著,你出來做什麼。”
宣恪拉開自己寬大的斗篷,把於夜弦摟了過來,他的斗篷材質特殊,於夜弦在烈火中感受到了一絲絲涼意,先前稍稍失控的神志又清明瞭幾分。
所以他實話實說了:“想給你殉情,可以嗎?”
“不可以。”宣恪低頭,抬起於夜弦的下巴,去吻他頰邊晶瑩的淚水,“我不要你殉情,我要你和我一起活。”
“哭了?”宣恪問。
於夜弦不承認:“不可能。”
“那就別殉情。”宣恪五指潛入於夜弦的髮間,像是撫慰般揉了揉於夜弦的頭髮,“以後只哭給我看。”
於夜弦:“……”
“那啥,雖然你倆是挺感人的,但我得打斷一下。”寧緋跺跺腳上的小火星,齜牙咧嘴地在箱子裡舉了個手,欲哭無淚,“宣處長,有什麼退路趕緊帶我們撤吧,你們秀恩愛看看環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