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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宋小羅，寧如雲走了上來，把湯碗給收了，嘴裡說道：“弟，你為什麼不讓紅光去幫你呀？”

從寧晉川和宋小羅的對話就能聽出，寧晉川是要提拔、培養宋小羅。

宋小羅只是一外人，寧紅光可是他們堂弟。

寧晉川掏出一根菸點上：“姐，紅光還小，慢慢學，不著急，他也不會喝酒，他跟著我們在外面做事，我也不會虧待他的。”

寧紅光做事勤快，但要說機靈勁，還有跟人相處時的反應，是不如宋小羅的。

寧如雲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低聲說道：“你帶著這個小宋跟那些領導吃飯、又讓張師傅管著鐵匠鋪，卻只讓紅光幫忙買買菜，時間久了，我怕他心裡不高興。”

這話是事實，尤其現在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

寧紅光雖然比不上宋小羅，但比起張順成，整體上，他是不差的。

“我心裡有數。”寧晉川說道。

“我只是跟你說一下，紅光是我們弟弟，不要讓他寒了心。”寧如雲說完，端著碗進了後面廚房。

寧晉川看著外面的大街，雖然現在還早，路上已經沒有行人。

現在大街就好像寧晉川要走的路，一眼望去，看不到人，只有稀稀落落幾盞路燈散發著昏暗的黃光，指引著方向，偶爾有一兩個路人，大家也是匆匆忙忙，好似做賊一般。

寧晉川很瞭解寧紅光，對他的未來也早有規劃，現在讓寧紅光留在自己這，只是讓他學學生意的運作、管理，現在讓他負責採購，以後也會讓他接觸倉庫、業務、財務、人事等等一切。

等他把這一圈走下來，也就可以自己出去闖了。

現在不跟寧紅光說，是怕他不踏踏實實做，可不說，姐姐說的也在理。

寧紅光是一個悶性子，就算心裡有不暢快，也不會說出來；又特別念情分，親友有要幫忙的地方，他肯定會幫忙。

如果有一天，寧紅光真對寧晉川表達不滿，那就是他憋屈了很久，憋不住的時候到了。

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給他未來做的規劃呢？

想了一下，寧晉川還是不打算說了，若是寧紅光真覺得委屈，那就受著，在生意場上，不管你是老闆還是高管，要受的委屈更多，先讓他嚐嚐“鮮”也好。

很快，店裡的幾個師傅已經把東西收拾好，寧紅光雖然是負責採購，但他一直在後面幫忙，等會還要跟著寧晉川他們一塊回招待所。

鎖上店門，寧晉川給幾個師傅發了根菸，各自回家。

一路上，寧如雲都希望寧晉川能跟寧紅光說幾句話，解釋解釋，可寧晉川一直都沒有說，只是問寧紅光工作的情況：“紅光，採購做得還順手吧？”

寧紅光跟在寧晉川身邊：“挺好，之前都打好招呼的，不管是供銷社，還是副食店，工作人員看到我都是有說有笑的。”

這個是自然，不管供銷社還是副食部那邊的人，都知道“一湘情”飯店有背景有關係，打聽到寧光紅是老闆的堂弟，不是普通員工，一般人也不會給他甩臉色。

寧晉川微微點頭：“多跟那邊的工作人員打好關係，交交朋友，你現在認識底層的人多了，時間一長，總有幾個爬上去的，過個十年八年，你就認識一批小領導，再過一二十年，你就有幾個關係很好的中層領導。”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人脈關係，很多人要好關係都是自己的同學、同事、年輕時候的朋友，即便那些領導在不停的認識新朋友，但他最要好的，始終是最初認識的那一批人。

寧晉川會主動去結交諸如蔣進、卓高陽他們這些人，就是為了以後做準備。

陳運平他們都已經四十多了，還能做多久？最多還有二十年就要退休，退休以後他們確實還會有一定的影響力，但這個影響力是有限的。

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嘛！

二十年以後寧晉川正直壯年，也就三四十歲，到時候還是要強大人脈支撐的，而那時，蔣進他們這一批人也起來了。

寧紅光卻不是很在意：“哥，那都是多久以後的事了？”

寧晉川理解寧紅光的想法，這也是普通人很難翻身的原因之一，太過於短視：“紅光，你現在十六歲，沒讀書了，你覺得你以後能做什麼？”

寧紅光猶豫了一下，說道：“幫川哥你打工呀！你要是不要我幫忙了，我就回去種田唄。”

這話多少有些賭氣的意思，卻也是事實，這年頭普通農村人，沒有別的出路，大概也就只有回家種田這一條路了，出來做生意的終究是少數。

寧晉川開導道：“紅光，你把目光放寬一點，放長遠一點，你在我這做自然是好的，你要願意，做一輩子也可以，但除了在我這做，你就只能回去種田了嗎？”

“你可以想辦法去學點技術，甚至可以自己讀書去考試，上個大學回來；也可以跟我一樣，創業嘛；要不然，你也可以想辦法弄個城鎮戶口，想辦法吃公家飯。”

“川哥，你開玩笑吧？我這樣還考大學，做生意，吃公家糧？那不可能的嘛！”寧紅光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說年齡，就算真讓他去了，他也覺得自己肯定學不到什麼東西，他向來就不是讀書的料。

寧晉川說道：“你才十六歲，也讀了初中的，高中只有兩年，哦！現在三年了，你只要努力，肯定有一天能考上。”

“只要你願意讀，願意學，總有辦法的，而且書就那幾本，多花點時間，你一個字一個字背也背下來了吧？”

“創業和吃公家飯也是一樣，只要你願意去做，路就在那裡。”

“其實你知道怎麼能吃到公家飯，你也知道怎麼能賺到錢，只是你覺得你自己做不到而已。”

寧紅光頓時沉默了，他跟著寧晉川和寧如雲這些日子，大概而已知道了做生意是怎麼回事，至少比起那些走街串巷的小商販更懂生意；吃公家飯的路子他也知道，他這些日子天天去供銷社，跟供銷社的人熟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但不管是讀大學、做生意還是吃公家飯，面臨的困難都太多、太大，普通人根本沒辦法解決。

“哥，我覺得我還是不行。”寧紅光低聲說道。<!--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