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熱,他收回手開始往自己臉上扇風,怎么這么熱呢!
他拍了拍姬羽衣的肩膀,“喂,你沒事吧?能給朋友打電話吧?”
姬羽衣趴在那,八成是沒聽清問題,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在答些什么了,只是憑著本能覺得被吵醒了難受,喉嚨滾動兩下,嗚咽一聲:“嗯……”
“你說嗯就沒問題啦,我有事就先走啦,後會無期啦。”孟浪跳下座位,大有一副你們聽見啦,是這個人自己說自己沒問題我才走的啊,接著大搖大擺地出了酒吧。
孟浪站在酒吧門口吐出一口濁氣。
夜幕將街道和酒吧分割成兩個世界,面前是靜謐無人的安靜街道,身後是喧鬧浮華的紙醉金迷。他站在兩個世界的交匯處,竟感到一陣淒涼無奈,彷彿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虛無的、縹緲的,他看著街道上的枯葉,聽到偶爾路過的腳踏車車鈴以及身後振聾發聵的吵雜音樂,漸漸的,升起一股不真實感。
人都是自私的,他反覆告訴自己,莫問閒事、明哲保身才是他的為人之道。他憑藉著這兩條準則,二十多年來一直過得優哉遊哉。冷靜、剋制,因為沒有付出真心,所以即使遭到背叛也不會有受到傷害的感覺。就好比交往了四年的男友出軌,他也只是有種錯信了對方的荒謬感,連傷心都算不上多少。
更重要的是,他害怕與人交際。
孟浪閉上眼,握著紙袋的手緊了緊,腦海裡不斷閃現姬羽衣醉後酡紅的臉蛋,又把剛才吐出的濁氣吸了回去,他在原地剁剁腳,猛一轉身扎進了酒吧。
閃過這對摟在一起互啃的男人,端著盤子的服務生,穿過擁擠的舞池就能以最短的距離到達吧檯。孟浪一路披荊斬棘,好不容易殺到吧檯,原本趴在那的大美人不見了,滿臺的酒瓶也不見了。
不至於吧……雖然他走的時候,看見好幾個蠢蠢欲動的人了,但是不至於速度這么快吧。
揪著調酒師問了一通,年輕的調酒師表情曖昧地說,“那位先生的朋友帶他出去了。”
去了哪兒?那就不知道了。
孟浪無語,他一直站在酒吧門口怎么就沒看到人呢……他在酒吧裡晃了一圈,眼睛還時不時往門口看,生怕一個不注意,姬羽衣就被人帶走了。看見一個長得像的,就跑過去看看,被人按著親的,看不清的,就跑過去把身上的那位扒開來看看,可是就是沒有啊,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那個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酒吧的氣氛被推上了一個高潮,濃重的金屬搖滾樂衝得孟浪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發慌。
也不是沒想過去衛生間瞧瞧,可是男衛明明掛著“維修中,請勿使用”的牌子……
哦……
孟浪站在男衛生間門口,為了安全起見,還在鄰桌偷了一個空啤酒瓶。他擰了擰把手,發現門竟然是可以開啟的,接著往裡面看了一眼,衛生間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隔間的門緊閉著。孟浪一手將空啤酒瓶藏到身後,一手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大聲嚷嚷著,“裡面還有沒有人啊,沒有人我就進來做衛生了。”
裡面的人不答,間或傳來兩聲幾不可聞的喘息。
他心裡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閃身進來,順便把門關上了,握著啤酒瓶的手緊了緊。那股子嘈雜的讓人發慌的音樂聲被阻隔在門外,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馬路上的汽笛。熱啊,真的好熱,鏡子裡的年輕人幾乎是被水洗過了一樣,襯衫溼了一大片,額髮黏在一起,那些蒸騰的熱氣燻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握著啤酒瓶的那隻手甚至還在微微發著抖。
孟浪,嚥了咽口水,輕輕敲隔間的門,聲音努力保持鎮定:“先生,出來下好嗎,我們要做清潔了。”
門內很快傳來一個粗魯的男音,“沒看見門口的牌子啊!”
孟浪不理,敲門聲急促了些,“先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好嗎?”
他頭一次覺得衛生間的燈光如此亮,照得他雙腿發軟,眼前發黑,心臟砰砰砰亂跳。
門裡的男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竟也乖乖地把門打開了,孟浪從縫隙裡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馬桶上低著頭的姬羽衣。那男人五大三粗的,也不在意他看到,大有一副沒看見爺在辦事還不快滾蛋的樣子。
孟浪抿了抿唇,側著身體,不讓男人看見他手上握著的啤酒瓶,“先生,您這樣是不合規定的。”
那男人很不耐煩的樣子,往前出來些許,推搡了孟浪一下,“關你屁事,誒,你拿瓶子幹什么!”說時遲那時快,孟浪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啤酒瓶就往男人腦袋上砸過去。血流是流了些,但是人沒有暈過去啊。那男人一手捂著額頭,一邊走過來,“你個龜兒子……你完蛋了……你還想跑……”
孟浪敲的那一下,敲得自己手都麻了,他握著半截啤酒瓶一退再退,這……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第6章 喝酒打架
他往後面退了沒兩步,背就抵到了門板。那個大塊頭越走越近,宛如一片巨大的陰影投射到他身上,汗水混著血液流進眼睛裡,讓他視野一片模糊,步履艱難。可是他每走近一步,孟浪便覺得心從肚臍眼提到了嗓子眼,連帶著手也開始哆嗦起來,碎了的啤酒瓶渣滓跟著窣窣往下落。眼瞅著都快走到跟前來了,孟浪也只能偏過頭緊閉著眼大聲吼兩句,“你你你你別過來,我我我我不客氣了!”
還沒來得及出手呢,就聽見“咚”地一聲巨響,大塊頭摔到跟前腦袋撞在水管上,演了一出狗吃屎,當即暈了過去。姬羽衣站在後面收回了腳,揉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的襯衫開著肩膀裸著,釦子也被人扯崩了兩顆,露出胸前大片光滑細膩的面板,褲子皮帶也被人抽走了,拉鍊半開,露出裡面的……裡面的……孟浪半眯著眼仔細辨認了一下,露出了裡面的盜墓筆記同人周邊小黃雞內褲。
他看見地上趴著的人問了一句,“這傻缺誰啊?”
看到自己的衣服以後,又揶揄了一句,“你怎么這么飢渴,你想做我又不是不給你。”
孟浪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他扔掉啤酒瓶,跑過去穿好姬羽衣的褲子,拉著人的手跑了出去。
頭腦裡卻興奮著,不知是酒精在作祟還是男人的血性因子在躁動,二十多年了,從沒打過架的孟小浪今天居然也男人了一把。高興快意之餘,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不真實感,要不是姬羽衣的臨門一腳,今天腦袋開花的就是他孟浪了。
他拉著姬羽衣的手一陣瘋跑,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