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相簿，老頭兒打理的很精神，可腰背卻都變得佝僂了，一雙手也是，消瘦的幾乎只有一層皮包著骨頭，他聽到開門聲，也遲緩的抬頭，月夜分明看到他的眼神都變得渾濁。

“爸！”

“回來啦！”

石韜得雙手往後撐著才能坐起來，一個七十幾歲的男子如果勤於鍛鍊，是不會有這種老態的，可他年輕時有段時間生活過得太混亂，再加上身上的傷，身體底子早被毀了，現在還沒住到醫院去是因為他的自尊，他不允許自己餘生醫院度過。其實石韜在早幾年身體就不行了，前些年還能四處走走，這兩年是幾乎不出門了，就整日待在家裡，看看曾經的照片，每過一日就算著離他的愛人又近一日。

石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看到石韜再看到他的時候，眼神明顯亮了一下。他站在最後，走也走在最後，走向老人時，心中的抗拒莫名的減少了，石韜已經不是他在監控錄影裡看到的那樣咄咄逼人了，他真的老了，石霖想，他真的怨不起來。

“來，孩子，過來我看看！”

月夜只稍一遲疑，就走過去了，反而是石霖，呆呆的站在原地，要夜霖提醒才知道過去。

石韜真的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以後，再堅硬的心都會開始變得柔軟，他總是想起石嘉文小的時候膽怯的躲在門後面，偷偷的看他，而他當時做了什麼？叫人把他關進屋子裡，不讓他再出現在自己面前，說起來，他真的半點父親的責任都沒有盡到。就連石嘉文這個名字，都是南淮懷孕時取的。

就在不久前，夜霖回來和他大吵了一架，他沒想到他兩年前打掉了他的一個孫子！悔的，就算有心讓石嘉文回來，他也無法開口了。

“是叫石霖和月夜吧？孩子，苦了你們了，走，下面飯該做好了，先下去吃了再說！”

石霖什麼情況都想過，偏偏沒有這個，石韜一手拉了個人，那是雙怎樣枯槁的手，石霖甚至都懷疑他下一刻會倒下，他條件反射的掙了下，又很快的停下來了，任他拉著，往樓下走。

兩蠢狗又過來了，只是它們似乎很怕石韜，根本不敢再靠過來，直到他們走了，才從背後追上夜霖，才和他玩耍。

和狗玩了會兒，夜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特有的音樂針對特有的人，他是半分都沒有遲疑，就接起了電話。從幾天前他說起要把月夜他們帶回來，石韜就沒反對，夜霖熟悉他，知道那是同意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想過一向不苟言笑的父親也有如此的一面，夜霖見了心情很好，他還想等會兒空下來狗給石嘉文打電話說呢，石嘉文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呵呵，這就叫做心有靈犀麼？

“今天怎麼給我打電話了？不是一直都等我打的嗎？”

“夜霖，剛剛寶寶踢我了！”

“什麼？”

“寶寶第一次踢我了！之前都沒能跟你分享，呵呵，他輕輕的踢了下，差點兒就沒感覺到！你那邊怎麼樣了？說帶他們回家，我爸什麼態度？”

夜霖就知道石嘉文會問，那個他深愛的人，連問問題都這麼小心翼翼的，他該再給他多少愛，才能讓他大膽一些？夜霖都希望他可以像他好哥們的情人一樣，有什麼要求都提出來，可他也知道，石嘉文就是不同的。

“你覺得爸會是什麼態度？好了，不逗你了，爸希望今天是我們四個人回來！嘉文，你要不要回來？我去接你？爸真的後悔了，我知道你怨他，但他到底是我們爸爸，原諒他好嗎？”

夜霖也不急，說完話就等著石嘉文說話，可那邊安靜了許久，他甚至都以為電話掛了。垂著的一隻手被Hirtly舔著，舔了兩下見夜霖根本不理它，也跑遠去和Eleven玩了，只留夜霖一個人舉著電話，等著答覆。

“夜霖，小覃醒了，我去看看。”

“好吧！嘉文，別想多了，你不願意就算了，別給自己心理負擔，你在哪我都陪你，我過兩天就回尚城了，等著我！”

“好。”

夜霖無聲的嘆氣，等著對方掛了電話，才把手機收起來。估計也該吃飯了，未免等會兒他們找他，他就準備往餐廳走，可剛一轉身，就看到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站在那兒，未說一語，眼眶有些微紅，半天才張嘴說話。

“先去吃飯吧，我去拿個東西，不用等我了。”

“爸，給他點時間。”

“我都知道，都怨我！怪不得他！”

怨誰？夜霖說不好，曾經他確實怨過石韜，那是他的孩子，就算是為了母親，也該好好對他的，如果是他，沒了石嘉文的情況，肯定會好好把他們孩子養大培育成才的。

☆、第八十二章

聽說石佐趁著這個暑假滿世界的跑，不過馬上就開學了，他回來也就這幾天的事了。吃過晚飯，石韜親自把月夜和石霖送去早已備好的房間，才自己杵著棍子回房間。月夜和石霖房間就隔了一堵牆，是刻意安排在一起的。老人畢竟老了，體力跟不上，很早就要睡覺，不然第二天又沒精神。

突然換了床，月夜是睡不著的，和任煊通了電話以後，他就閉上眼睛準備睡，可認床加上今天下午睡了很久，他現在是半點睡意都沒有的，莫名的就開始想石嘉文，他是不清楚他爸與石韜的怨恨，石韜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兒罷了。

真是想念任煊！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一個人睡在一張大床上，莫名的覺得有些孤單，然後莫名的懷念任煊。石韜已經後悔曾經對石嘉文造成的傷害了，可那也彌補不了什麼，月夜想，如果他有孩子，他一定不會像這樣，是女兒他會把他的女兒養成個優雅的小公主，兒子的話，他會把他養成個紳士的小王子，可他也知道，像他和任煊，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石家老宅的車庫裡停了不少車，月夜本來打算就這兩天買車的，夜霖給他的那張卡是沒上限的，買個車自然也能刷，這次夜霖卻直接把他帶到車庫裡，任他選了一輛，吃過早飯，說好了以後有空會常來以後，月夜就把車開走了，莫名的，月夜現在特別相見任煊。快三年了，月夜是不知道任煊現在對他什麼感情，他反正是越來越放不下任煊的。

石霖是坐夜霖的車回的，因此月夜到家的時候石霖還沒回來，現在時間還早，客廳裡也不見任煊，月夜就直接回了房間，任煊果真還在睡覺。

月夜由於常常賴床，是很少看到任煊睡覺的樣子的，任煊睡覺警醒，今天也是，月夜剛開門，他就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往發出聲響的門口看，然後，他都沒看清，一個人影就撲上來，壓到了他身上。

任煊聞著這熟悉的味道，眼睛也不睜開了，笑的特別傻。

“呵呵，寶貝兒，這麼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