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大好前程的靜安侯世女,不過許給謝琰這樣知根知底的穩妥人也非常合適。崔府上也都傳小公子和謝家表姐非常般配,甚至默默地看好這一對兒。等到謝琰金榜題名,謝氏這頭就更拿定了主意,只是還沒來得及跟妻主商量,這快到嘴的肉居然讓凌陽大君叼走了。
謝氏對崔提和靜安侯世女的婚事非常滿意,只是到謝琰這裡,就稍稍有點遺憾。皇帝雖然拖著不放話,或許也是想讓謝家主動上門湊成這樁婚事。要是別的皇子倒也好說,唯獨凌陽大君克妻之技能,天下無敵。
哎,但願他這老姐姐別接皇帝的招,不然謝琰就真的跳火坑裡化成灰了。
舅舅的情謝琰自然是領的。舅舅本來就對她好的沒話說,她當然不會只想著讓舅舅幫她什麼,她也總得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行。
謝琰前思後想,決定從舅舅家搬出去。崔提有了婚約,她不能不顧及,雖然表姐弟之間是非常純潔的親情,可別人未必這麼看,本來就風言風語的,要是靜安侯府聽到什麼不好的,對阿提也不好。而偏偏她在崔提有婚約之前,又陪這淘小子瘋玩了一把,免不了被那些愛搬弄是非的指指點點,如此一來就更得避嫌了,於是跟舅舅商量一番,明確表示自己早在外面置辦了宅子,現下收拾妥帖,得住進去暖暖人氣了。
“阿琰,委屈你了,有什麼缺的需要的,儘管跟舅舅說。”謝氏一聽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瞧瞧他這甥女,多懂事啊。懂事得恨不能自己和妻主再多生養一個小子出來專門給謝琰留著。
“瞧舅舅這話,委屈什麼,我在舅舅這裡,可從沒拿自己當外人。”
謝琰死裡逃生,來京城時那就是身無分文貧困潦倒的書生,可自打在崔府養好了身體,福運紛沓至來。頭一回跟自封“京城紈絝標杆”的表姐崔授出去玩,就在賭坊了掙了五千兩銀子,這對謝琰來說,可算是驚天大數目了。連崔授都瞪圓了眼睛連連稱奇,崔授不信邪,第二日拉著謝琰又去賭,謝琰又掙了五千兩,崔授這下不得不服氣,原本還要拉著謝琰再去,謝琰卻就此收手。
有錢可以,但不能貪,貪多了老天爺就不肯照顧她了。再說了,她還要好好複習考前衝刺呢,總不能老跟著紈絝女混吧。
謝琰攥著銀票,拒絕了舅舅相助的好意,也沒使喚謝家後來貼補她的錢,自己在八寶衚衕買了三進的院子,手續交割清楚,隔天就搬進去了。
謝琰看著自己親提的門匾“謝宅”,對此甚為滿意。當然,獨居的問題也隨之而來。宅子裡缺人手,除了謝家後來派給她的一個管事,還有補缺來的小廝書墨,再無她人。舅舅倒是送了幾個能幹的僕子,她推脫不過,最後也只收了兩個粗使,可這也不夠啊。等謝家從寧州派人手,這都猴年馬月去了。怎麼說,還得再招幾個現成的。說起這個,謝琰又惦記著她寄往家中的還奔跑在路上的家書。
謝琰不安,將管事的招來,“那信最快幾日能到寧州?”
“回娘子的話,怎麼著也得五六天。”管事回答,又道,“娘子,咱們宅子里人手不夠,再找幾個幹活的吧。”
“我正有此意,”謝琰交代。“要手腳乾淨,幹活利索的。”
“娘子放心。”管事的躬身退出去了。
家書的事情尚無音訊,管事這頭已經買了好幾個齊頭整臉的小廝,領進房裡叫謝琰看,“娘子,你身邊就書墨一個不夠使,看著再留兩個吧。剩下的我打發到外院去。”
七八個小廝站了一排排,皆垂著頭,不言語。
謝琰覺得沒啥必要,其實她從前在寧州家中,也講排場。光伺候筆墨紙硯的,就配了四個,更別論梳洗整理什麼的。自打吃過苦頭,卻變得有些節儉了,揮揮手,“不用,一個夠使了。都下去吧。”
小廝垂著腦袋挨個兒往出走。七八個人裡有個好幾個偷偷拿眼睛瞄謝琰,暗贊小家主風姿妍麗。小廝裡頭還有個高個兒梗著脖子,轉頭的姿勢看著有些彆扭,貌似看著比其他幾個年長些。謝琰眼風掃過去,總覺得那裡不對,指頭一伸,“你,叫什麼名兒啊?”
被指到的正是那個大高個兒,忙轉回來,微低了頭,說道,“回娘子的話,小的叫.....澗淞。”
謝琰見這人不卑不亢,倒是有股子氣質,單手支著下巴兒瞅他面無表情,心裡生出些許同情心:沒文化真是太可怕了!這小子得是多不受爹孃的待見才給起“賤慫”這樣的名兒啊。
☆、第四章
小廝“賤慫”低眉順眼,謝琰沒來由地憐惜他,支著下巴想了想,說,“你這名兒不好聽,我跟前使喚的人,都是“書”字開頭的,打今兒起,你叫“書硯”。
書硯抬頭,似乎還有些難以置信:這是要抬他做一等小廝的節奏?
管家倒是非常有眼色,暗暗推了書硯一把,“別愣著啊,還不跪下謝謝娘子!”瞧這傻大個兒傻不愣登的,竟然入了小家主的法眼!
書硯默默翻了個白眼。要跪下才能謝恩麼,本君可是有身份的,不跪行不行?
算了,做戲就做全套,橫豎她將來是自己的妻主,跪一下就跪一下吧。不過瞬間腹誹而已,書硯膝蓋打彎,還沒跪下去,謝琰揮揮手,“行了行了,都下去收拾收拾吧。”
書硯的膝蓋立馬繃的直直的。哼哼,姓謝的,幸虧你聰明,今兒我要是跪了,明兒我就叫你跪搓衣板!
一同來的七八個小廝只有書硯一個人留在謝琰身邊伺候,所以周圍皆是羨慕嫉妒恨。其他幾個小廝圍著書硯酸酸不溜丟地說,“行啊你小子,跟在娘子身邊發達了,可別忘了咱哥兒幾個。”
書硯皮笑肉不笑點點頭,就連一直伺候謝琰的書墨都過來說話,“你運氣真好。娘子若非當初遇上事兒,即便是我這樣的,也輪不上做一等小廝。瞧你這德行,怕是以前都沒伺候過主子吧。不過娘子向來待人寬厚,而且她身邊活兒不多的,所以你也不必緊張。”
書硯瞧著書墨擺著一等小廝的譜兒,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緊張?本君可是見過大世面的,緊張個毛線。
“活兒不多?她身邊就我們倆個,只怕不夠使吧?” 書硯問道。
書墨聳聳肩,“怎麼不夠?你沒事兒別往跟前湊,她喊你的時候你再去,明白?”
“明白。”
書硯點點頭,看著書墨走遠。同期陪著書硯被招進來的另一個化名“二毛”的小廝見四下無人,湊到書硯跟前,小聲說,“殿下,謝娘子的家書被咱們的人截住了,剛王侍衛偷偷給我的。”
二毛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不久前謝琰寫的那份十萬火急的家書,遞給書硯。書硯拆開來看